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逛完音像店,珂波汰和那由汰相伴回貧民窟的家。

    途經小巷,眼角瞥見髒亂的男人持刀威脅一名少女。

    少女很漂亮,甚至可以說,有一種顯眼的氣質,淡金色髮尾微卷的俏麗短髮,精緻白皙的面孔,端莊的舉止,安寧乖巧的氛圍,像是精心打理過的花朵。

    「把、把妳包裡的東西,交、交出來!」

    男人似乎是首次作案,手腳不聽使喚的顫抖著。

    「珂波汰,你看。」那由汰往巷子裏險象環生的情景一指。

    珂波汰一臉不屑,「哪裡來的大小姐啊?自己往巷子裏鑽,遇到這種事就要自己負責。只要把錢包交出去……」

    話才說完,那邊,少女說:「您指的是哪一個?」

    說完將提在手中的書包一翻,裡頭的東西嘩啦啦的掉在地上。

    金屬撞擊的碎響不斷響起,在地面堆起一座小山。

    剪刀、鐵錘、鐵釘、鋸子、美工刀、水果刀、刻刀、銼刀、刨刀、螺絲起子……

    「那傢伙找死嗎!」珂波汰罵了一聲,人就衝了出去。

    那由汰拎起地上的鐵鎚,看著散落一地的銳器說到:「這也太誇張了吧,我還沒有一次性看過這麼多鐵器誒,吶,妳是念木工的嗎?」

    男人在看見從書包倒出的事物時就被嚇跑了。

    到底腦筋還是清楚的。

    「喂!妳來這裡做什麼?」

    珂波汰一臉不爽的問。

    貧民窟藏污納垢,但要是鬧出人命引得警察過來也很麻煩。

    要是死的是千金大小姐更麻煩。

    再說,身上帶著那麼多凶器往巷子裏鑽,誰知道她要幹嘛?

    絕對不能讓這種危險份子影響到自己和那由汰的生活。

    「大概是……心情不好。」

    靠!聽起來更危險了。

    「連自己的心情怎樣都不知道嗎!在這種地方逛是不會有好心情的啦!你們這群少爺小姐別總是沒事就往這裡鑽啊!」

    少女低下頭。

    「所以啊,像你這種傢伙,還是趕快……」

    「我在尋找正確的事。」少女說。

    「……蛤?」

    蹲在地上研究各種工具的那由汰放下手中的鋸子,感覺有什麼要開始了。

    「所以,我要先了解什麼是錯誤的事情。」

    「蛤?你這傢伙!拿我們當什麼了!」珂波汰說。

    「令人火大的發言。」那由汰說。

    「首先,這裡的存在是錯誤的吧?」少女彷彿沒聽見他們兩個說的話,自顧自的說下去:「這裡是因為各式各樣的錯誤堆積而產生的,就是所謂的『社會問題』。所以,如果要了解錯誤,就要從這裡開始。」

    「你們是因為什麼樣的錯誤來到這裡的呢?」少女問。

    雙胞胎的腦海中,過去的記憶猛地浮上心頭。

    「哈!這和你有什麼關係?」珂波汰抱著雙臂不屑的冷笑。

    「好的,那兩位的父母也住在這裡嗎?」

    「那種東西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邊去了!誰管他們!我只要有那由汰就夠了!」

    「原來如此,但是小孩子還是要依靠大人的吧?」少女再度提出疑問。

    「誰需要他們了!根本不知道爸爸是誰、從來沒有管過我們,政府的官員、設施的大人、街上的渣滓……每一個——都只會剝削我們,對我們拳腳相向!」珂波汰憤怒吼道,「依靠他們,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要是指望他們,我們早就——」

    飢寒交迫中絕望的結局,只有死亡一途。

    「喂,珂波汰……」那由汰發覺不太對勁。

    「謝謝。」少女說。

    因被戳到痛點,倒豆子般說完所有事情的珂波汰倒退了一步,緊緊盯著她。

    「妳到底要做什麼?」

    少女陷入深深的思考,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許久,少女才說:「你討厭那個設施嗎?」

    「知道這幹嘛……」因一時激動不小心吐露了太多情報的珂波汰面對少女的問題有些猶豫。

    「嗯,討厭。」蹲在地上的那由汰站起來走到珂波汰身邊看著少女。「所以呢?妳能做什麼?」

    那由汰看著比自己和哥哥還要瘦小的少女說:「難道妳能刪除我們在那個設施的記憶嗎?」

    「幫你們炸掉那個設施如何。」少女平淡的說。

    雙子兩人對視一眼,心想:該不會是碰到新的都市傳說了吧!

