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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人祭(二)

    “梅丫头的妈妈去的早,所以家里一直是熊立管着。我们熊立啊,人不坏,就一个坏毛病,脾气爆。见到孩子手脚不干净,拿起鞭子就抽。”

    老婆婆伸出一只苍老干枯的手,颤颤地摸了摸白安的头,指尾一块暗黑的斑在射进来的光线里摇摇晃晃。

    林初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我一个糟老婆子没本事,护不住梅丫头。所以你今天来,我想劳烦你把梅丫头带走,免得她再受皮肉之苦。”

    老婆婆幽幽地看着她,棕黄的眼珠仿佛一个沉郁的穴,要将人吸进其中。

    “婆婆……”

    她刚想说话,外头大街突然便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男人交谈的声音。

    屋子里的腥味被熬煮了许久,骤然间浓郁了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初拉过白安,朝老婆婆鞠了一躬:“婆婆,那我们走了。”

    “走吧。”婆婆挥了挥手,率先朝外走去,“熊立那小子回来了,我去跟他周旋周旋。”

    翻出熊家的时候,林初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零四。

    明明只是在熊哥家简单地说了几句,居然也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白安这时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不用管我。”

    “等等,你去哪啊?”

    林初想抓她没抓住,然后犹豫了一秒,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白安逃走的方向是村尽头药房的位置。

    林初但还只到半途,林初就被出现在面前的景象定在原地。

    那是一片矗立在巨大的树林间中的、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的墓林。灰色的水泥石碑饱经风吹日晒,顶侧和碑脚下都布满了苔藓与菌子。

    一个、两个、十个……上百个墓碑就那样静静地立着,无声地震慑着每一个人。

    白安蹲在最靠西南角的碑前,伸手在地里挖着什么。

    “白安,跟我回去。”

    “我不走!我要等我妈!”

    白安从挖出来的土洞里,捞出一块白色的鱼形板,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林初想起老婆婆的手上也有鱼板。

    不过是一黑一白,仿佛配对。

    林初:“已经七点多了,等会天黑了不安全!”

    “我不走!我说了我要等我妈妈!”

    “婆婆不是说你妈妈已经……”林初话到嘴边了又梗住,犹豫再三换了温和点的措辞,“走的早嘛!”

    白安却仿佛没听见,只是握着那鱼盘闭目冥想了一会。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三株不过一指长的小花,连根带叶,花蕊洁白,还沾着细细的露珠。

    “这一朵是妈妈的。”

    白安把小花的根部放进挖出来的土坑里,填满,压实。

    “这一朵是我的。”

    白安掐断了根,把仅剩的茎段压进发里,像是一个花朵发夹。但是这“发夹”其实又别不稳,最后只能把花朵的细茎当成绳子,在食指上缠了两圈,编成了一枚白花戒指。

    林初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鲜艳的压痕。

    林初:“你的手……”

    白安充耳不闻,她把花递到林初面前:“这一朵……送给你吧。”

    “妈妈说,你很好,她想送给你。”

    “谢谢。”林初接过。

    “要我帮你编起来吗?”

    于是送给林初的小花也被绕了几个圈,编成一朵小小的尾戒。

    “妈妈托梦给我了,她说让我在墓前等她。她会来找我,她有事要告诉我。”白安这时候才接上林初的问话。

    “她……来找你?”林初微微蹙起眉。

    白安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道:“对,无论她在哪里,是什么样子。她答应过的,都会实现。”

    听起来有点诡异。

    林初凝视着白安面前的墓碑。

    这大抵是个修了不算太久的碑,碑面虽有雨水冲刷过的痕迹,但依旧清晰可见上面的文字与图样。

    碑的最中间印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笑意盈盈,眉眼是一派经露水浸润般的明秀清润,盈盈的眼波清澈纯洁,仿佛山间精灵,雾中仙子。

    任谁见了,都要叹一句此地养人。

    而其相旁刻一列金色小字,上书:黑圣女白落梅之墓。

    林初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九分,离所谓的“山神”出行还有时间。

    白安蹲在墓前的神情太过于庄重。林初被她感染,也蹲下来。

    “这是你妈妈?”

    “对。”

    “你妈妈是黑圣女?”

    “是。”

    “那还有白圣女吗?”

    “有。”白安指了指周围了墓说,“以前都是白圣女,从妈妈开始才变成黑圣女的。”

    林初经她一指,才注意到,这些墓碑虽然形貌大致相近,但有的墓碑上的照片,基地边框是白的,有的却是黑的。

    白安的妈妈这个碑上用的就是黑底,从她开始往后排去的八块碑也都是黑底。

    林初想起了婆婆手里的那对祈神鱼板,也是一黑一白。

    “这个黑白的鱼板也跟黑圣女,白圣女有关吗?”

