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许承泽当然不可能跟国公府有任何关系。

    这只金蝴蝶簪子根本不是沈静姝丢出去的那只,而是王甫仁去世的时候,许承泽从他房里找到的。

    “我想这断了一截的东西还存在锦盒里肯定有说法,可惜直到现在都没参透它的作用。”

    “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对薛国公很重要,我甚至现在才知道这东西不止一份。”易真摇摇头,对许承泽的问题表示无能为力。

    “看来你也混的一般呀,易公子。”沈静姝忍不住吐槽,易真不服气地撇撇嘴,流露出不常在他脸上见到的少年稚气:“越在高位,疑心病越是重,我看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

    “没关系。”许承泽收好簪子,笑着安慰两人,“他既然拿到了东西,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现在我们盯住国公府就好。”

    “我知道了,那边一有动静我就想办法通知你。”易真说完了话却是扭扭捏捏不肯走,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沈静姝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一番:“向佳宁在衙门关着才比较安全,如果放了反而会被怀疑透露了消息。同理,你要是被发现了她也跑不掉,所以你现在得赶紧回去。”

    “那她……”

    “佳慧姑娘什么都安排好了,用不着你操心,快走吧。”

    易真也不知将这番话听进去了多少,到底是鞠躬致谢后离开了衙门。沈静姝目送他的背影在房顶一角消失,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很长的哈欠。

    “行了,我送你回去吧。”许承泽还算精神,边往外走边有闲心与沈静姝寒暄,“明明都叫你先去向家了。”

    陆府不能回,旅舍又人多眼杂,所以许承泽提前跟红袖打了招呼,好让沈静姝暂住一段时日。

    但沈静姝其实有些害怕。

    她借着衙门前厅的穿堂风将半张脸都埋进了斗篷里,瓮声瓮气地念叨着:“你说我该怎么面对陆知晓呢?”

    “她的情绪好像稳定些了,偶尔还会主动找红袖姑娘搭话。”

    “我就是怕这个,她肯定又要找我要簪子。”沈静姝叹息一声,想起陆知晓那天的失魂落魄,依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好不容易敲开向家的门,门后出现的正好就是陆知晓,吓得沈静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是许承泽先反应过来与她招呼:“陆姑娘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你们。”

    陆知晓的声音有些沙哑,想着咳嗽几声调整自己的音色,也被许承泽无情打断:“现在太晚了,你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是啊是啊,小心在外面待久了着凉。”沈静姝躲在许承泽的肩膀后面帮腔,看着对方缓慢点头才松了口气。

    谁成想这口气还没落地,陆知晓上前两步拽住她的胳膊就往里走,沈静姝不好挣脱,只能下意识地扭头冲许承泽挤眉弄眼。

    “好好休息。”许承泽全然无视沈静姝的求救,笑着说完这句话关上了门。

    陆知晓就这样将人一路架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里灯烛轻晃,安静异常,沈静姝一脸假笑地坐在床头跟陆知晓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现在可以先去休息了吗?”

    “好。”陆知晓答应得爽快,握着沈静姝的手却没放,一双眼睛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比前两天凄凄惨惨的模样更能叫人心里发慌。

    沈静姝不知对方的情绪转变从何而来,自然也无从安慰,只能变着法儿地转移话题:“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那赶紧睡觉吧。”沈静姝再次提议,不等对方回答就倒头闭上了眼睛。

    但她总感觉有一片人影盖在自己的脑门上,很长时间仍旧没有散去。沈静姝严重怀疑自己就要被人暗杀,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果然撞上陆知晓满怀期待的眼睛。

    “阿晓啊。”沈静姝拉长了语调,慢慢筹措用词,“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直说,不用一直这样看着我。”

    “没有没有。”陆知晓慌张地胡乱摆手,像惹了天大错处似的低下头去,“我只是在想,你或许还有别的话忘了跟我说。”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沈静姝揉了揉额头,有些心虚道:“东西我送到衙门去了,等衙门调查结束就会送回来了。”

    可话音落下,陆知晓再次抬起头来,眼窝深陷的脸上依然满是疑惑,似乎无法理解沈静姝话中里的含义。

    沈静姝终于没了脾气,眼巴巴地凑到她跟前,无奈道:“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就是……跟我哥有关系的事情。”陆知晓的声音越发含糊,沈静姝心中的疑惑却逐渐清晰,由之引发的焦虑也在此刻突然消失了。