    從少女出現開始,發言和行為就非常迷惑,讓人完全不曉得她要幹麻。

    「妳能做到?」

    「嗯。」少女說:「我想我可以的。」

    又是這種曖昧不清的回答。

    「但是,我需要協助。」

    少女叫作火花。

    火花和那由汰在暗巷中走訪著,尋找關於設施的相關人士,蒐集情報和證詞。

    雙子憑著模糊的記憶和混跡貧民窟多年的經歷提供人選,火花據此一一走訪、詢問和記錄。

    說詞是:學校報告的調查,誘餌是一口高級的酒或零食。

    儘管理由毫不走心,至少吃進嘴裡的東西很真實。

    珂波汰需要外出打工,所以由那由汰跟在火花身邊盯著,並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跟著走走也有益身體健康。不過,珂波汰還是偷偷塞了一把電擊棒給他。

    火花對於街邊的乞兒沒有付出太多同情心,只是利益交換,對於死拗著不開口的人則採用話療盤問法,讓他們不知不覺全盤托出。無往不利。

    那由汰覺得,火花為了獲取情報不擇手段。

    既然不被打動,執著於這些事情幹嘛?

    總不會真的是為了幫忙驅散過去的陰影吧?

    「幹麻做這麼麻煩的事啊?」跟了一整天的那由汰抱怨。

    「嗯,因為把建築物爆破的話,那些人就只是單純的受害者而已吧。」火花說。「建築物不代表你們印象中的設施,人才是。」

    火花頓了一下,又說:「人才是災難。」

    那由汰閉口不語。

    一陣沉默。

    「我也是別人的災難。」火花幽幽地聲音在只有兩人的巷子裏迴盪。

    那由汰覺得,說這句話的火花才有了感情。

    「誒,是嗎?」那由汰問:「那,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

    「還真是一點都不關心啊。那個人是誰?」落在後頭的那由汰踢著路邊的石頭向前走。

    火花停下腳步,抬頭仰望被高樓切割成小塊的天空,猶如地獄裡的朝聖者。

    火花輕聲說到:「是我喜歡的人。」

    那由汰腳步一頓,只剩小石子向前滾動。

    那由汰幾乎無法想像,眼前的少女喜歡一個人會是怎樣的情景。

    那是災難吧?

    「確實是徹頭徹尾的災難,一蹋糊塗。」火花說。

    這個詭異的少女難道能讀心嗎?

    這個念頭在那由汰腦中一閃而過。

    「我知道哦,任何人都會這麼想。」

    「我以為我能成功,但原來我根本不了解他的想法。」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那由汰問。

    「因為你對我不感興趣。」火花說:「我對你也是。」

    「啊,是嗎?」那由汰兩三步跳上一旁高起的石牆,像走獨木橋一樣穩穩地走著。靜靜的聽著。

    火花像回憶一般繼續說著:「我曾以為壓抑一切,忍受一切,有一天那些事總會磨滅,但他人不這麼想、偶然不這麼想。」

    「看你軟弱只會繼續施壓,封閉自我會在某個時間點再度被記憶吞噬。」

    火花嘆了一口氣,「我行動的太晚了。」

    「你的哥哥挺了不起的。」

    「對吧!」

    「……能開創出現在的局面,需要足夠的血性。」

    「我還以為妳討厭我。」

    「我只是陳述事實。」

    那由汰覺得,火花既有情,又無情,讓人捉摸不清。

    那由汰不禁笑:「妳知道嗎?你是個奇怪的人。」

    「嗯。」

    紀錄的活動就這麼悄悄進行了一段時間。

    那由汰問:「今天收集的訊息怎麼樣?」

    「大致能知道有哪些人插手了這件事情,從中得到好處,再來一些目擊情報補充細節,就可以進入下個階段。」火花淡然的陳述。

    「筆記讓我看看。」那由汰伸手。

    「請不要損毀。」

    「不會那麼做啦!」

    那由汰翻看起密密麻麻的紀錄。

    雖是速記但字跡工整,記錄整理的井井有條,閱覽很方便,旁邊加註了許多相關人士(大約是官員)的情報。

    那由汰開始相信,火花有能炸開黑暗的能量。

    「所以,妳想做到什麼程度?」

    「讓人痛苦的設施和黑幕的體系是錯誤的,而社會呼籲的穩定和光明是正確。」火花板正的回答:「排除錯誤,建立正確。」

    「妳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我大概,犯了很多很多的錯,所以,在絕對不想輸的事情上輸掉了。如果我能一直做正確的事,成為『正確』的話,我就再也不會輸了吧。」

    那由汰知道,火花說的和「那個人」有關。

    但是那由汰想問:那個人是怎麼想的呢?

    「妳想複合嗎?」

    「我還喜歡嗎?」火花聲音有些空洞。「我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像他一樣的人呢?」

    一旦有關「那個人」,火花一向冰冷且理性,彷彿俯視一切的思緒便開始混亂。

    在多日的走訪中,那由汰有時能從火花身上看出一個八面玲瓏、言行中又帶著鋒銳之意的影子。

    或許是「那個人」的殘留。

    那由汰可以想像:一開始,只是拙劣的模仿,後來,逐漸化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再去見他一面,就可以知道吧?」

    「不!」火花立刻否決,「不行!」

    「我還沒有成功,還沒有成為『正確』。」

    「這樣是……不行的。」

    見火花開始混亂,那由汰決定切斷這個話題。

    「今天一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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