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人日夜兼程,很快便回到了乌都。秦苡萣决定在这里休整几天,再回山庄。

    她跳下马车,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妈的,累死我了。”

    萧月和秦执也下了马车,几人决定在乌都最大的酒楼—佳缘居住上几日,体验体验乌都的繁华风情。

    用过晚膳后,萧月便被秦苡萣叫进了屋子。

    “月月,来,坐下。”她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苡萣姐,怎么呢?”萧月揉着耷拉的眉眼,这几日赶路简直累死了,在马车上颠得她腰酸背痛的。

    “月月,我听秦执说了,你是千机阁的人是吧。”秦苡萣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一杯茶。

    接过的茶杯在地上砸出“哐当”一声,萧月心脏快速地“砰砰”撞击着胸膛。

    秦苡萣弯腰拾起茶杯,又重新给她满上茶水,“你别紧张啊,月月。虽然千机阁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但也不是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只是买卖消息而已,我不会对你有偏见的。”

    “苡萣姐......”萧月不知所措地捏着那杯茶,不敢与秦苡萣对视。要说她对秦苡萣这个刚刚拥有的义姐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一个多月以来,只有秦苡萣待她最好,将她当作亲姐妹一样照顾,让她失望或者伤心,是萧月不愿看到的。

    “没事,你别紧张,秦执都跟我说了。你帮千机阁做事都是为了寻找你的母亲,他们到底要收你多少钱才肯帮你找到你母亲的下落啊?”秦苡萣拉着她的手,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萧月也慢慢抬起头与她对视。

    萧月吃惊秦苡萣的单纯和善良,她本以为身份暴露后秦苡萣会对她厌恶至极,没想到她居然会心疼自己。

    她的心不免又泛起一阵愧疚,秦家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个个都心地善良、待她极好,上辈子却受了那样的报应。

    萧月诚恳地看着秦苡萣的眼睛,这次眼中没有闪动的水光,只有熠熠生辉的瞳孔,“苡萣姐,对不起,我骗你了。”

    “没事没事,你之前挣的钱都给他们了吗?他们有没有给你可靠的消息?”秦苡萣本想直接说自己帮萧月找她母亲,又担心这样会让萧月心中压力更大,所以干脆先问问她在千机阁那里到底得到了什么信息。要是千机阁根本没卖给萧月什么可靠信息,她也好劝说萧月不再帮千机阁做事来换取母亲下落,她带着她一起慢慢找便是。

    萧月颤颤眼睫,垂下头说:“嗯,之前的钱都给了,上次三公子给的做药人的钱还放着。”

    “那有消息吗?”秦苡萣凑近一点,刨根问底。

    “还......还没有。”

    萧月并不指望秦苡萣帮她寻找母亲,重生后,她自始自终也没能完全改掉前世的习惯——就是从不指望别人。她最开始本来是想着利用秦家的人帮她寻找,可独来独往、一贯孤僻的她总是做着做着又一个人了,或许是因为八岁之后她就孤身一人的原因,她不习惯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更不习惯和别人协作。

    秦苡萣身子猛地退后坐直,义愤填膺地说到:“还没有消息?!找个人有这么困难吗?千机阁完全是骗你的钱啊!”

    “可能......可能真的很难找吧。”萧月抿紧了唇,并没说出母亲的名字出现在秦简山庄药房犄角旮瘩的那本名单上。这辈子,她并没有去过秦执药房里放医书诊籍的小房间。

    “那也不能收你的钱不办事儿啊,都没给你消息你还帮他们做事、以工抵债,这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秦苡萣继续骂道,见萧月还是那副愧疚的样子,她又说:“月月,要不你离开千机阁,留在秦家吧。我帮你找你娘亲的下落怎么样?”

    萧月抬起眸看向她,望着面前的秦苡萣,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你惊讶什么,我说真的。你看,千机阁收你这么多钱,又不办事,你多半是被他们给骗了。现在月月你是我的义妹,你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咱俩一起找,总比一直等千机阁的消息强。”秦苡萣继续拉着她的手。她不担心萧月盗取秦家的机密,秦简山庄几百年来,药方和丹药多不胜数,更别说秦执每月还在研制新药。甚至有的药方本就公开了出去,不过是因为炼制困难,这些医馆和世家门派才统一在他们秦家订货的。

    听到她的话,萧月迟钝地眨眨眼,“苡萣姐......”

    “怎么,你都叫我姐了,我当然要帮自己的妹妹。”秦苡萣拍拍她的肩膀,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就这么定了,等我带商队去送货的时候就带上你一起出门。”她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与萧月的碰了一下,随后仰起头一口饮尽。“以茶代酒,苡萣姐说话算话,一定帮你找到你娘亲。”

    萧月捏着茶杯的手指温热起来,一路滚烫到她的心脏,她像往常一样开口,声音却哽咽起来,“苡萣姐...我...”

