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玫双眼放光：“你这不就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吗，老公家财万贯还不回家。”

    叶芷小声嘀咕：“可他还不是我老公呀？”

    “快了，你男人最近在宁氏大杀特杀，扮猪吃老虎他玩得贼溜。”柳玫无所谓地说，“你婚礼的捧花，请指定给我。”

    叶芷歪头浅笑：“也许你结婚比我早呢。”

    柳玫勾起了她对婚礼的向往，晚上到家后，她打开小红书，大数据推送婚礼筹备记录，随着她的浏览，到最后几乎满屏都是刷着新娘笔记，从捧花到戒指，从场地到婚纱。

    在她幻想叶问鹤牵自己的手走上仪式桥时，等待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

    23:18分。

    叶芷打着哈欠接起电话：“我都快睡着啦。”

    哈欠导致她的声音绵软带点颤抖。

    “姐姐是不是在撒娇呀？”宁景行的声音波澜不惊，还伴随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叶芷硬生生地听出了疲惫。

    叶芷这才发现自己语气里的娇态，轻咳了一下：“跟自己男朋友撒娇，有什么不对吗？”

    “可以，请加大力度。”

    他轻笑了一声，随即话题一转，“姐姐，我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陪你。”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听到叶芷又打了一个哈欠后，宁景行直接拿起哈利·波特，开始例行睡前故事。

    叶芷迷迷糊糊地听着，想着Floo Powder（飞路粉）到底该怎么翻译，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年会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叶芷她们的练舞也越来越频繁。

    怕两个小姑娘兼顾工作和排练太累，叶芷包揽了全部后勤工作，每天接送，零食饮料配备齐全。

    好在两个小姑娘也知道叶芷提拔她们的心思，练得都十分刻苦。

    今天老师给他们细化动作，叶芷有舞蹈功底在，过得很快。

    倒是小李那边，因为力道不足，老师给她加练。

    叶芷拿起保温杯，捧着手机坐在舞房镜子前休息。

    宁氏官微最近转发了一条专访：“揭秘宁氏集团法务管理：新形势、新策略、新挑战。”

    转发点赞评论数据都很低，这也很正常，娱乐至死的年代，人们并不会关注一个企业的具体运营情况。

    接受专访的是宁氏集团法务部的总经理，从集团法务视角，分享了新常态新格局下的实业企业法务管理。

    叶芷极快地浏览着，因为是访谈的缘故，对话朗朗上口。

    叶芷的工作内容中，有一大部分是风险管控，她对法务工作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看到访谈里关于法律风险防控体系时，叶芷看到了宁氏集团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身影。

    这个部门只在专访中出现了一小段，讲的是宁氏内部的风控体系，以近期自查自纠结果为例，提告数十名违规员工，涉案金额高达7亿元，好在由于干预及时，成功遏制了风险投资的扩张。

    报道里只寥寥数字，叶芷却总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上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在堂弟生病，她无奈放弃艺考的时候。

    但凡变革，总是会牵扯到利益往来，而一旦利益或风险巨大，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她很担心宁景行。

    她怕他压力太大，又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给宁景行打电话，果然没有接。

    她拿着手机，看着叶问鹤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划走了。

    叶问鹤前天还在问她，为什么不加妈妈的微信。

    爸妈的关系是破冰了，可自己不想看到妈妈，也不想顺妈妈的意思，去当弟弟的垫脚石。

    宁景行没接电话，没关系的。她可以等的，她最擅长等待了，等今晚他下班的时候问他就可以了。

    小李仰头喝水：“叶处，你练得太快了，欣欣今天不在，就我一个差生，我要emo了。”

    “要不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叶芷起身，跟舞蹈老师商量。

    舞蹈老师提前下班，开心的收拾东西去了。

    叶芷和小李两人冲完澡，换好棉服，背着运动背包一前一后从舞房下到地下车库。

    叶芷按响车钥匙，库里南的车灯亮了。

    平常宫欣欣会帮她们放背包，今天她不在，叶芷顺手接过小李的包，提着一起往后备厢里放。

    小李拉开副驾驶的门，刚准备上车，一道黑影突兀地窜出来，吓得她一个哆嗦。

    叶芷察觉到危险，身子一扭，但并未避开，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满身烟味的人钳制住了。

    那人反剪着她的双手，单臂用力地将叶芷往怀里揽。

    “你放开她！”小李尖叫。“你是谁？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突如其来的危险，叶芷没有慌乱。

