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他

    面对女医的惊讶姜檐毫无波澜,他侧眸看去淡淡道:“先救她的命。”

    伤者生死之际也顾不上其他,况且只要她不说谁又知晓,所幸巳安城中兵将手里还余下一些镇痛药酒,刚好能给谢姊衣使。

    镇痛的药酒一喝果然有用,片刻谢姊衣便不再胡言乱语了,女医见她似乎好一些了,又将一小块生姜片塞进谢姊衣的嘴里。

    女医将另外一种药酒放在桌上,道:“这位姑娘让我寻得药太多,我若一一去寻,恐怕她撑不住。恰巧武家老翁的老伴儿喝得药酒有回阳救逆之效,我便帮她要了一些来。这生姜片驱寒,她现□□温有些低,约莫是那刀上寒气太甚所致,一会儿待她体温上来一些,劳烦这位公子再喂她喝这桌上的药。”

    姜檐点头,“好。”

    女医委婉提醒道:“让她好好休息,你若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便尽快说罢。”

    这么重的伤,该治的已经尽力治了,剩下的便看这小姑娘的造化了,女医叹息一声,出去救治别的伤者了。

    姜檐目光移到谢姊衣身上已经止住血的伤口,伤口从肩胛之处纵向而下直至腰间,若是那人力气再大些,他都觉得谢姊衣会被劈成两半。

    本打算让谢姊衣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但镇痛药还没完全起效,姜檐一动她便喊疼,如此姜檐也不敢乱动了,干脆拉过被子将自己和她裹住。

    姜檐轻抚着谢姊衣的后脑,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时,阿娘便是这般抱着自己,轻轻摸着自己的头,自己便会舒服许多,或许是镇痛药的药劲儿终于上来了,也或许是这个方法起作用了,谢姊衣的气息平稳了不少。

    谢姊衣迷迷糊糊中只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她平日最讨厌的就是生姜的味道,但是现下不知为何满嘴都是生姜片又刺激又辛辣的味道,挥之不去。

    谢姊衣做梦了,她一会儿梦到谢兰与阿爹阿娘,一会儿梦到在现世她最穷的时候被人欺负,一会儿又梦到宁国那个凶神恶煞的定国将军在追着砍她……

    姜檐抓住谢姊衣乱动的手,谢姊衣并没有清醒过来,但体温似乎上升了一些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药酒,想喂药给谢姊衣喝。

    谢姊衣觉得嘴里一股怪味,血腥味、辣味、药味儿,一股恶心劲儿上来,内里淤血 被她一下全吐到了自己和姜檐的身上 。

    姜檐拿开药酒,将谢姊衣再扶起来一些,这一口淤血 吐得谢姊衣竟然感觉舒爽了许多,她咳嗽一声,稍稍睁了睁眼睛,她现下似乎是在巳安城的屋舍内。

    身上的痛感没有那般折磨人了,但她确定自己要是再不喝药,就死定了。

    谢姊衣挣扎着想起来进随身空间里找办法,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所桎梏住。

    “别乱动,不怕疼么?”既淡且柔的清润之音,似在哄人般低语。

    谢姊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抱着,而且抱着她的人特意避开了她后背的伤口,谢姊衣仰头看去,竟是姜檐。

    姜檐见她此时意识清醒,略微将她抬高一点。

    谢姊衣没想到空间里的镇痛药竟然这么厉害,痛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姜檐道:“谢姑娘不好好待在军营,擅离职守,不怕圣上怪罪?”

    谢姊衣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她甚至觉得自己若是没有随身空间早就被那敌军一刀砍死了,所以现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进空间里拿药酒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她都快死了,姜檐还在说这些屁话。

    至于现下诸多的不对劲,比如姜檐怎么与她在一起、比如她与姜檐正以如何情形相处,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关心。

    谢姊衣现下虽然没有痛觉,但得想办法把姜檐支开去空间里想办法疗伤,她装作很痛苦的样子道:“姜公子,我想请你帮个忙,能否劳烦你去帮我寻一位药材来?这味药材或许能救我的命。”

    姜檐对谢姊衣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他此时听到有药材能救谢姊衣的命,自然会义无反顾替她去寻。

    “什么药?”

    谢姊衣道:“巳安城向北五里有一片野田,里面有一种草药,叶生九瓣,瓣中生红花,名为回阳草,劳烦姜公子前去取来,我的命便托付给你了。”

    姜檐神色平静,道:“我去帮你取。”

    谢姊衣被姜檐扶着趴在床上,姜檐帮她盖好被子,转身便走。

    姜檐到了门边,忽然回头凝视她。

    谢姊衣不明所以,虚弱道:“怎么了?”