    白安点头:“白鱼是白圣女用的,黑鱼是黑圣女用的。每个圣女只有一块鱼板,她们死后没有肉身,就用之前用过的鱼板代替。”

    “你妈妈不是黑圣女吗?为什么她这里的是白鱼板?”林初又问。

    “妈妈以前……一直是用白鱼板的。可是后来却成了黑圣女?”白安蹙起眉,神情不解,似乎在悠久的记忆力里回溯。

    一年一圣女,九年前,白安还只有四、五岁,应该是记不得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白安想了许久终于得出结论。

    林初还想再问问关于圣女肉身的事,她猜想圣女的肉身不在,一定与火人祭本身的祭祀传统有某种关联。

    而弄清楚这种关联,或许就可以帮助白安找到她口中的钥匙。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铛铛铛!”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风远远地吹来敲锣打鼓和鞭炮的炸响,仿佛是突然之间,整个村落就从寂静变得人声鼎沸,热闹了起来。

    “抬圣女,起——轿——!”

    林初望见村口鞭炮炸起的飞烟,听见那鼎沸的人声仿佛长蛇一般往村这头游动起来。她一看时间,七点半了。

    “白安,我们得赶紧走——!?”

    林初一回头,却见白安闭上眼,双手紧握着白色的鱼板,口里连串地念着什么。

    “塔塔——噜!塔噜塔哒噜……”

    不过是几个简单的音节,从白安嘴里念出来却音调高下长短各有不同,宛如吟诵一般带着神性。

    东南方有暖风吹来,冥冥中天外玄音渺渺,似乎一串相似的声音在与之应和。

    “塔塔——噜!塔咕塔哒噜……塔!塔!噜!”

    白安猛地睁开双眼,爬起来。

    “妈妈来不了了!她来不了了!”

    “都怪我听错了!钥匙不在山后面,钥匙就在房间里!”

    白安转头就往药房的方向跑,林初眼疾手快,一把提溜住她的腕子:“你要找钥匙?在哪里?我帮你一起!”

    “药房!钥匙在火人堂里!”

    林初僵住,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是很想再去那个摆满了遗像的地方。

    “现在就得过去!不然等一会‘山神’来了就麻烦了!”白安望着她,“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初看着白安希冀的小脸,然后又想到可能有钥匙的线索,一咬牙跟着白安朝药房跑去。

    两人本身就离药房不远,沿着屋后的道又比村子里修的马路要更小包一圈。抬轿队伍几乎是刚转过三岔路口,两人就冲进药房关上了门。

    药房是全村唯一一个门上没有贴黑底白纹图像的屋子。白安把药房的门帘拉上,挡住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一会不从药房进吗?”林初大口喘气。

    白安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说:“不会,他们抬着轿子要从院子的侧门进。祭祀中途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祭台。”

    “很好。那么现在,钥匙在哪里?”

    “在药房。”

    “?”

    林初抬手指向天花板:“难道没有更具体一点的地方吗?这屋子可有三层!几百平!”

    她又伸手指了指身后书页般林立的药柜:“这药柜,也有大几十个!我们就找,一把!钥匙!”

    白安似乎也刚想到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又捧住那白色的鱼形板轻轻念诵。

    “塔塔——噜!塔咕——塔哒——噜!”

    远处仿佛也飘来鲸鸣般空谷传响的回音。

    “塔塔、鲁——咕塔塔鲁——咕噜、咕噜……”

    “迎山神——!”

    敲锣打鼓的声音又近了许多,男人高声的呼喝和猛烈的鞭炮声一齐作响,骤然盖住了回音的后半段。

    “塔塔——噜!塔咕——塔哒——噜!”等噪音稍歇,白安再想询问,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音。

    抬轿的队伍已经行至门前,随着一声长长的“落轿——”,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孩童奔跑嬉戏的声音一齐传来。

    林初一把抓住白安,躲进了两个药柜的中间,只从药柜之间的缝隙往外窥探。

    白安凑到林初耳边小声地说:“刚才太吵了没听清,现在她不回我了。我们只能先自己找,晚一点我再试试能不能询问她。”

    林初问:“‘她’是谁?”

    “娘西皮!滚一边去别在这里吵!”

    门外有暴脾气男人愤怒的叫骂盖过了林初的问话,白安没有回答,轻手轻脚地沿着药柜一个一个翻起来。

    “这样根本找不到的,完全是在碰运气!”林初虽这么说,也开始手脚麻利地翻箱倒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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