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采样的时间，朴志晟来找自己道歉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定位，明明kkt已经拉黑，理应是看不到story分享的。金向昭对此并不在意，她甚至快要忘记那回事，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没有回头看他，“和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更应该和杋圭道歉。”

    甚至若不是李东赫开口，她都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两个人影。“不放心他一个人，怕有误会，所以一起出来了。”格外谨慎的打算，他和郑成灿对视一眼，说实话，这也只是一个陪同的借口。

    朴志晟瞒着罗渽民来的，特意强调了，谁陪他打掩护也不能是罗渽民。很有意思，李东赫观察着自然垂下的手链挂坠，和他那天在罗渽民iPad里看到的设计稿一模一样。

    “误会已经解除了，回去吧，我要工作。”金向昭低头保存着音频，还好她方才及时止损，不至于被几人的脚步声乱入。

    “努那，心底明明还生我的气不是吗？不要就这样了好不好，朝我发火也可以啊。”朴志晟半蹲下在对方身边，金向昭依旧没有扭头，自顾自摆弄录音设备。

    “努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她没有回应朴志晟那一堆话，忽而反问，“误会是解除了，可黑名单没有，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好像是问了渽民吧，哎或者又是偷偷翻了渽民的手机。”李东赫不顾朴志晟威胁性的瞪眼，一句话轻松将两人都拉下水，“总之志晟是诚心道歉的。”

    额外的补充，像是讽刺。金向昭望向李东赫，看不懂他眼里的意味，目光微斜，落点于郑成灿的面颊，“欧巴，帮我拿一下东西。”

    “我？”一直沉默的郑成灿被突然的点名吓了一跳，两道视线瞬间汇聚他的脸庞，不爽的、玩味的，总之都没有好意。

    “不可以吗？那——”

    “阿尼，不麻烦。”郑成灿主动抱过零散的那一堆道具，而后金向昭看了一眼自己，笑着嘱咐，“欧巴小心一点，这都不是我的东西，很贵的。”

    “啊知道了，不过如果有损坏的话，怪在我头上就好，我来赔偿。”

    一来一回的言语，唯独目光从未落在朴志晟的身上，他总算明白，金向昭一旦下定决心要冷落一个人，这股气可以蔓延至死。

    “嘿，看出来了吗？”李东赫余光关注着重新站回自己身旁的朴志晟，眉眼一挑。

    “看出来什么？”朴志晟和对方小声交流着，语气沮丧至极，“她可以喜欢渽民hiong，可以喜欢成灿hiong，现在唯独不会喜欢我。”

    “呀…真是pabo。”李东赫无奈摇了摇头，像是对朴志晟失望，“怪不得当初你能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金向昭明显喜欢顺从的、安静的，一切和她相似的生物。一旦过于热烈耀眼，总觉得自己会被其光芒灼伤。可若不试一试，觉得也只能是觉得。

    郑成灿刚才一言不发，所以被她选择成为了舒适区。然而李东赫不信这些，他就是一直跳出舒适区的存在，所以，他主动就好了。

    “哥你在想什么？”朴志晟眉头一皱，眼见着金向昭与郑成灿的背影快要走远，对李东赫突如其来的安静有些不安。

    静悄悄必作妖，多少次游戏中他从对方身上得出的结论。

    “KimDoDo。”李东赫倏地开口，金向昭顿了几秒，还是回头了。连李东赫都愿意搭理，朴志晟心慌得快要窒息。

    “怎么了？”逆光处看不清人脸，她眯了眯眼睛，似乎感受到了朴志晟的委屈，终究还是没带主语开口，“呀，快点跟上吧，不然就要传我和成灿欧巴的绯闻了。”

    聪明的、坚定的、勇敢的，所有人眼中无声安静的金向昭，他却觉得亮得刺眼。是谁的电子蝴蝶？不重要。李东赫眼中的金向昭，是光，而他天生就是要和日光在一起的。

    “哦，那现在呢，和我也可以传绯闻吗？”李东赫快跑几步跟上，笑眼弯弯地扬着脸，“KimDoDo，你认识我吧？”

    “知道啊，你们不是队友吗？”金向昭一时不解他介绍自己的原因，脚步还是放慢了一点，朴志晟没跟上，一个人掉队还怪可怜的，“你…要不要叫一下他？”

