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光

    严策说完后,竟在原地坐下了。

    听到严策一番话,孟槐只觉体内气息紊乱,她闭上眼,快速在心中念了一遍观逸诀,只觉周身燥热的空气之中多了一丝凉爽,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死穴中冰凉的地面上,而赵川正蹲在她的身旁。

    又是幻觉,孟槐想起方才的一切,长舒了一口气,缓缓从地面坐起,就在这时,身旁的赵川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孟槐刚醒,对身旁之人并不设防,窒息感瞬间占领了她全部的意识,她手上并没有武器,于是用尽全力一拳达到赵川的手臂之上,可赵川并没有因此松手,慢慢的,孟槐闭上了双眼,只觉周身逐渐陷入黑暗之中,而后猛得一惊,身体在缓慢的呼吸之中渐渐恢复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在模糊的意识之中,她感受到身后有一股纯净的气流正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渗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周身原本燥热的气流一点点变得纯澈起来,她也因此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身后纯澈的气流慢慢消散了,孟槐察觉到后,睁开了眼,意识还有些恍惚。她擦干间的汗,发觉自己正坐在死穴敞开的洞口前,被她斩断的那支蜡烛又重新燃起。她想起身后那股纯澈的气流,回过头向后看去,微弱的烛光下,她看见了赵川的脸。

    赵川站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衣袍上的浮尘,又转了转右手手腕,无奈地看着孟槐,开口道:“清醒了?”

    孟槐正想撑地起身,怎料一个不稳又跌坐在地上,赵川见状,上前一步要将她扶起,孟槐摆了摆手,索性向后挪了挪,气息流转还需要些时间,她靠在了墙边,而后看向赵川的方向,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要问我,意识是什么时候不清醒的,这可不好说。”赵川向孟槐身旁挪了一步,也坐了下来。

    “说重点。”孟槐无奈地看着赵川,听他这讲法,恐怕要再说上一刻钟,时间紧迫,她没空跟赵川在这弯弯绕绕来回兜圈。

    “在那儿。”赵川指了指从石阶到二层的最后一处转角,“像是突然发了疯似的,一把将我推开就上了二层,打掉了此处唯一的一支蜡烛,等我跟上你后,你转过身来就给了我一掌,见你神志不清,我就在你背后给了一掌,而后用吕砚的法子,打通你体内气脉。”

    说到这,赵川咳了两声,“看来,‘唤颜’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若不是来此处之前跟吕砚运转了几遍心法,恐怕……”

    “方才……多谢你。”孟槐对赵川说,而后又问,“此地,果真没有两名男子打斗?”

    “你……”赵川欲言又止。

    昏暗的烛光下,孟槐看着赵川的神情,明白了方才见到的严策和四人头目的小跟班都是一场虚幻而已。体内气息逐渐稳定下来,她背靠着墙站起身,逐渐走近了面前敞开洞口,那个在她幻境之中无路可走的死穴。

    赵川见孟槐有些迟疑,举起墙角的那一支蜡烛,朝洞口后照了照。与孟槐方才所见不同的是,这一次,洞后是一级又一级的石梯,显然是通向第三层的阶梯,在烛光所及的几阶石梯之上,洒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有没有看到石阶上有血。”孟槐转头看向赵川,却看到了赵川右手手掌上的血,想到这或许是自己意识模糊时所伤,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愧疚。

    “看到了。”赵川说。他察觉到了孟槐落在他右手手掌上的目光,看了看掌上已经变干的血迹,接着说,“方才无意之间扶了下一旁的石壁,这血迹落于石壁之上,应是不久前留下的……不是你。”

    听到赵川的回答,孟槐舒了一口气,转身走上了石阶,赵川依旧走在孟槐身后,将蜡烛举过头顶,好让烛光照亮的范围广些。

    二人循着石阶而上,昏暗的烛光下,依稀可见石阶上淅淅沥沥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第三层。孟槐绕开石阶上的血迹而行,直到在第三层看到倚靠在墙角的一个黑影。她用力眨了眨眼,见眼前的情景并没有消失,碰了碰身后的赵川。

    赵川向前探过头后,眼神中给了孟槐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时,倚靠在墙角那人忽然开了口。

    “快救大祭司。”那人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嘶哑。

    是严策。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半圆形的石板握在手中,待孟槐上前后递到了她的手中。

    孟槐接下严策手中的那块石板时,见他面色发白,身上有多处伤口,对赵川说:“带他走。”

    严策费力摇了摇头,覆在半块石板之上的手向下压了压,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自己的吐字保持清晰,虚声说:“今夜……是我故意引你们前来此处,别管我,她的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他脖子一歪,侧靠在墙上,原本覆在石板之上的那只手重重落下,一只眼微微闭上。

