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呼!”

    火折子被他吹灭。

    “阿枝,我给你时间,你也好好想想,别轻言放弃,或者再等几年我也能等。”

    施北淮轻抚女子脸庞说道,他撑着床,正要起身离开,慕南枝忽然将他拉下来。

    “施北淮为什么非得是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执念太深了,叔父让你娶谁你便喜欢谁,换作别人你也一样的。”

    “你真想气死我,婚约是父母之命不假,我的心意也发自肺腑,我喜欢你,你的一切,只有是你,只能是你,你明白吗?”

    她一展笑颜,捧着他的脸开始亲吻,施北淮一下子怔住了,除了那夜,她从来没有主动过。

    吻又细又密,眼睛不断溢出泪水,从脸庞滑入嘴角,既咸又酸涩。

    “南枝,慕南枝,我爱你。”

    “……”

    她也看清楚了自己的真心,可不敢轻言爱,她的命也快到终点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香梨书斋是我的地方,不过最近我经常不在,你……容再考虑一段时间。”

    “好,我等你。”

    耳鬓厮磨、十指紧扣,他爱惨了她。

    “那晚你发病,什么病?”

    “练功走火入魔,算不得什么大病,一般那个时候我都在王府地牢里待着,和子宸出去那次是意外,不过你为何在那?你担心他!你待他比我好,不可以。”

    脑中浮现出两人当街亲密的画面,一想到这他就嫉妒得发狂。

    “想什么呢!那天不想被你看出来,一时情急,我没碰到他,倒是你,便宜都被你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用劲拍打他的胳膊,又打又掐的。

    “我就知道,等案子结了我就来找你。”

    “我等你。”

    他这便抽身离去,最近的两件案子都不轻松。

    *

    天未亮时慕、沐二人换回了身份,慕南枝见他被折腾得不轻深感同情。

    不过这也是她的噩梦了。

    两个时辰后,她拿着纸张分析女官们可能的犯案动机,忽然被她们的进宫年限惊到了。

    几乎都是五年左右,内廷官制于女官也极为不利,以五年为一次考核期,未达要求者将会被逐出宫门,她们各自偷盗的名贵器物无不看守严密,一般人很难接近。

    她放下纸笔,起身前往牢中,那些女官仍在此关押着,入门之际遇上班李岩,对方憔悴了许多。

    面容更加消瘦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李岩你怎么了?”

    “沐兄,我没事,只是近来比较忙,大理寺卿大人新上任,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毕竟来自江湖,要是惹了她,我们这群人就不好过了。”

    他满脸愁容,诉说着不满。

    “其实大人不错的,从不恃强凌弱,最近女官集体盗窃,我想再问问细节。”

    慕南枝勾勾唇角,展露笑意,为白鹤寻解释道。

    “不是都招认了?还需要什么细节?”

    结案刻不容缓,李岩疑惑她为何这样执着。

    “求一个勿枉勿纵罢了,如此多的盗窃犯,还都身居宫廷要职,太可疑了些。”

    她不欲再浪费时间,审问嫌犯要紧,然而又被他拦住。

    “子宸,我劝你一句,这事别管了,改革之事也别再插手,男尊女卑自古有之,身为男子你怎能,开这个头呢。”

    “为何不能?同意此决策之人还是当今圣上,忠臣当为国分忧,大理寺卿大人武艺超绝,侦查能力也丝毫不含糊,我服她。”

    慕南枝倒是能理解此人的偏见,每一次的改革面对着无数的顽固派。

    “罢了,也无须在此事上多作争执。且看白大人如何办,我与你同去?”

    “也好。”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人无缘无故到这里来,莫不是要等她?方才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使人生疑。

    二人缓缓入内,由狱卒带领,他们来到关押女官的监牢。

    几十个女官挤在一起,她们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秋衣,如今天气转凉,牢狱之中自是比外界阴寒数倍。

    她看向周边的犯人,也没有像她们穿得这样单薄的。

    “给大人们准备一些保暖衣物,别说还未盖棺定论,就算死刑犯,也该留有最后的尊重。”

    小个子狱卒呆愣地点点头,这就下去准备。

    李岩无奈地笑笑,多少用过刑的犯人只能穿着破旧囚衣度日,莫非他还想一个个救助?