    “是因为志晟认识的我，还是因为渽民认识的我？”李东赫纠结着问，金向昭刹那轻笑一声，而后转身没理会，“欧巴，我们走吧。”

    嘶……果然是很特别的太阳。李东赫愣在原地，直到朴志晟跟上后才回神，“哥你是在等我吗？”

    “你怎么不追在他身边？”

    “努那生我气，我还是少招惹她烦。”

    “哦…那是退出吗？”李东赫挑眉，朴志晟表情顿时警惕起来，“退出的话，我可就补位了。”

    “哥在说什么啊？”朴志晟定住，倒吸口气，“不要乱搞事。”

    “没什么，突围咯。”李东赫耸了一下右肩，轻描淡写地留下，“毕竟过几天，还要和哥哥们去探班在玹hiong。”

    他还有下一次正当理由见面的机会，朴志晟不是。

    “向昭好像…不是很喜欢楷灿和志晟。”郑成灿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送对方到该分别的路口了，他回头看李东赫与朴志晟，还有大段差距。

    “没有不喜欢，只是不熟。”金向昭不会主动去得罪人，话说得很中肯，更何况她不熟的人太多了，被划进自己熟悉领域的对象少之又少。

    “原来不熟也能忍受别人称呼你KimDoDo吗？”郑成灿将所有设备整齐放进包里整理好，嘴角抿着淡淡的笑。

    “这有什么关系，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大家也都这么喊我。”金向昭收拾好东西朝郑成灿挥手，顺便表达了谢意，“如果东赫xi再问起那个问题的话，你就和他说，我是因为渽民认识他的。”

    “至于志晟，我真的不在乎了，让他别多想，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吧。”

    金向昭打车回录制基地了，因为采样工作还算顺利进行，所以也没有过于执着和他们三人相遇的事情，打开kkt后第一时间点开的是罗渽民的对话框，思来想去还是敲下：

    —罗渽民，你有没有和我说过谎，最近

    告诉朴志晟地址，和李东赫透露误会的故事，你有没有。

    —没有。

    —谁找你了

    他回得很快，几乎是刚熄屏的几分钟后，耳机中就传来了提示音。什么时候又随机播放到了防弹少年团的歌了，金向昭习惯性抿唇。

    —你的队友

    —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想和我传绯闻

    编辑，发送，他们的矛盾，他们自己解决。金向昭从来不喜欢自己掺和进乱局中。

    上电梯的走廊中遇到了别组的郑在玹，他好像刚和选手沟通完行程问题，而后决定离开，看见自己的时候不自觉脚步停住，电梯按钮迟迟没有亮起。

    “向赫的妹妹？”他试探性地开口，很少有人用这个前缀来认识自己，金向昭一怔，对面前的人有些疑惑。

    郑在玹，听过但和李东赫一样不熟的名字，只存在于那年夏天罗渽民练习生故事的讲述中，匆匆过客。

    “你知道我哥哥？”知道，但不是认识，金向昭从来没听哥哥提起过田柾国以外的艺人亲故。

    “听柾国提起过。”郑在玹似乎来了兴趣，任由电梯门关上也不离开，“k…他真的是个双面人，对你哥哥是一套，对我们又是一套。”

    “不认识的话，不许在背后评论我哥哥。”金向昭有些不满，第一次展现出冒刺的脾气。

    “说的是柾国，不是你哥哥。”他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客套，但距离确实真切的近，“你猜后来你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再多联系了，真的是因为出道疏远了吗？”

    “什么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挖往事，金向昭有点不想再进行下去这场对话了，可郑在玹口中的一言一语都牵动自己的内心，好奇心是本能，更何况关键词有哥哥。

    “因为我和柾国是一类人，而你的哥哥是对手。”非字面意义上的，出发点就不同的对手。他想起依旧慢进度的金珉奎，真心觉得好笑，毕竟他们几个人损起来，也是不留情的。

    “没心情关注你们的事。”

    “妹妹生气了可怎么行。”郑在玹一抿唇脸颊的酒窝便会展露，金向昭分不清他的话语中几分玩笑几分真心，“被柾国知道了，回来后都要揍我们的。”