    亲人去世,被迫离家,遗物也被拿走,旁人的话几乎成了陆知行存活过的唯一证据。眼下,她能接触到的跟陆知行同样有交集的人,也只有沈静姝一个而已。

    话已至此,视而不见似乎显得过于无情。

    沈静姝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拍了拍垂头丧气的陆知晓,扯出一张笑脸,问她到:“你跟你哥,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不需要安慰,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搭话,陆知晓就这一个问题开始了滔滔不绝。从偶然在街上被陆知行搭救,到入住陆府再辗转进入密道,不知从何兴起的鬼故事……只要有能提到陆知行的部分,都被她事无巨细地描绘出来。

    若不是这对兄妹相遇的时候也不算太早,不然沈静姝大概连陆知行穿什么颜色的尿布都要知道了。

    即便如此,沈静姝还是听陆知晓讲了整整一晚,直到日上三竿。

    是以,第二晚陆知晓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卧房之前,沈静姝就慌忙熄灯是跑路。早起发现她孜孜不倦地裹着被子守在门口之后,更是想方设法将她注意力引到了许承泽身上。

    毕竟他俩认识的时间,要比沈静姝和陆知行早很多年。

    可是明明说好一有消息就来找自己的许承泽,一连过了三四天都没出现。

    沈静姝偶尔会趴在向家的二层楼梯上四处张望,元宵和陆知晓缠着她的两只胳膊取暖,风从漫天的灰白色云团中奔袭而来,吹得几人鬓发翻飞,横映在眼睛里倒也成了死气沉沉天幕里最后的希望。

    区别在于,元宵盼着红袖早点回家,沈静姝则盼着她回来时能有衙门的消息。

    这天,几人照例拖着冷冰冰的脑袋站在红灯笼底下看街上行人往来。沈静姝裹着斗篷只露出来半边脑袋,一双眼睛瞧着路口瞪得累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才跃进她的视野。

    她将陆知晓托给元宵看管,匆匆跑下楼去,打开门正好看见来人满是诧异的脸。

    “我还没敲门呢……”叶朗观察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震惊自己才这把年纪就有失忆的毛病了。

    沈静姝也没心思关照他的情绪,开门见山直接问到:“你来这儿,是不是衙门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我带来两个消息,有一个好点儿的……”

    “先听好的。”

    叶朗看出她着急,神秘兮兮地一笑,才道:“向佳宁放了。”

    “这算好消息吗?”沈静姝嘴角抽搐,可是半点儿笑不出来。

    “那你再听这个。”叶朗清了清嗓子,凑到沈静姝耳边小声说着,“许承泽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沈静姝一时间有些发懵,叶朗急得声调都忍不住提高了些:“不见了,两天没来衙门了。我们都以为他在忙要紧事,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没露面,再这么下去衙门就要姓薛了。”

    沈静姝这才回过神来,愁容满面地望着某处喃喃自语:“依我看,不是衙门的问题,是这京城本来就姓薛。”

    “慎言!”叶朗慌忙遮住沈静姝的嘴,也遮不住自己眼里的嫌弃,“你自己掉脑袋了没事,可别把我捎上。”

    沈静姝回敬一个嫌弃眼神,打掉挡在自己脸上的手,问他道:“向佳宁现在人呢?”

    “青山和红袖姑娘看着呢,没事儿。”

    “冯捕快……能行吗?”

    “这是什么话?你可以看不起我,不可以看不起我兄弟。”叶朗义正词严的一番话没能得到想要的反馈,沈静姝堆得满脸假笑看向他身后,还抬起一只胳膊像跟谁打招呼似的摆了摆手。

    他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猛地一回头,正可以看见冯青山发丝凌乱的站在原地,脸上似乎还有隐约的血痕。

    “你这是什么情况?”叶朗一个箭步冲到冯青山跟前,“向佳宁呢?”

    “这儿呢。”向佳宁歪着脑袋从冯青山身后跳了出来,笑得一派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与站在她身旁满脸抱歉的红袖倒是对比鲜明。

    “刚才在路上起了场误会,实在是对不住。”

    “活该,衙门都放人了他还非要跟着我。”向佳宁挽着红袖的胳膊瞪一眼冯青山,下撇的嘴角更是显出她此刻诸多不满,“再说易真不已经跟他道歉了吗?”

    易真……

    沈静姝听到这个名字脑子更乱了,无力地靠在墙边抬头看天,阴霾天空翩然而起的微风,也像是老天爷发出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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