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叶芷猛地咳嗽起来:“抱歉,我去喝口水。”

    她一把抓起桌前的手机,慌乱地进了次卧。

    宁景行正一脸愠色地双手抱胸站在门口。

    叶芷上前捂住他的嘴,轻轻把次卧门关上,单手在手机上打字,递给他:【你别出去。】

    宁景行接过手机,不屑地打字:【上门纠缠,我弄死他。】

    叶芷深呼吸:【你也在纠缠!不许出去!你今天要出了这个次卧门,我立刻辞职改名换姓离开H城!】

    她抬头瞪他,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坚决之意。

    宁景行眯着眼睛审视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回他一个冷冷的目光。

    宁景行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弯,带着几丝邪气,他接过手机打字递给她:【你在害怕?】

    叶芷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他,那双眸子清澈如一泓秋水般透彻。

    宁景行把手机塞到她手里,嘴角带着笑意举起双手投降。

    叶芷深呼吸,打开次卧门,又轻轻地关上。

    空气中只弥漫着小奶锅咕噜噜煮着鸡蛋的声音。

    叶芷问:“吃了吗?”

    柯瑾瑜摇了摇头。

    叶芷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又给他冲了杯牛奶。

    柯瑾瑜沉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在洁白静谧的空间里,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如此优雅。

    像是怕他一个人吃东西尴尬,她给自己也冲了杯牛奶,小口地抿着,坐在他对面。

    她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别人的情绪。

    柯瑾瑜狼狈地吃着吐司,他大口大口地吞着,不小心呛到了,抽出纸巾捂住口鼻轻咳了几声,他仰头喝完牛奶,似困兽犹斗一般,发出最后的挣扎:“叶芷,我们之间,真的再没有可能了吗?”

    叶芷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李阿姨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这人其实挺耐骂的,不过我虽然很擅长调节心态,但也不想在婚后被婆婆这样对待。”

    柯瑾瑜沉默了,他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我妈说……她说你工作要上门道歉很辛苦,她想帮你去疏通关系,调到清闲的部门,以后也不用这么累。”

    叶芷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没有人可以干涉我的工作。”

    叶芷像那晚一样,低头看着睡衣上的纹理发呆,双手抱着玻璃杯,汲取牛奶里的温度。

    “那天,你-妈-说我是豪门豢养过的女人,找你是为了接盘,你应该懂她说这话背后的意思,我知道不能怪罪于你,可我自认没办法再去平和地面对你妈妈。所以,我们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柯瑾瑜几近哀求的握住叶芷的手:“可我妈是我妈,我是我,你难道不喜欢跟我在一起时的自己吗?”

    叶芷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啪嗒地就掉下来了。

    她看着眼前男人唏嘘的胡茬,看着他的憔悴,听他说着自己为了在一起的努力。

    她想到自己曾经为宁景行担忧的日日夜夜,怕他出意外,怕他心情不好,怕他讨厌自己卑微的爱,怕他厌倦自己无趣的等待,怕他嫌弃自己的出生,怕他对自己没有耐心……

    她试着从柯瑾瑜手中挣脱开,却无济于事。

    她清了清嗓子,冲走了牛奶在喉间的黏腻:“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敢奢望你为我跟你母亲断绝关系,我也不想为了你委屈我自己,分开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柯哥哥,我只是爱我自己,比爱你多。”

    柯瑾瑜忧伤地看着她。

    叶芷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那么长,那么浓密,而他眼里溺死人的温柔,仿佛可以将整片星空都装进去。

    “叶芷……”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能感觉到他颤抖的身体。

    “对不起……”叶芷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柯瑾瑜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地拍着,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柯瑾瑜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揉碎进骨血一般。

    “对不起。叶芷,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都没错,只是运气不好。”他轻轻地放开她,“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叶芷从没见过柯瑾瑜如此内敛又含蓄的人。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就被自己拒绝了呢。

    叶芷甚至怕再看他一眼,自己为李阿姨砌起的那堵心墙就会轰然倒塌,她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一边压抑着抽泣,一边点着头。

    “我走了,打扰你休息了,抱歉。”柯瑾瑜帮她理了理头发,“新房子很漂亮,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轻轻地离开,轻轻地关上了门。

    叶芷听着门合上的声音,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伤,蹲下身子,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她的哭声压抑又克制,像是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只剩下呜咽和抽泣。