    “他哪有这么冲动？”几乎是脱口而出，潜意识总如此认为。

    “你还真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什么事？”

    “想知道？”

    “哦，不想。”

    “真是，一点都不上当。”郑在玹略带遗憾，瞬间有些懂了金珉奎的心理，她不是普通的小女孩，不是随便三言两语就能哄上钩的类型，“真不知道当初柾国是怎么骗你的。”

    “他骗我什么了？”撒谎吗？金向昭好像不记得田柾国有和自己说过什么谎，除非她迟钝到现在都未曾察觉。

    “只是好亲故的妹妹，身为哥哥，保护她是应该的。”郑在玹知道的事情似乎很多，来自不同视角的，金向昭从未听过的，“不知道那天在健身房柾国和珉奎练体能像是在互打吗？”

    她不知道，明明那天田柾国和自己说，是教练安排了拳击课，所以才嘴角青了一块。

    崔杋圭曾经说，没有百分百的玩笑话，总会存在百分之一的真心。所以呢，现在的郑在玹想表达什么。

    “说真的，那段时间选择和那位孩子交往，是因为知道他决定入伍但没有告诉你吗，而另一位追求者的模样只是有一点像他，所以才躲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有在胡说什么？”金向昭倏地皱起眉。

    “某只狗喝醉了说的，看来是他瞎猜了？”郑在玹对结果也有些意外。

    可郑在玹说对了一半，金向昭没有回应他。

    田柾国在公司确实一直借口哥哥的原因很照顾自己，就像那年选秀节目结束后，和哥哥成为亲故时一样，有了有趣的事情会和自己第一时间分享，拿到了奖励也是。

    但他入伍的决定确实也没有和自己说过，就像哥哥当初悄无声息地入伍了，所有人仿佛都默认两年的时间很漫长，没有人敢和她坦白。她不喜欢这种没有预兆的分别，就像罗渽民离开的时候没有说再见一样，他把她留在了釜山，他又把她留在了首尔。

    后来，金向昭就收到了离职通知。看来又是以赌气收尾，每一次都是。

    “送你礼物的话会和我约会吗？”郑在玹打量着金向昭出神了很久，她在想什么，还是真的被说中了心事。

    “不会。”金向昭十分明确地摇头，“如果你只是觉得胜负欲，只是想赢过珉奎欧巴的话，真的没意思，前辈。”

    “怎么答应别人可以答应我不行。”吃瘪的感觉不好受，他直觉今天的对话绝对不能让金珉奎知道。

    “因为前辈的眼里没有真心，哪怕是因为外表而肤浅的喜欢，也一点没有。”金向昭礼貌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是扎心的程度，“情感是交互的，我很忙，不能浪费时间，我要工作，如果前辈再这样下去，哪一次被柾国欧巴打了，我也不会意外。”

    “哎？”金向昭转身走了，像个刺猬一样，扎了自己一身。郑在玹笑得有些无奈，今天所有的坏脾气几乎都撒在了自己身上，这能够证明什么？他是特殊的，又或者……田柾国是特殊的。

    只存在于对话间的导火索妹妹，原来远比想象中的吸引力更令人陷落。

    “Dotie，你的快递我帮你拿上来了。”

    “噢，kumawo（谢谢）。”金向昭向程孝元道谢，接过纸盒回到自己的工位，一眼便认出来凑崎纱夏留下的ID。

    是巡演过程中寄来的礼物，金向昭小心翼翼用美工刀划开，是一块手表。

    她垂眸眼睫颤着，忽而想起了那天梁祯元转述的话语，是被经纪人抓住的崔杋圭，被厉声训说，“前辈艺人栽过的地方总有人还要上前，怪不得方PD发火，就都这么喜欢她吗？”

    读高中时没有手机，金向昭依赖于手表掌握时间，无论是考试抑或平常。那一块手表陪着金向昭度过了高中三年，是田柾国送的，后来上大学时，就故障坏了。

    哥哥说，是到此为止的意思。金向昭没懂，有深意，但她不知道，只记得那时候起，哥哥和田柾国的联系渐渐开始降温。

    被表带遮着隐约留下的肤色差在大二后就已经消失了，随之一并带走不见的，或许还有未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