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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浊雾(五)

    晚云收,斜阳挂。

    袁满这一觉,直睡到青黛开门来喊才醒。

    今日果真吃的是慢着火、少着水烧出来的红烧肉。皮橙红,肉微黄,浓油赤酱,入口润如酥,滋味妙不可言。

    因白芷在场,袁满虽有话想与青黛说,也闭嘴忍了。

    三人正吃着,有人叩门。

    青黛只当是寻医之人,边应着边往门口走,开门却是一面生的俊俏男子。她迟疑地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是寻医还是抓药?”

    穆止风轻声道:“找人,请问袁满可在此处?”

    青黛上下打量面前之人,想起袁满提过的郎君之言,霎时明白过来,笑着引他去院中一起用饭。

    白芷筷子一丢,柳眉一皱,“又来一个白吃白住的傻子。”

    袁满不服气,与她理论,“等我赚到银钱,自会给你!”

    青黛听到两人的争执,小声说了白芷几句,白芷愤恨地盯着青黛,丢下碗筷便疾步离开。

    “你们莫管她,她一向如此。”

    ...

    话虽如此,白芷走后,青黛一脸心不在焉,一直盯着房门瞧。最后,借口有事起身去了白芷房间。

    “真是一对奇怪的姐妹,你说对不对?木头。”青黛的厨艺极好,一整块酥软红烧肉入口,肥而不腻又酥而不碎,袁满吃得极为餍足。

    “你何时回袁家村?”穆止风不爱吃红烧肉,只吃了一块便停筷等在一旁。

    袁满低着头夹菜扒饭,故意装作没听到。穆止风低声叹气,将红烧肉朝她的方向推近一些。

    一只流萤不知从何处的竹间飞出来,凉风送远,月影斑驳。

    最后一口饭吃完,袁满不好再装下去,只得涩声开口,“我不走,我要是回去,你定不会回来找我...”

    他是天上月,她是田间草。

    她爹常说,穆家人不属于袁家村,她也留不住穆止风。

    可她就是想努力试一试。

    对面的姑娘难得缄默,盯着空碗不发一言。穆止风伸手想安慰她,却在伸手的瞬间生生忍住,逼自己冷声回她,“你待在彭城也是添乱,明日我差人送你回去,等我办完事,我自会回去。”

    终是狠不下半分心肠伤她,语气软了几分,他又补上一句,“小满,我不会丢下你。”

    袁满闻听此言,忽地泣不成声,“成亲前,你也说不会丢下我,可你还是逃婚了。”

    穆止风喏喏解释,“我当日离开是事出有因,你听话,回去好不好?”

    那日的问题没有答案,因为青黛回来了。

    袁满见到她,抹泪离开,任身后的穆止风如何呼唤也未回头。

    青黛收拾碗筷,劝穆止风与袁满把话说开,“小满姑娘一路上找你不易,又是被骗又是被打。她被送来时,我瞧她的手上全是伤痕,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走到彭城...”

    蝉声叫得悠远,更声传来。

    穆止风递上一袋银钱,嘱咐青黛好好照顾袁满。而后,径直离开。

    “唉,这两人...”

    袁满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一时是冷漠的穆止风在袁家村与她的最后一面,一时是穆止风与辛辞下马车的情形。

    他们多般配啊,她对躲在一旁的自己说道。

    翌日刚睁眼,袁满瞧见有一男子在房中四下翻找,她吓得大叫,“青黛,有贼!”

    穆止风无奈回头,语气温柔,“睡醒了?”

    袁满红着脸,扭捏问他,“木头,你怎么来了呀?”

    “我要去甄家查案,你去不去?”

    “去去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说是去甄家查案,出了见素医馆,穆止风带着她拐去了一家面馆。阳春面点了两碗,又买了两笼肉包。

    袁满嘴里塞着包子,手中筷子捞起阳春面,说话含含糊糊,“木头...你俸禄...很多吗?”

    穆止风回得云淡风轻:“还行吧,养你一个应是够的。”

    袁满嚼着包子美滋滋:“你不赶我走了?”

    穆止风喝着面汤苦哈哈:“我也赶不走你。”

    是日天晴,旭日熔金。点点微光映在袁满面上,食饱餍足,连日的奔波与一年的苦等,全在此刻,烟散雾消。

    甄家的宅子与武家挨着,两人寻路找过去时,辛辞与两个中年男子正等在门口。

    辛辞见到袁满,眼中闪过一瞬的不满,“行之,你早间去了何处?我找了你很久。”

    穆止风并未解释,抬脚就走,“走吧。”

    甄家人丁不旺,连奴仆都比刘、武两家少上不少。甄禄今日推了府衙之事,只等他们入府。

    乍一见到辛辞身边的两个男子,他奇怪地问了一句:“辛小姐,这两位是?”

