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挺高级

    安允儿本就写那课业写得烦躁,闻声立马走过去细瞧了一番,随后仿佛捉到了林沐晨多大的把柄,兴奋得不得了,给了安浅浅一个赞许的眼神后,开始了她自以为的“审判”:

    “呦,林小姐真是与我们不一样呢!四书五经不好好研读,竟是在看那《资治通鉴》。看来这林家不只是培养了诸多将军,恐怕还想培养未来治国理政的女帝呢!”

    安浅浅和几个不曾做声的小姐眼中闪过几丝惊恐之色。

    安浅浅心里知道,这次安允儿扣的帽子有点太狠了。

    幸好这里的小姐都以安允儿为首,否则若是被旁人听了去,皇上如何处置林沐晨不好说,但安允儿这番话绝对是大不敬,是定要受罚的。

    但安浅浅心知肚明林沐晨这次是把安允儿得罪得狠了,一想到林沐晨接下来会过怎样的日子,安浅浅心中就有说不出来的畅快。

    林沐晨脸上却未见半分惊恐,若是她不能参加科举还难说,能参加科举,这脏水还真泼不到她身上。

    只见她故作难过的模样,一脸不可置信地道:

    “我是知晓安姐姐向来不待见我的,本想着一年未见我向安姐姐赔个不是关系便能有所缓和,可终究是我的妄想。”

    林沐晨早是眼里有了泪意,已经有些哽咽着道:“可我终究没想到,在安姐姐眼里,我林沐晨和林家竟是这样的。”

    “想当初我林家满门忠烈,我姑母姑父是在回京途中病逝的,我母亲也是在日复一日的作战中落下了病根……”

    说着,林沐晨竟是微微啜泣起来,好一会儿才接到:“我两位兄长驻守在北疆,想当初,便只有六岁的我、两岁的赫儿和父亲祖母相依为命,是陛下仁慈和信任我们林家,我才得了科举的资格。”

    “我虽愚钝,却也不是个不知感恩为何物的,陛下既赐了我这科举资格,我自然不能同诸位姐姐一般只是学学四书五经就罢了的。”

    “故而我只能在李太傅未来授业的闲暇之余,多翻阅诸如《资治通鉴》《左传》之类的书籍,想着若是有幸能入朝为官便也能为陛下出一份力,若是没那天资,那我至少是认真钻研了,也不枉陛下的一番好意。”

    林沐晨说着抹了抹眼泪,一脸不置信地抬头望着呆在原地的安允儿道:“安姐姐,你可以针对我,可以不喜欢我,你也可以看不惯我们林家,可安姐姐,你不应该也不能如此看待陛下的好意啊……”

    说着竟又是低头啜泣起来。

    林沐晨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倒不是她上过什么表演课,只是她研究生理心理学,免不得要研究人的面部表情和声音语言。

    哪个部位对应泪腺,她是门清。

    你不是说我林家有谋逆之心么?

    那我就悉数奉还给你。

    愣在一旁的安允儿和众人听了林沐晨声泪俱下的一番控诉,终于反应过来了:

    林沐晨这是把安允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胸狭窄”、“恩将仇报”、“天性善妒”、“无家国之义”、“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都骂了个遍,还不带半个脏字的。

    林沐晨自己都很满意,她现在骂人真高级啊。

    安允儿竟是完完全全回不出话来了,其余小姐也是半点不敢出头。

    她们真的不知道,听闻林沐晨不是因为自残自裁才停学一年的么,怎么一年不见竟是长了一张如此厉害的嘴?

    这骂起人扣起帽子来,就是朝中御史大夫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安允儿自己有气发不出,又见平日为她马首是瞻的一众小姐竟是不敢开口一句,便开始拧起一旁的安浅浅来。

    是的,虽说安允儿和安浅浅同为安府小姐,那地位却是天差地别——安允儿坐的是最靠近李太傅的位子,而安浅浅却是除了林沐晨以外最靠近门的位子。

    也正因为如此,安浅浅才能看清林沐晨在看《资治通鉴》。

    林沐晨把这场闹剧看在眼里,然后又旁若无人地开始翻起《资治通鉴》。

    “叫你通风报信!叫你通风报信!你说你是不是成心联合林沐晨一起来看我笑话的?!”安允儿一边拧一边骂,仿佛她拧的人是林沐晨。

    “没有……姐姐……我真的没有。”

    本就是初秋衣裳穿得薄,安允儿又拧得用力,不一会儿安浅浅的胳膊便全红了,可她也不敢反抗,只是百般可怜地试图用眼神向一旁的林沐晨求助。

    林沐晨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安允儿瞧出了安浅浅的心思后,拧得更狠了:“你个小贱人!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是吧?!你翅膀硬了是吧?!”

