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

    “案件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没有谁是不值得怀疑的。”许承泽回过头,黑色长袍在风中作响,他上下唇一碰,说的话便随着风声传到沈静姝的耳边。

    他问:“沈姑娘,这么轻易便相信了他人吗?”

    我相信她吗?

    沈静姝被问得有些发懵,便控制不住地想着这个问题。一直到自己跑去县衙找到了叶朗和冯青山,带着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从县衙来到了大街上,直向着云雨楼的方向而去,她还是没考虑出个结果。

    按理说,她不过是个狗仔,为的是能够在这个社会谋的一片生路,图的不过是李云鬟手里的钱。一切就如同她虽然喜欢李云鬟那头漂亮的长发,但真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发丝间插着的那根白玉簪子。

    那为什么许承泽对李云鬟的怀疑,会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沈姑娘?”叶朗此时才发现,走在自己身旁的沈静姝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拉住她的手停在原地,试图让她回过神来。

    沈静姝正全神贯注地想着事情,被谁这么一扯,只觉得脑子一顿。待回过神来瞧见此人是叶朗,眼底依然一片木然:“怎么了?”

    “我说沈姑娘,你这走路也得注意些。哪有你这么魂不守舍就在街上晃的?”叶朗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几乎已经是两人的耳语,“这案子具体什么情况?”

    沈静姝不知道他这突然的神神秘秘里卖的是什么药,仍如实答道:“之前不是说了吗?有位姑娘在云雨楼失踪了。”

    “一位姑娘失踪,值得沈姑娘这般劳神?”叶朗不死心地问道。

    沈静姝幽幽一叹气:“是许捕头……”

    “许承泽?他绑架的姑娘?”叶朗不知如何想的,脱口而出,将这一顶大帽子实打实地扣到了许承泽头上。

    还未等到沈静姝否认,又很快摇了摇头:“不至于吧,你们刚在一起没几天,他早上还说担心你特地请了假赶去的云雨楼……”

    “等等。”沈静姝从叶朗那连珠炮般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信息,立刻扬声打断了他的发言,“你刚刚说,谁和谁在一起?”

    “不是你吗?”沈静姝这么大的反应让叶朗始料未及,他一时愣在了原地,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瞬间变了脸色的某人,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四个字。

    “我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还担心我,在他面前我能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了。”沈静姝说着,脑海里不由又浮现起早些时候那柄横在自己脖颈处的刀,只觉得喉咙一痛,不由得上手抚摸着脖颈处。

    叶朗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是你自己在报上说,从红袖姑娘那里学了些手段,将许承泽招到自己身边的吗?”

    “谁?我?”沈静姝被他的一番话说得越发疑惑起来,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

    只是叶朗说这番话的表情并未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沈静姝开始在脑海里思索着这段记忆,往事如同戏剧一般在她脑海里一幕幕上演,突然,她看见了早些时候在红袖楼下遇见的某人。

    许承泽!

    自炒自销!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静姝许久没有从这巨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就这么和叶朗两个人定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午时,大街上依旧人流不息,十几人穿着官服立在路中间不曾挪动一步,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打破这诡异气氛的,还是冯青山。

    他走到叶朗和沈静姝中间,边将两人隔开,边招呼道:“办案了,别傻站着。”说完,拽着叶朗径直离开了。

    剩下的官差也跟着他们的步伐跑了去,留沈静姝一人看着这一群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此时才意识到,早些时候薛妈妈、李云鬟都提到了的那个所谓意中人,她还当只是薛妈妈揽客的手段。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是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却蒙在鼓里。

    沈静姝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心想着此刻应当找许承泽说个明白,便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云雨楼的方向跑去。

    等她追上大部队的时候,云雨楼已经被官差封锁。好在方才见过面,那些官差自然也是认识她的,什么也没问便放了她进门。

    而此时的云雨楼,和她离开时的那种喧闹嘈杂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大厅里同样乌泱泱的一群人,正排着队预备录口供,偶尔有人小声说着话,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也很快消失。

    沈静姝不禁在心里感叹还是县衙威慑力大。红袖已经先一步看见了她,冲她招招手,问道:“人还是姑娘叫过来的,怎么还慢了这许多?”

    红袖笑得微风和煦,沈静姝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思与她好好说话,只扫了一眼大厅,并未见到那人的身影,便开口问道:“许承泽呢?”