    叶芷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冷静，抬眸：“小李，冷静。”

    她像极了宁景行，高高在上又波澜不惊，仿佛被钳制住的，不是她。

    小李在度过最开始的慌乱期后，瞬间被叶芷带到了工作状态，以极高的职业素养迅速冷静下来。

    做投诉处理的，都有极强的情绪抽离能力。

    小李压低嗓子，放缓音调，句末微微上扬，极具亲切感：“先生，您冷静一点，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

    烟味太浓，这人几乎无法呼吸，这人好像冲过来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加之颤抖的手，看样子并不是个惯犯。

    叶芷控制自己身体，与那人保持微妙的距离。

    那人的情绪似乎极不稳定，呼吸声像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响。

    叶芷垂着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快速思考着，妈妈那边，即使受不了自己的拖延战术，也应该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刚才的新闻界面在她眼前掠过，结合叶问鹤最近被调到宁景行身边，叶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宁氏那边吗？

    想借着自己要挟宁景行？因为宁景行大刀阔斧地改革，又报复无门，所以找上自己的。

    宁景行的私人课程里，自保从来没断过，更别说还有专门的安保公司随时注意着他的安全，现在连爸爸都在宁景行身边。

    虽然这半个月他没怎么回家，但有心人往前追溯，发现他在自家附近住了这么久，很容易就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

    这……也是跟宁景行在一起的代价吗？

    一时间，叶芷的思绪百转千回。

    他们无法从宁景行身上下手，便找上自己。

    可找上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宁景行之所以进宁氏集团总部，之所以在宁三叔面前装作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又之所以这么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价值，从而跟家族换取婚姻自主权。

    如果这人绑架自己，跟宁景行谈判，逼得他进退两难，那自己在这段关系里，究竟是他的动力，还是他的累赘？

    小李试着缓缓地靠近：“先生，您有什么诉求，您可以说出来的，我们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

    那人嗓子里发出呼噜声，含糊着说了什么。

    小李没听清，但看到那人愿意沟通，燃起了希望：“您是需要钱？还是遇到什么生活困难了？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可以吗？”

    叶芷靠得很近，依稀听到那人含糊不清的话语里带“欣”字。

    她和宫欣欣都是属于纤长体型，发型都是黑长直，从背后看确实很有迷惑性。

    叶芷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你是安成？我听欣欣提起过你。”

    手腕的钳制有一瞬间的松动，叶芷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温声劝着：“安先生，我不是欣欣，您可以先放开我吗？”

    安成却猛地加大了力度：“叫宫欣欣过来！”

    小李是不知道宫欣欣那段事情的，她慌乱地回到副驾驶上，想拿出手机。

    叶芷清晰又坚定地问：“你是想和欣欣复合？”

    小李听到叶芷的话语，慢慢把刚拿到手里的手机藏在身后。

    她回身观察安成，这人骨瘦如柴，满脸颓唐，胡渣邋遢，身穿脏兮兮的衣服，浑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惧与绝望，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

    她是见过宫欣欣和安成恋爱时的照片的，只是之前某段时间，欣欣忽然把工位上的情侣照片撤掉，她才知道他们分手了。

    这人和照片里的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完全判若两人。

    小李刚准备开口，一眼看到叶芷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她想了想：“你先放开叶处，她是无辜的。你也不想欣欣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句话明显打动了安成，他松开手。

    “啪嗒”一声，他怀里的木棍砸在环氧地坪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叶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你父母来过财富银行，他们觉得你和欣欣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必须结婚，你也觉得欣欣必须跟你在一起吗？”

    陈述简单事实，观察客户已知信息和情绪，引导说出真实目的，进行同理心话术，诱使对方在心理层面产生亲切感，从而劝说对方接受己方方案。

    投诉处理中，叶芷用了很多遍，几乎成了本能。

    安成阴鸷着脸，目光在库里南上巡视，不发一语。

    地下车库里，忽然有一辆车从远处驶来。

    白色的家用轿车开了远光灯，带着两团刺目的亮光，车灯像是两把利刃，扫过三人，晃得人眼睛生疼。

    震耳欲聋的DJ音乐虐过耳膜，又随着距离的拉长快速消失。

    安成条件反射般拿起手遮挡，叶芷却在强光里，看到他手腕的针孔和脖子上暴露的青筋。心下一震，这人难道……黄赌毒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