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人在低血糖的时候情绪会更加的低落，她没有机会求救，周老大那里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马来西亚了。求生欲越来越低，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到已到账的金额，李泰心里满意了几分。
“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我的枪可不是太有耐心。”冰冷的枪口抵着她的额头。
“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还敢做什么吗？”
“说号码。”
“1**********”
电话响起，却没人接。
“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接机会就没了。”
肖寒去给品牌站台，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刚到后台大毛就送了手机过来，这电话好像是国外的。
他一听是国外，立刻起身快走几步接起电话。
“你好。”
“你是哪个？”
“我是肖寒。”
“哦，许总说有事找你。”
然后示意许轻舟说话注意点，许轻舟脸还肿着，她苦笑点头，枪还在她脑袋上，又是免提她还能说什么，此刻又能说什么。
接过电话，她鼻子酸了，想了想努力挤出一个略微凄凉的笑容，故作轻松的语气：
“干嘛不说话？”
“轻轻你在哪？”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在马来西亚你不是知道吗？我这里有点忙，说不了几句话我就要去开会了。有些话一直想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分开这几天，我想明白了，要不我还是做一只远远望着你的小兔子吧。”
“轻轻……”
“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真的很好，可是你也知道我爱自己胜过任何人，自然包括你。其实，我来马来西亚是跟吴启华一起来的，他一直求复合我实在是扛不住，我们俩这两天在商量婚礼事宜，我在斟酌后觉得在事业上还是他能助力我。所以，你好好的走你的星途，我继续混迹商场，希望大家好合好散，就当是我辜负了你吧。肖寒，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明明在笑。她多么希望，能一起幸福啊。
看着眼前的人做着让她切断电话的动作。
“既然已经说明白了……”
“轻轻，不管怎么样，等你回来当面说再说。或者等我去马来西亚找你，当面说清楚，一定等我。”
许轻舟的电话被夺走挂断。
“时间到了。”
许诚在办公室，手指头在桌上敲了又敲。姜凯瑞过来：
“许董，大小姐的卡海外刷了两百万进了一个私人账户。但是，银行联系不上本人。”
“许家的大小姐刷两百万还需要过问？一个包都不止两百万吧？哪家银行这么low？”
“可是是私人账号……”
“可是什么？”许诚脸有不悦，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当然，试探也不行，包括是他。
“阿诚，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昨天晚上还说梦话了。”
“凯瑞，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有人过问我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姜凯瑞眼睛里的光瞬间隐去，两人这么久了，他走进了他的生活，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底。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许诚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看凯瑞落寞的背影，终究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这些年，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没名没份的为自己操持着。
“好。”背影停了一下，走出去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他不想姜凯瑞搅进他这复杂的一切，只希望他永远是那个单纯的小男孩，陪着他就好。再给他一点点时间，再一点点。
姜凯瑞惴惴不安，他眼看着许诚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不再犹豫，拨通了电话。
“是我……”
许轻舟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她静静的等待着，房子太过潮湿，饥饿感愈发强烈，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滚烫可是却依然那么冷，疼的地方也越来越强烈，她连动都不敢动，动一下就是刺骨的疼痛。她大约自己是感染发烧了，清醒片刻再然后，就是不省人事了。
她是被一盆子冷水浇醒的，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屋里站了四五个人。开始动手解她身上绑着的绳索。
“许总走吧，送你上路。”
“劳烦拉我一把，没力气了。”
她知道自己大约是烧糊涂了，刚刚的梦很长，她带肖寒去了老家，给他看自己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照片，然后不经意掉出一张张他的手绘画像。那个夏季的夜晚像电影放过，她笑着说，你看，我是不是很爱你。肖寒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一笑就觉得世间万物都在绽放。他说，轻轻我也真的很爱你，我永远不会跟你分手。然后亲了过来，甜蜜从梦里都要溢出来。可是，没有永远了，要上路了。