    辛辞向众人介绍,说是她爹辛大人不放心她,特意派来家仆保护她。

    虽辛辞的解释有理有据,但甄禄瞧着那两人,总觉得眼熟得紧,似是在何处见过。

    甄耀宗的寝房在甄家的后院,自甄耀宗死后,甄禄便封了他的院子,不准任何人进出。

    庭院深深,一行人四散在院中搜寻。

    袁满原本去的是院中的一间偏房,谁知这间房中竟有一道暗门。推门进去,房中有一连珠帐,面南设一卧榻,榻前置一小几。

    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她上前翻找,被褥已落灰,榻下也是积灰甚多。想着碰碰运气,她手往榻下摸,倒真让她摸到了一件东西,是一个女子的素色鸳鸯肚兜,拉肚兜时,又带出一粒红色药丸。

    穆止风听见她的声响,走进来寻她,“你找到何物?”

    袁满将找到的物件拿给他看,“想来甄公子与一女子在此欢好过,只是不知这药丸有何用?”

    穆止风见是肚兜,红着脸接过查看后又递给袁满。轻咳两声后,让袁满把药丸收好,等回见素医馆问问青黛,“走吧,去甄耀宗死的地方瞧瞧。”

    甄耀宗死在彭城城外,在他死后,甄禄严刑拷问了他的随从。但无一人知晓死亡那日,他为何独自一人去了城外,然后捂着心口死在一个草人面前。

    那个草人与附近村人驱赶叼稻谷的麻雀而扎的草人,并无不同。

    甚至有村人见到一行人在草人附近搜寻,还告诉他们,这个草人放在此处驱赶鸟雀已很多年,“十几年都没出过事,也就前年,甄大人的公子不知为何死在这里。”

    据村人说,发现甄耀宗尸体的是一砍柴的樵夫,早间挑着柴火去市集卖。路过这块田地时,发现有一个人跪在草人面前,觉得好奇便走近看。

    是甄耀宗,捂着心口,面上布满惊惧之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之物,活生生被吓死的。

    穆止风追问当日的细节,村人说甄禄来查过,抓了不少人去府衙审问,“甄大人打也打了,问也问了,小人与村中人真的不知道甄公子来这里干什么。”

    村人所在的村子,在彭城西北方向,村中有十几户人家,世代以种田为生。

    山不高水不清,也并非游山玩水之处。

    袁满绕着草人看,偶有风吹,草人身上破败的衣衫随风左右摇摆,恍惚一眼,确有鬼魅之象。

    根据村人的回忆,袁满蹲在甄耀宗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抬头看草人,“木头,你有没有发觉,这个草人像一个无脸的女子?”

    穆止风依偎在她身边,顺着她看的方向也看过去,“的确像,甄耀宗有心疾,若突然看到,也许会被吓到。”

    可甄耀宗是个正常人,纵是夜晚,总不会连草人都认不出吧?

    辛辞走近相偎的两人,“此处是甄耀宗死的地方,但他应该是从那边跑过来的。走吧,去那边看看。”

    那边指的是连着稻田的一处密林,竹深树密。跟来的村人说这里叫百竹林,来者甚少,平日只樵夫会涉足此。

    一行人望着幽林叹气,时隔一年半,即使甄耀宗真的来过此处,他留下的痕迹恐怕早已被雨水风霜冲刷掩埋。

    林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线索,只好在密林中寻个出口找出去。

    时有微凉,蝉鸣虫语。

    袁满小声与穆止风说话,“木头,这林子夜深定有很多萤火虫。”

    引路的村人听见,回头告诉她:“姑娘,你说的没错,这林子里的萤火虫一到晚上便会成群结队飞出来,你与你郎君可天黑来瞧。”

    袁满夸村人眼光好,竟能一眼瞧出穆止风是她的郎君。

    村人得了夸奖,说自己曾学过一些面相之术。又说袁满印堂怕黑,恐有性命之忧,“姑娘,我与你投缘才泄露天机给你,你也莫担心,只需买一符纸便可趋吉避凶。”

    袁满一听有性命之忧,忙伸手找身旁的穆止风要银钱,穆止风扶额,快步离开。

    跟着辛辞的二人路过袁满身边,忍着笑对她说:“袁姑娘,世上如你这般单纯的姑娘不多了。”

    紧随其后的辛辞倒未说话,只眼神让她瞧出一丝不屑。

    “姑娘,平安符还要吗?”

    “那个,能赊账吗?”

    “不能。”

    “......”

    回城的路上,袁满喋喋不休与穆止风说起她出村之后的事,穆止风安静听完,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路过一条街巷,袁满瞧见许笑风鬼鬼祟祟跟在一男子身后,拉走穆止风便跟了上去。

    最前面的男子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间宅子。许笑风见他进去,垂着头转身欲走,正巧与跟来的袁满撞上。

    许笑风指着袁满,大声质问:“怎么又是你,你跟着我作甚?”

    袁满挤眉弄眼,会心一笑:“方才进去那位是你心上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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