    姜檐没有回答她,推门迈出去,谢姊衣看着闭阖的门,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她现下的状况,确实不太乐观。

    谢姊衣进了空间,走路时步伐都是虚浮的。

    她虽然失去了痛觉,但重伤的身体并没有好起来,如此害命的伤让她刚进空间没走两步便软倒在了地上,血自嘴角溢出,她趴在地上休息了半天,终于一步一挪地走到了酿酒作坊里。

    之前她为了救谢兰不眠不休地酿酒时便在空间里放了许多的换洗衣裙,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之前因为谢兰得喝一年的药酒,所以她时常闲着的时候,便会给谢兰配制药酒,如今酿酒作坊里还剩下许多,谢姊衣手里的药方无非就是能回阳救逆、镇痛与医治疫病的三种方子,医治疫病的两样她都用不上,只能将希望寄予镇痛与回阳救逆的两张方子。

    谢姊衣拿出药酒,空间里的药酒要比外头配制的药效果好,谢姊衣喝下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都觉得是不是药不对症。

    目前没有其他的好方法,谢姊衣只能等待药效上来,才能知晓有用无用。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去,谢姊衣靠在空间的酒坛子旁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巳安城向北五里,只是一个无人烟的官道,两侧树木丛生,哪里有什么野地。

    姜檐负手而立,平和的神色下是隐忍的愤怒。

    须臾,他牵过一旁的马纵身骑上,策马急速向巳安城的方向而去。

    果然如姜檐所料。

    回去时屋舍里已经不见谢姊衣的人了。

    她骗了他!

    难得自己也有关心则乱的一日。

    姜檐长袖下的指骨攥成一团。

    姜檐问了院子里与屋舍外附近的人,都没有人见到谢姊衣踏出房门。

    他步入屋舍之内,观察着地面上的脚印,巳安城地处边疆,大多数人家屋舍内的地面上都是土地,连青石砖都没有。

    土地上但凡有人踩过便会留下印记,可谢姊衣就像会轻功一样,凭空消失在了屋舍内。

    姜檐回想起谢姊衣昏迷时胡言乱语说得话,难道她是去了她说得叫空间的那个地方?

    但就算她想去,依她现下的身体状况,恐怕没走两步路就要呕一口血出来。

    她的身上,真的有太多谜团了。

    姜檐知晓暂时是找不到谢姊衣的人了,挥袖离开了屋舍。

    ……

    李副将帮巳安城城主收拾完残局,便带着大军回到了军营,为了防止敌军再次攻打巳安城,李副将自己做主留了一万兵马守护,就算下次敌国再动攻下巳安城挟持兵将家眷的念头,这一万兵马也足够守城了。

    李副将点完兵马之后便要启程回营,见一旁的姜檐还不上马,李副将安慰道:“姜公子是在担心谢姑娘么?”

    姜檐没有回答,须臾跨上马背,淡淡道:“回营罢。”

    回营路上,李副将与姜檐并排而走,见姜檐沉默寡言,李副将以为他心情不好,便似闲谈一般开口:“姜公子也马上弱冠了罢?”

    姜檐点头。

    李副将道:“这般年纪的寻常男子怕是孩子都生出来了,但我看姜公子好似还未娶亲?”

    酷暑过去,天气转凉,姜檐看着被西风吹掉的落叶道:“多事之秋,无心谈婚。”

    李副将哈哈一笑,调侃道:“有没有人说过姜公子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李副将与姜檐早前就认识,像这种话李副将没少说过姜檐。

    自从谢姊衣失踪,李副将已经派人大肆搜索,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委实是奇了怪了,一个重伤的小姑娘,能跑到哪里去?

    李副将了解姜檐,他这一路虽面上不显情绪,但心里必然是烦躁至极,一副动了春心的模样。

    姜檐思绪纷乱,语调却平静,“你说在民间,有一些事,若不能被常理所解释,便会被归于什么?”

    李副将不能理解姜檐这问题,“你说什么?”

    姜檐道:“不能被常理解释,因为害怕,人们会将其归于怪力乱神。”

    李副将觉得今天的姜檐有些奇怪,“姜公子是遇见什么离奇的事情了么?你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么?”

    姜檐眉眼间掠过一抹若有似无得凌厉。

    “相信么?”姜檐道:“相不相信的,又如何?能解释得通,更好,解释不通……”

    李副将笑道:“解释不通如何?”

    姜檐眼底似有阴霾,“那便不用常理去解释,左右,总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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