    一旁的林沐晨听到“小贱人”三个字皱了皱眉,纵使是在C语言/祖安文化泛滥的现代,林沐晨也是向来不说一句脏话的。

    倒不是歧视和故作清高,只是她情绪管理能力本来就好,又没这个习惯。

    纵使偶尔真得气上头了,往往脏字还没蹦出嘴来,她气早就没了。

    接下来是生气给别人看做威慑,还是恢复平静让人生出愧疚,全看她心情和对问题的分析。

    所以听到“小贱人”三个字,她还真心下一惊:

    不穿越不知道,一穿越才发现,这世家小姐嘴巴也这么不干净啊?

    好在林沐晨来的不算早,这么多事发生了以后,李忆安便来了,故而这场闹剧没打扰她太久,否则她也觉得烦——狗咬狗可不得降低她的学习效率?

    李忆安进门见这一闹剧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半分没责罚安允儿,乃至他都不曾过问闹剧发生的缘由。

    原身也好,安浅浅也罢,只要没闹出人命和重大事故,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罢了。

    是啊,所有的霸凌与孤立,都是那身为人师的上位者默认的结果啊。

    这私塾内发生的每一件欺凌事件,就算没有丫鬟和其他旁人知晓,李忆安和他的“好学生”们不都是冷漠的看客吗?

    不过林沐晨很快就发觉,她错得太彻底了,她实在高估李忆安了。

    他不仅是冷漠的看客,他还是递刀子的屠夫之一。

    说实话,比起那些统治者用来规范思想的经书,林沐晨喜欢《资治通鉴》《孙子兵法》多了,何况不论是她还是原身都早就会了李忆安所教的文章。

    故而她听那李忆安摇头晃脑地念书觉得甚烦,便回忆起兵法和心理学来。

    忽然一句呵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沐晨!你在神游什么?!”

    林沐晨抬头,只见满脸威严的李忆安和幸灾乐祸的安允儿。

    “回夫子,沐晨已然学会了《礼记》里的《王制》篇,便想着回忆一番《大学》的内容。”林沐晨抬眼,平静又冰冷地对上李忆安的眼神。

    李忆安自是知道林沐晨毕竟是参加过科举的人,四书五经的内容自是熟悉的,便直接略过了让她背诵《王制》以自证清白的环节。

    “无需狡辩,学着《礼记》却对师长不尊,把手拿来!”

    说着,李忆安已然拿着他的戒尺过来了。

    林沐晨倒也不生气,在她看到李忆安公报私仇的一瞬间,她没有委屈,也没有生气,她只是更加心疼原身了。

    只有同淋过雨的人才知道,这种来自上位者的伤害与施压有多令人窒息。

    “夫子,沐晨神游虽是有错在先,可夫子也是当过太傅的,不会不知道孔夫子的‘因材施教’吧?沐晨只是学习进度有所不同,一门心思想着学好四书五经早日科举中榜,如此一来才能报答陛下和夫子的恩情罢了,难道‘知恩图报’也有错?”

    林沐晨不紧不慢地正准备扣帽子,却被好不容易抓到把柄的安允儿打断了:

    “林沐晨你少狡辩了,我全程都把你神游的样子看在眼里了,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你出神了,是吧?”

    安允儿扬起一抹极其得意的笑,趾高气昂地问她周边的人,那陈迟迟和其余的小团体成员连连应是,眉眼间也是无尽痛快。

    林沐晨唇角却是轻轻一勾,转头诚挚问道:“若是只要不曾认真听夫子授业便要受罚的话,沐晨也无话可说,只是……安姐姐,你当真看到我全程神游了?”

    安允儿想都没想便应下:“那是自然!”

    她的眉眼是压都压不下来了,一想到李忆安马上就会帮她出这口恶气,她便恨不得多生几张嘴来证明。

    安浅浅和李忆安眉头却是一皱,不好……

    见安允儿信誓旦旦应了,还不等李忆安开口找回旋的余地,林沐晨便带着笑意看着李忆安道:

    “既是如此,便请夫子将我同安小姐、陈小姐等刚才作证的小姐一同责罚了吧。既是不曾认真听夫子授业便要受罚,安小姐等人可是全程看着我神游了的,李夫子,这定然不能算是认真听您授业了吧?”

    不等李忆安应声,林沐晨便自问自答道:“想来也是,李夫子既是不赞同‘因材施教’的话,那李夫子定然是秉持‘一视同仁’的。沐晨和安小姐等人不尊夫子有错在先,该罚,请夫子万万不可重拿轻放,定要打得人双手通红才好长记性。”

    那安允儿和她的跟班已然化作石块,林沐晨抬眼浅笑,望着李忆安,一脸天真地道:

    “李夫子,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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