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

    几册厚重的古籍重重掉落在地,传出一阵声响,灰尘溅落,景逸听闻加大步伐走近。

    就瞧见慕兮娇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纱袖随着她的动作下滑至手肘,露出一段瓷白的小臂。

    此时瓷白的手臂上红迹斑斑,更甚有细微的血珠冒出,在那白净的手臂上格外醒目。

    “慕姑娘......”

    景逸伸臂捞起在一片书籍里的慕兮,少女额前落满灰尘,还好并无红痕。

    “你觉得如何,可有哪不适?”

    慕兮耷拉着眼皮摇摇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拿出巾帕轻轻擦拭着面颊和衣服上的灰尘。

    眼底却是一片清明,都怪景逸,他要是不出现,她抬手就能将那些书挥开,偏偏碰上他,只好轻轻遮掩一下,害得她手臂受伤。

    还有那几个罪魁祸首,站在那冷笑,现下可笑不出来了吧。

    三人瞧见景逸都有一时的愣住,直至他伸臂扶起地上的少女,众人才反应过来。

    徐婉第一个从书架后出来,其余二人相继走出,脸色都惨白了些,众人福身行礼。

    徐婉淡笑,“逸哥哥,你怎地来这,你...和这位慕姑娘认识?”

    她温和的目光这才好好落在景逸身侧的女子身上,薄纱遮面,一双眸子澄澈明亮,眼尾的泪痣颇有几分妖娆,活脱脱一美人胚子,那面纱之下的面容岂不更甚。

    她打量着少女,直至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纤细的藕臂处一只冷白的大掌稳稳地扶着她,徐婉眼底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多了几分冷意。

    但她依旧不改亲和,甚至上前两步想要去搀扶慕兮,让她从男子的手中脱离。

    “慕姑娘,方才还真是不小心,曦妹妹拿书的时候碰到了一旁的,才至书籍坠落,险些伤到了你,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受伤。”

    身后的杨曦和谢雨薇垂眸对视一眼,明明就是谢雨薇出的手,怎么说成了她,些许又要被表哥责罚。

    慕兮扯了扯唇角,徐婉,才是这几人中手段最高明的,撇开谢雨薇和她,将杨曦推出来,一则便是知道杨曦是景逸表妹,有亲族血缘,并不会怪她,二则要看看慕兮和景逸究竟是何关系,此关系是否会超越亲族。

    徐婉讷讷上前几步。

    景逸冷冷撇几人一眼,眼急手快地将慕兮藏于身后,冷白温热的大掌握着少女纤细的手腕。

    “不必,慕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

    景逸眼底寒意肆虐,冷声开口。

    徐婉霎时顿下脚步,她与逸哥哥青梅竹马,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这般呵护关切,她心下一冷,附在身前的十指紧紧攥起。

    慕兮垂眸,手腕上一阵温热的触感顺着手臂萦绕而上,他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双执笔如玉的手。

    可他这双手,前世却是要了她的命。

    慕兮闭了闭眼,手腕转动从他掌心中挣脱出来,嗓音清冷,“不必劳烦公子,我无碍的。”

    说罢,她转身踏下木阶离去。

    景逸手心一空,温热柔软的触感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松开,她的抗拒她的疏离,使他心底似有重物压下,沉闷难言。

    目送着少女离去,他扔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若有下次,我必严惩。”

    徐婉再次心尖一颤,直至此时,景逸都未给她一个和蔼的目光,她方才离开上京不过数月,景逸的态度着实令她感到不快。

    她们本是青梅竹马,如今他已及冠,这次回京便是想要请陛下做主赐婚的,现下却多了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他望那女子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魏王府,听雪阁。

    一扇云纹织锦的屏风后,慕兮穿好墨色劲装,三千墨发垂于肩头,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她折身走出屏风,在梳妆台前落座。

    镜中女子未施粉黛,面若桃花,许是刚从温泉池出来的缘故,粉嫩的脸蛋上能掐出水来。

    “三小姐,我来帮您束发。”桃桃朝着镜中女子莞尔一笑,四目对上,慕兮轻轻勾唇。

    “好桃桃,你什么时候来的。”

    桃桃是她的侍女,她来上京并未带一人,前世觉得孤寂,今生却有人相伴。

    “三小姐,昨日刚到,就听说你病了,把我担心坏了。”

    “放心,我没事的。”说罢抚上桃桃落在她肩头的手,安抚地轻拍。

    桃桃从小跟在她身边,俩人都时常着男装出行,继而都得束发,锻炼了桃桃一手束发的好手艺,不多会,发髻高高束起。

    桃桃从妆奁中找出药膏,“小姐,我给您上药。”

    慕兮笑笑,撩起袖口将白净的小臂露出,点点红痕刺入眼底,桃桃的哭腔立刻就出来了,“小姐......”