“得罪了，不能给你留全尸了。”
他一招手，就有人拿过来了电锯。
“你们这就没有那种无痛的？枪也行，至少来个痛快。”
“不好意思，无痛人流和无痛分娩都得在医院里。实话跟你说了吧，两份钱我都收了，卸你一个胳膊，算是交差。”
“那顺序不是应该先开枪后肢解。”
“也不是不行。”李泰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满足死者一个小小的愿望。
看见发出噪音的电锯生锈的锯齿，这不好歹得打个破伤风。她闭上了眼睛，弯起嘴角。妈妈，女儿来找你了。
突然同时几声枪响，拿着电锯的人和拿枪的人都应声倒下。
屋里的人抱头鼠窜，纷纷躲在许轻舟旁边的麻袋包后面。只剩下两个被打中的人，在地上打着滚哀嚎。
“妈的，是什么人？”
“去，拿枪指着她头做人质。”
叫李泰的头目，捅了一下身边的人。那个人刚爬出两步，狙击手的枪就射过来了。
“不行啊，对面人有狙击枪。”
“妈的，跟他拼了。”
李泰一把抢过枪刚要起身，门被从外面外力打开。门外直升飞机，下来一个细长的身影。
许轻舟努力的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终于，终于来了。下一秒，她就昏了过去。
周一念在几个持枪人的保护下率先进屋，侧脸一个眼神，立刻有几个人拿着医护箱跑到许轻舟身边，检查呼吸心跳，冲着周一念点点头，然后抬到一边开始着手检查有没有其他伤口。
周一念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成色极好，这是跟许轻舟合作的时候，许轻舟送的见面礼。这丫头很舍得，知道他喜欢这些古玩，这是她拍卖行上出大价钱搞到的好东西。
“哪个是李泰。”
“周哥说话了，过来回话，别让我说两遍。”
李泰听着‘周哥’腿就开始抖，东南亚没人不知道周哥的名号。许粟刚过来的时候送了几次重礼想合作，都被连人带东西扔了出来。据说他性格古怪，任着自己性子做事，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不怒而威，手段之狠令人闻风丧胆。
他硬着头皮出来，打招呼的声音都在哆嗦：
“周哥，我想这可能是个误会……”
“周哥让你说话了吗？”
小弟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膝盖骨，他被踹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周哥让你说你再说！”
“所以这桩事，是许粟指使你的，但是据我所知他被国内收押了，是通过谁传话给你的？”来的路上周一念已经捋清楚事情的大概，毕竟当时调包许粟行李的就是他的手下。
“我……”
身后的人膝盖踢向他的颈部，他立马变成跪趴。
“我要的是名字，你再说一个我不想听到的字，这个舌头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周一念说话非常慢，可是那么一张五官深刻的脸温温柔柔的吐出的却是残忍至极的字眼。而且，不容置疑。因为，他真的会那么做。并且，可能比他说的更要残忍百倍。
“是……是……我不知道……”李泰是真不知道人名，除了许粟的他任何一个人名都说不出来。他们是通过许粟联系到了自己，然后打款他做事。
“既然不想说就永远不用说了，动手吧。”
“我真的不知道，周……周哥……我真的不知道叫什么，我只知道他们想让她死让她残让她毁容，有男人有女人。肯定是有深仇大恨的人啊……这个可以问许轻舟，问她得罪了什么人，她肯定是知道的。”
他挣扎着往前爬，想去拉周一念的裤脚。却被两个人拖回来，用一块废铁伸进嘴里，撬开嘴巴，去捞他的舌头。
李泰的口水一下就流了出来，这是要剪舌头了，然后直接吓尿了裤子。
周一念轻轻侧了一下头，手下停下，递上一张照片在李泰面前，里面是李泰的老婆孩子还有母亲。
“周哥，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了。错是我做的，放过她们。”
周一念起身走到他身边，托起他流血的嘴：
“好好听着，你会被逮捕回国，开口之前，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自己掂量掂量。你的老婆孩子还有老母亲我给你养着，如果你有命活着回来找我，做得好我给你一条生路，做不好我送她们先去黄泉路上等你。至于你的这些兄弟我帮你料理了，问，就是分赃不均，互相残杀。”
他直起腰，用白色的手绢擦着手上的血，随手一扔。踱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自己人，如果不是他答应过许轻舟，今天这些人都会死。
“周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给我条活路了，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她断了两根肋骨，我断你一条腿加两根手指不算过分，全当你买个教训吧。”
于是，很公平，在场的每个人都断了一条腿跟两根手指，屋里顿时哀嚎声不断。
有人走过来，趴在他耳边说，吴启华他们和国际刑警来的路上了。许轻舟那边已经做好保护措施，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虚弱的身体，青肿的脸颊和裂开的嘴角，那种很久没有的冲动又上来了，满脑子都是血腥。明明想放过这些人的，他还是决定违背誓言。早晚都是下地狱的人，多一桩也无所谓。他走到李泰身边，抓住他的手朝着地上躺着的他的同伙一人一枪，枪枪、爆、头，痛快的解决了他们。
他看了一眼许轻舟，侧目而视，大家都看到了，不是他动的手，好像这样也没有违背她的话，他阴阴的笑着：
“李泰，你这条命是为了许轻舟才留下的，后面的事你做不好，我随时找你来取，你应该知道我周一念说到做到。”
“让狙击手晚一些再撤，盯着这里的情况，除了这个女人，谁都可以死。”
周一念带着人离开，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许轻舟，转身离开。
他们车走了大约十分钟，国际刑警就赶到了现场。现场，除了已经做好各种急救措施的许轻舟还有遍地的尸体和被疼晕过去的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