    叶芷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柯瑾瑜,以为自己可以把这段感情当成一段插曲,可是当她再次面对柯瑾瑜时,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拒绝会难过,放弃也会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芷终于停止了哭泣。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她才抬头,拿纸巾擦去眼泪。

    将灶台上的火关了,将两个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水池里,她缓缓地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立刻冲刷着玻璃杯,发出悦耳的声音。水流如同她的心情,肆意而又无助。

    她茫然地看向厨房的窗外,感应灯随着柯瑾瑜的离去,已经归于黑暗,越过中空的长廊,窗外是万家灯火。

    她站在原地,水流冲刷过玻璃杯,也冲刷着她的手,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血管,她却仿佛只能在水流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原来,伤害一个温柔的人,竟然会给人这么大的负罪感吗。

    她低头看着被水冲洗过的玻璃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笑意。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不能像读书时一样纯粹吗?

    如果,如果只用考虑爱情,那么她和柯瑾瑜会不会携手走到底。

    可惜,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叶芷不禁苦笑了起来。

    她从餐边柜拿出医药箱,在里面找到成卷的纱布,裹着煮熟的鸡蛋,走到次卧门口,正准备轻轻推开门,门却突然猛地打开,仿佛在里面的人已经趴在门上听了很久。

    宁景行猛地把她揽进了怀里:“姐姐。”

    他灼热的气息笼罩叶芷,那是一种不同于柯瑾瑜怀抱的温柔。

    他身上仿佛有一种用不完的力量,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活力,永远年轻,永远赤诚。

    叶芷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是怎么爱上他的。

    她看着这个少年从变声期到伟岸,从不苟言笑的男孩,一步步蜕变成肆意张扬的男人。

    他三岁跟着外公外婆定居英国,享受着国外最顶尖的教育,一直到父母去世,才被接回宁家。

    她只是正好在他人生的关键时刻成了他的中文老师。

    他那么耀眼,只要他出现,只要他拼尽全力去做某件事,总会不自觉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学校运动会三千米长跑,别人不愿意,他去,他拿年级第一;

    叶芷不相信他能在国内上Q大,他就冲击奥赛金牌;

    电竞比赛他废寝忘食地训练,在舞台上捧下奖杯。

    偏偏他还像月亮,不吝啬地倾洒月光,照亮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熠熠生辉,都能被万众瞩目。

    可现实是,她只能仰望他,追逐他,就像追逐那遥不可及的月亮一样。

    叶芷感受着他充满生命力的怀抱,突然就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好像这样可以发泄她过往所有的委屈和隐忍。

    宁景行乱了。

    他茫然地握着叶芷的双臂,想说话又不敢说,只好拿自己的浴袍小心翼翼地帮叶芷擦眼泪。

    他越小心,叶芷就越愧疚。

    一直以来束缚着她的压抑被泪水冲走:“我是坏人。”

    “好好好,你是坏人。”宁景行抹去她脸颊上的泪。

    “是我一声不吭地甩了你,宁景行,你骂我呀,你该报复我的,我才不会这么愧疚,我这么坏,凭什么你这样的人要为了我浪费时间?”

    宁景行从没见过这样的叶芷。

    年少的她是拘谨的,是蜷缩在地下室里,是他倾心仰慕的温柔海棠,可现在的她,充满自信却又矛盾,可仔细看去,海棠在什么时候已经蜕变为枝繁叶茂的植株,根深埋在地下,无惧风雨,不畏寒霜。

    “你以为-我-他-妈不想报复你?”宁景行轻轻帮她擦去眼泪,“这也就是这两年,老子在零售那些老狐狸手里吃了几次亏,学会忍了,不然刚才就出去揍那臭眼镜了。管不住自己妈出来找什么对象,废-物-东-西。”

    叶芷瞪他。

    宁景行感觉自己好像被小猫的爪子狠狠地挠了一下心房,他顿了顿:“别这么看我,真-他-妈带感。”

    叶芷的眼神出现显而易见的慌乱,又在转瞬间恢复平静。

    “宁景行,脱衣服。”她起身,颠了颠手上的鸡蛋。

    宁景行的脸唰得就红了。

    空调的风温柔地把凉意送进房间,却无法降低他心里的燥热。

    “老子光明磊落,不愿意乘人之危,但这不代表能受得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宁景行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

    他干脆利落地扯下浴袍,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胸膛和腹肌。

    “不哭了?这回彻底分手了,老子可以亲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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