    沈静姝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客气。

    红袖愣了一愣,已是明白了大半,用手指了指不远处排队最多的一间房:“正审着李姑娘呢。”

    沈静姝心里窝着火,顾不得什么礼仪道德,直接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一插队不要紧,却是在大厅当口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云雨楼的这次活动便多少打了些许承泽的旗号,如今正主出现,不少人都等着这个机会与他说说话。

    一开始,排在后面的人怨气便大了些。被人这么一插队,大伙都叫嚣着要往前面挤。哪里还能安静下来,如同那冷水炸了热油锅,沈静姝也很快被里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眼看着大厅骚乱又起,门却适时的开了。

    队伍的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开门的人却是李云鬟。

    她似乎也没料到挤在最前面的人是沈静姝,愣了一下便笑着想与她打招呼。

    沈静姝冲她略一点头,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屋头,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吵嚷声拦在了门外。

    “坐。”许承泽正在整理桌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头也不抬地例行公事。

    沈静姝一言不发地坐到他对面,只等着许承泽什么时候抬头发现是自己。

    “沈姑娘,比我想象的来的要快。”许承泽说完这句话,才抬起头来看她。

    “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没几个人这么不守规矩。”许承泽指了指屋外,吵嚷声随着叶朗他们的呵斥渐渐小了下去。他才又开口:“我还以为,姑娘会先去看看我写的稿子。”

    “有什么好看的,找气受?”沈静姝恶声恶气地边说边拍了拍桌子,“许捕头,做人要适可而止。你要我将消息给你过审,我忍了;你私下改我稿子我也忍了,你现在算什么?公报私仇?”

    “沈姑娘说笑了。我与沈姑娘,何来仇怨?”许承泽见着眼前气冲冲的沈静姝,没有丝毫的慌乱。

    于是乎,沈静姝更气了:“何来仇怨你这么整我?”

    “如果我没记错,沈姑娘也是乱发我和红袖姑娘的消息。”许承泽眼神忽地一变,“怎么?姑娘做得,我做不得?”

    沈静姝没想到他会拿那日的事情来堵自己的嘴,硬着头皮说到:“那日,明明是我亲耳听见你说要带红袖姑娘远走高飞的,这里又没别人,许捕头少与我装傻。”

    “是沈姑娘太过于信任自己,将收集到的情报做了错误的判断。”

    “什……什么意思?”沈静姝不明就里,古代人说话都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吗?

    许承泽铺展开一张新的纸张用纸镇压好,不再纠结于沈静姝和自己之间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现在我来问你,云鬟来此所为何事?”

    “我……那你乱改我的稿子,又是为何?”沈静姝已然知晓自己打乱不了许承泽的算盘,她想着保命也不会与他鱼死网破,只能想着办法尽力做个明白鬼。

    “我需要你散我的消息出去,怎么可能不给你一个让人信得过的身份呢?许夫人?”许承泽反问道。

    沈静姝听到这声许夫人,一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为了这个?”

    许承泽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道:“姑娘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一个了,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今日来此,自然是为了心上人而来。”沈静姝撇撇嘴。

    “谁?”

    沈静姝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这许夫人的身份,你要用多久?”

    “全然依我的话,三年五载也不是不可能。”

    沈静姝被这随口说出来的年限,差点儿惊掉了下巴:“你不成亲的吗?”

    “她的心上人是谁?”

    “这是客户隐私……”沈静姝脱口而出,扭头便看见许承泽往后靠了靠,静等着她回答的样子,咬了咬牙道,“一个叫方文轩的。”

    “衙役都是免收赋税的,我没有理由成亲。”

    “你还真是考虑得周到啊。”沈静姝哭丧着一张脸,“那如果我要成亲呢?”

    “姑娘有心上人之后大可以与我说,许某还没有这么不近人情。这个方文轩,现在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

    沈静姝回答不出来,只得敲着桌子向许承泽抗议:“我说许捕头,这些问题你不知道问李云鬟的吗?”

    门却在这时候忽然响了。

    沈静姝眼瞅着两人的交谈被打断,不耐烦地冲着门外吼道:“什么事?”话音刚落,扭头便看到许承泽直盯着自己往门所在的方位努了努嘴。

    行,我忍。

    沈静姝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便能看到屋外清净了许多,只有叶朗那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

    “什么事?”许承泽也看出他脸色不好,走到门边问他。

    叶朗脸色阴沉,语气也透着少有的正经。他说:“李家派人找上衙门了,绑匪要求准备一万两白银。”

    疯了。

    这,便是沈静姝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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