    “没事,就这么点伤,以前在家和爹爹练武,可比这严重多了。”

    她不知,前世一入上京,受得伤更多,鲜红满地,幸好得以重生,还能再见故人。

    桃桃吸着鼻子,“小姐,那哪能一样,和王爷比武,你最多就是腰酸背痛,哪有受伤,况且每次比武大家都让着你的......”

    慕兮说不过桃桃,也对,在魏王府,她可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疼的。

    突然好想爹爹母亲,二哥,还有......沈砚初。

    一别一世,许久不曾相见,不知前世,他们如何。

    慕枫撩袍踏进门栏,镜中少女满目愁容,思绪万千,“兮儿......”

    慕兮听闻,偏头迎上慕枫,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大哥。”

    “大爷......”桃桃起身行礼。

    慕枫行至她身侧,垂眸望着藕臂上的红痕,眉间一凛,“怎么受伤了。”

    慕兮连忙对着桃桃使眼色,将墨色衣袖放下,“大哥,我没事的,一点小伤。”

    “这伤从何来,难道是景逸......”

    今生,他对景逸是一万个不放心,可小妹偏偏要留在那。

    他真想将一切告诉她,可她会信吗,会信他重生吗。

    “大哥,你想哪去了,不是他,他没对我怎样。”

    上次清泉山庄的试探,无功而返。

    今日在藏书阁她也不想暴露,才中招的。

    慕兮挽着慕枫行至屋外,秋风瑟瑟,拂面而来卷起浅浅冷意。

    “大哥,我记得你二人是幼时好友,如今你对他的态度怎么......”

    慕兮眯着一双俏丽的眸子打量慕枫,想从他眼中瞧出些什么,她总觉得他二人之间有什么瞒着她的。

    慕枫被慕兮凌厉的目光看得心底颤颤,前世今生,这样的话他如何说,又怎能说。

    总不能说小妹你前世被景逸害死的吧。

    慕枫心虚地避开视线,“兮儿,我们之间没什么,反而是你,你好好说说,到底要做什么?”

    慕兮没能从慕枫神情中找出破绽,便只好作罢,幽幽回应大哥。

    她本就计划借着祖父的典籍重开儒学,如今前往藏书阁找典籍,就不知被放到何处。

    正巧景逸过问城东学堂之事,那便再好不过,借他之势,在城东学堂行走就方便了许多。

    往后还有重开儒学一事,少不得在景逸耳边吹吹风,去陛下那谏言。

    至于太子那边,太子时时紧盯景逸动静,他做什么,想必太子也知晓,二人继续斗他们的,她就不掺合了。

    “对了,大哥,前些时日传出的谣言,你可查到?”

    便是前些时日传出他们二人断袖一事,谣言纷飞,怎的会那么快就人尽皆知。

    慕枫道,“如你所想,太子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会发酵的如此快。”

    “宫里呢,也传进去了?”

    慕枫点点头,“陛下也有所听闻,但紧接着就传出景逸旧疾复发,那阵风就一时起,便淡了下去。之后你与景逸同行,可要担心些。”

    “我知晓的。”

    “对了,兮儿,再过些时日便是秋闱,景逸定会出行,太子那也会有新动作,你可要担心些。”

    前世秋闱那日,便是太子派去的人葬身之日,她也受了重伤,索性逃过一劫。

    待慕兮离去,慕枫久久凝望着她背影消失处,兮儿不曾提今日见到徐婉一事,他对景逸当真没有情爱么。

    但愿不再重蹈覆辙。

    入夜,清辉苑内烛火晃动,凌风进门拱手行礼,脸色别提多难看,“王爷,慕十七刚从魏王府角门出来,现已回到玉兰阁。”

    首座上的景逸依旧执笔运墨,神色如常,“嗯,无事就下去吧。”

    凌风心底凌乱,慕十七他为何常常去魏王府,王爷也不过问,还时常告假偷溜出门,王爷更不在意,也不许他们打探,更甚是她一出门,王爷竟还有些欣喜,眼巴巴地前后脚出府。

    他想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

    “还有何事?”

    “额,王爷,再过几日便是秋闱,出行一切如常?”

    景逸顿下手中狼毫,黑眸深不见底,淡淡道,“这次出行让黑影卫随行。”

    黑影卫,景逸秘密培训的暗卫,卫中一共十二人,人人都是以一抵百的好手。

    相较于黑影卫,凌风凌肃的武艺就不够瞧了。

    日常出行本用不上他们,况且这次是秋闱,皇帝也会出行,任谁想对他下手都要掂量一下。

    凌风万万没想到王爷会安排黑影卫随行,似是会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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