    孟槐从腰间的布袋中摸出一粒药递给严策,这药足以让他多撑些时间,而后将严策递给她的那半块石板放在一旁的凹槽之内,身后的门开了。她看了眼严策,转身向门内走去,赵川匆匆跟上了孟槐的脚步。

    另一旁的严策看着二人身后的门缓缓关闭,毫不犹豫服下了手中的那粒药。也许他方才对孟槐赵川二人说的那番话,能在危急关头救她一命吧……只是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能再次见到她在树下无忧无虑的大笑了。

    孟槐与赵川加快了步伐,依石阶而上,转过两个弯后,听到的不远处传来打斗声,而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又没做到?那,要你有何用?不如,取上几滴你的心头血,用来做药引……”这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黑暗的廊道间显得十分可怖。

    孟槐冲上前,却被一扇石门阻拦住了去路。

    这时门后响起一女子的声音:“心头血,怕是你没那个命……”一字一顿,门后这女子,仿佛受了重伤。

    随后,伴随着物件破碎的声音,门内又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孟槐摸了摸面前石门的四周,并没有发现机关,她向下退了一步,将剑从背后的鞘内抽出,看了赵川一眼,对他说:“退后。”

    赵川看了眼孟槐手中的剑,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向下退了三阶。

    孟槐随即按着吕砚的法子,先调转体内气息,将气集于胸前,虽然她内功不如吕砚深厚,但倘若先将气团推向前方,再施以柔光之术以气为载快速出剑,她有七成把握能劈开这扇门。

    柔光之术的威力随着出剑的速度加快而增加,对习武之人而言,柔光的核心是以少胜多,顶级的柔光则是剑与气的极致融合,是以气为载的顶级剑术,足以用少量的气抵挡对手的深厚内力。此时她手臂上伤虽未完全痊愈,但此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足以使出七分的柔光。

    一声巨响后,挡在二人面前的石板裂成了两半,只见门后大祭司的左额之上全是血,正奄奄一息的躺倒在地上,另一侧站着两个男人,正是适才在古楼之下见到的两名男子。

    孟槐见裂开的石板就要砸向倒在一边的大祭司,快步上前架起大祭司的胳膊将她朝前一带。此时,身后的赵川手中举着严策的刀向其中一人挥去,那人微微仰头向后一躲,鼻尖恰好擦过赵川的刀锋。

    见又有两人出现在此处,另一人慌忙朝洞口跑去。孟槐见状,捡起身旁的瓦罐碎片,手腕轻轻一甩,靠近洞口那人的双腿瞬间鲜血直流,跌下几层石阶。

    “不用管我。”大祭司按着孟槐的手,从牙间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而后松开了孟槐的手臂,朝墙边推了推,手指抓住墙面的缝隙,以一种难掩的痛苦缓缓蹲下了身。

    当务之急是先要制住这两名男子,孟槐朝大祭司的方向微微颔首,一个箭步飞身一蹬,就到了跌下石阶那人的身旁,揪起那人的衣领将他向上一扔。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人颈后的新月印记。

    这人面对孟槐毫无招架之力,拖着一双鲜血淋漓的腿向前爬去,随后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看了眼大祭司所在的方向,正要出手,突然从洞口处闪出一人,将地上那人拿着匕首的手用力向后一撇,夺了那人匕首之后,一脚将他踢向一边,随后两步走到了大祭司身旁。

    孟槐还没来的及细查那人颈后的新月印记,突然看到另一男子绕到赵川身后要下黑手,这招式她极其熟悉,与那夜她遭人暗算时见过的招式如出一辙。

    赵川被忽然冲到大祭司身旁的人分了心,见那人是严策后,转头便迎上了身后那人的招式,只是这招醉翁之意并不在酒,看似要斩他的左肩,实则要取他的命门。

    就在这人手掌只距赵川两指宽时,一道剑影闪过,随即鲜红色的血液在三人之间喷溅开来,一只手臂落下,打番了一旁桌上的铜碗。伴随着一声惨叫,古楼的第四层陷入了一片寂静。

    眼前这人虽断了一只手臂,但却并不死心,另一只手假意要探赵川的右腹,实则正悄然蓄力要给孟槐胸口一击。

    孟槐见招拆招,反手拿住那人三指向手背撇去,眼前之人微微一笑,低声道:“这功夫,像极了一个已死之人。”

    听到这话,孟槐瞬间扼住了那人的喉间,让他无法发出一丝声音,而后转头对祭司与严策说:“快走。”

    待严策二人走到洞口时,不远处的石阶上传来一句话:“想走?要去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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