    秦苡萣摆摆手,“不用谢我,月月,我喜欢你,我把你当作我妹妹,我自然是心甘情愿帮你的。”

    她的眼神再次一空,泪水模糊了她面前的秦苡萣,她好得像一个幻象。前世凌乱的记忆再次浮出水面,大颗大颗的泪再次落下,他们今生对她越好,她心中的愧疚就越添一分,沉沉地、死死地压在她的心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在乌都好好逛逛,乌都向来繁华,一定有很多你喜欢的新奇玩意儿。”秦苡萣攥着袖子擦去萧月的眼泪,又捏了捏萧月的脸蛋。

    这一夜,是她八岁之后第一次和别人同睡一床,秦苡萣更是第一个知晓她身份还主动提出要帮她的人。在这一瞬间,她似乎重新感受到了亲情,重新感受到了在梦中母亲牵着她的手掌的感觉。

    秦苡萣已经睡熟,萧月很平静地注视着她,泪水从眼尾下滑,她伸手攥紧了秦苡萣的衣袖。她第一次渴望与人接近,渴望被人拥入怀中。

    四人逃脱后,秦执一直在留心卜家的消息。不过或许现在卜家还在忙着内讧,还没有人将卜家主已死的消息传到乌都来。

    不过是乌云就总会下雨,只是等风将这朵云吹到它该去的地方。

    几人到达乌都的同一晚,另一个女子也快马加鞭地到了乌都。

    深夜,枯枝上穿过的风掺杂几声啼鸣。

    女子带着帏帽,径直从暖香楼一侧的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楼顶最里的房间。

    “咚咚...喳...喳”她的嗓子发出几声与房外鸟雀一样的叫声。

    “进来吧。”坐在里面的美艳女子轻启朱唇。

    那名女子低着头进了房间,随后取下了头上戴着的帏帽,跪坐在阳花姑娘对面,嘴里依旧发出乌鸦般难听的声音。

    “别着急,我答应了放你离开,自然会放你走。”阳花不紧不慢地开口,纤纤玉指端起一旁小炉子上刚好烧开的热水,慢慢悠悠地沏茶。

    “喳喳......嘎嘎....嘎嘎.....”女子低声开口,虽然发出的是鸦雀声音,可依旧听得出她的心急。

    “你别急,钱,我已经派人给你弟弟送去了。”阳花双手拿起茶壶,将里面的茶水尽数倒出,再重新往茶壶里灌进滚水,茶叶被热水冲地翻滚,激出一阵扑鼻的清香。

    “我都不明白你何必要离开千机阁,就为了你那个相好?赚这么多钱,全给了你弟弟,还要为了男人退出千机阁,何必呢?”

    阳花美目流转,细长柳眉微微蹙起,轻轻叹了口气,将沏好的茶递给一杯给她。

    那女子双手捧着茶杯,嘴里‘嘎嘎’的声音瞬间温柔许多,脸颊也升起两团红晕。

    “他对你好?你又不是没在这暖香楼里待过,对你好的男人你还见得少吗?还有你那个弟弟,一事无成,只知道找你要钱。男人,能有什么好?”她抿了抿唇,又摇摇头,一脸的看不懂。她就不明白了,男人能有什么好,她商阳花在这暖香楼这么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嘴里说着爱你、对你好,可一旦自己真要他们娶自己回去,那些男人比谁都跑得快。

    这暖香楼里,始乱终弃、临阵脱逃的男人还少吗?也就是哑女傻,才信感情。

    对面的女子没在张口辩解,只是微笑着,小口小口品着茶,脸上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很快,女子的笑容渐渐定住,整个身子往旁边倒下。

    “唉,劝你你不听,非要跟着男人去快活。在暖香楼,多得是男人让你挑。”阳花嘴上惋惜,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妩媚的桃花眼里却盛满了笑意。

    她徐徐起身,梳得一丝不苟的髻上插着的两支步摇发出‘叮叮’的声音,阳花慢条斯理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和一把又薄又尖的匕首。

    “既然你要走了,总得为我在留下些什么吧。”

    商阳花走到她身旁蹲下,扒开哑女身上的衣服,将匕首迅速插进她的心口后拔出,心头血汩汩外流,很快便装满了那个小瓷瓶。她将瓶盖塞好,放在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屋内的尸体和桌上的瓷瓶早已不翼而飞,整间房子又跟哑女没来之前一样,温馨、还散发着淡淡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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