    真是异想天开。

    “沐大人,若要这般,公府衙门要花上好大一笔开销,拿你的善心耗损掉这多余的开销,似乎不太合适。”

    “几个钱,抠成这样?陈州那等小地方也不见这些陋习,看来这贪赃案得再严查才是,凡人衣物都能克扣,那得多谢大人提醒了,审问完之后我立马进宫禀明圣上,严究此事,势必肃清这一股贪污风气。”

    话音铿锵有力,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散着阵阵寒气。

    李岩心中不自觉升起一阵胆怯。

    “下官只是说说罢了,大人勿怪。”

    他这便心虚了,这更加令人不解。

    “本官可不是说说。”

    她当日还觉得此人不错,没想到竟是这等肤浅之辈。

    她命人打开牢门,亲自入内询问,李岩也跟着。

    “现在本官有一件事不解,你们家人俱在,平日里的俸禄也够用,家中无人好赌,也无人生重病。你们在内廷之中,吃穿用度都是宫里安排,取得多余钱财自己也用不上,你们图什么?”

    “大人不必再问,我们早已认罪,甘愿受死。”

    说这话的是郭岚,当日跟她求饶的郭岚。

    她向来惜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甘愿领罪?

    “甘愿?好一个甘愿,尔等莫不是将我沐某当成了傻子,一己性命可以不计较。”

    藏于袖中的五指紧握,指尖嵌入皮肉,她慢慢蹲下,左手放在郭岚肩背上。

    “现在反悔还来的见,我想你也不见得想让故人失望吧。”

    “故人?”

    “比如——天牢中的故友。”

    慕南枝附耳贴近着说,她猛然倒退,一下装在结结实实的墙壁上。

    “不,你,怎么会知道的!”

    “此事不算难,加上你可是罪上加罪啊,你说他们费尽心力救你出来呢就这样报答他们,亲者痛仇者快,呵!”

    若非境况危急,她绝不会兵行险着,更不会拿自己父兄做诱饵,她在赌,赌这个女人心中还有几分良知在。

    “沐子宸,那个人你斗不过的。”

    她闭上眼睛,一颗剔透的泪珠从睫毛下滑落脸庞。

    “是吗,那我还偏要斗一斗,不论他是何人,我也要拼上一拼。”

    慕南枝捏着她的肩骨,暗暗法力。

    “啊!不要!”

    郭岚感受到骨头移位的痛楚。

    “你不说实话我当然可以最先办你,你嘴严,尚衣局的宫女可做不到,本官就是将尚衣局搅得天翻地覆也要查清此案。”

    慕南枝现在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我,我说,内廷财务失窃,由来已久,在我进宫之前就频频发生,日前为宫中嫔妃做寿衣,我才送去,她将我单独留在寝殿内,随后大呼一声唤来侍卫将我抓走。”

    她随后站起身来,凌厉的眼神在每一个人身上淡淡扫过,引得众人发寒颤。

    “其他人呢?”

    这时候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宫女缓缓向她走来。

    “我有话说,我是冤枉的~”

    声音带着哭腔,眼底泛着乌青,头发变得干燥,与当日公堂上比,脸黑了一圈。

    “快说。”

    她的音调放低一些,免得吓着人。

    “大人,我只是个小宫女,总管大人逼迫我,逼迫我跟他对食,不然,不然就要我的命,1我不从就到了这里来了,我本来想诉冤求助,但是,那么多大人都被陷害,我怕了,我斗不过,我的家人还盼着我的回信,呜呜呜呜呜呜呜!”

    双手不停地擦拭眼周的泪水,唇蠕动不休,戳气声也难以止住。

    “别哭了,我一定为你做主。其他人呢?真的没有丝毫冤情?错过今日,不久就是你们的死期了,现在说实话,本官尚可为你们奔走求情,宽限时日调查此案,不然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多说无意,若不震慑一下这些女官,她们一直会是个哑巴。

    “我们说,我们说,我,我,不过我的事与总管没关系,他的手不至于伸那么大,我是贵妃的奶娘,娘娘要求我顶替此案,不然便杀了我全家,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呜……”

    这位女子年纪稍大些,不过看着还未满三十岁,哭得撕心裂肺的。

    慕南枝掏出帕子安安静静地为其擦拭眼泪。

    一旁的李岩看着这一幕也极其的揪心,他下蹲,用自己的衣袖帮小宫女擦拭面容。

    林瑾瑶像只落难的兔子,畏畏缩缩的,一动不动。

    “万事需顺心,你们暂时可以安心,沐大人一定秉持公道,救你们出去。”

    慕南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看来此人还有点救。

    “稍后带人来此将供词记下,我要前往宫中去一趟,李岩,你稍后只会大理寺卿大人一声。”

    “是,下官一定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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