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守恒定律，笑容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转移到其他人脸上。
夏油杰几人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硝子指了指自己：“那个，夜蛾老师说的应该是我……”
柚花裕姬点点头，丝毫不尴尬：“硝子，我们走吧。”
穿着巫女服的少女一脸好奇：“你好裕姬，我是庵歌姬。”
柚花裕姬看着少女身上顺眼的服饰，笑容也真诚了几分：“你好，歌姬。”
银发少女也很爽朗地对她笑：“我是冥冥，很高兴认识你！”
柚花裕姬仍然保持着慈祥的笑容：“你好，冥冥。”
“你好呀柚花酱～老子是超帅的五条悟～虽然我确实比硝子好看但是不能搞替身文学那一套哦～”
柚花裕姬看着他，忽然想起来关于六眼的“天与咒缚”。
六眼的持有者，可以实现极度精细的咒力操作，拥有360度的远距离视觉。
五条家年幼的六眼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天赋时，周围的一切信息都会源源不断地涌入大脑……柚花见过古籍中有一任六眼就是年幼时发烧发傻了，最后变成了五条家指哪打哪的工具。
柚花裕姬的眼神越来越怜悯，笑容越来越慈爱。
尽管废物，但是好歹是她的学生。
潜力不错，经过她的操/练，会有资格成为她在武道上的同伴。
夏油杰看着她的笑容，打了个寒战。
“你好，柚花小姐。我是夏油杰。”
柚花裕姬看着小废物点点头：“你好夏油杰。”
夏油杰莫名其妙又打了个喷嚏。
硝子指了指门外的木屐：“裕姬……”
“穿不了了。”柚花裕姬轻描淡写道。
衣服也有些紧了，和服下摆都快到她的大腿了，她随手抽掉了腰带，又扯了扯衣襟：“走吧。”
柚花裕姬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来，疑惑地回头望去。
后面五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脸色通红，头上都冒起了白雾。
跟水壶似的。
柚花裕姬想了想，问道：“你们很热？”
她可以给他们降降温。
硝子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热，我们快走吧！”还暗暗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捂着鼻子，蓝眼睛瞪得滴溜圆：“杰！你在乱看什么！”
夏油杰躲闪着柚花裕姬的眼神：“柚花小姐，我跟悟还有些事情，先让硝子她们带你去吧。”
说完，夏油杰夹着五条悟跑了。
柚花裕姬沉默了。
“那两个人渣就是这样的，裕姬你就当他们脑子有病好了……”歌姬忿忿不平。
柚花裕姬想了想：“我可以治这方面的病。”
“啊？”
“我应该可以治脑子。”
硝子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冥冥已经大笑起来。
新老师好呆呀！
硝子带着柚花裕姬来到了三楼：“我就住在三楼，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住我旁边。”
“二楼是夏油杰还有两个一年级生，歌姬住三楼，她比我们高一级，冥冥已经毕业了，但是三楼还是有她的房间……”
柚花裕姬有些惊讶：“五条家的小子不住在这里？”
“住的。”硝子面无表情地说，“他太吵了，被大家赶去了四楼一个人住……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去二楼。”
“学校有食堂，教职工会发饭卡，制服和饭卡明天会到。对了，明天还得去登记一下你的咒力。”
柚花裕姬盯着少女的泪痣：“好，谢谢硝子。”
硝子略微有些不自在：“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找我……你需要洗漱的用具吗？我去给你找找……如果有其他缺的可以告诉我，也可以自己买。”
柚花裕姬笑着点点头。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硝子轻轻关上门。
柚花裕姬凝视着禁闭的门，回想起硝子的泪痣，又摸了摸自己嘴角的痣，缓缓勾起一抹笑。
“悟，看出她是什么来头了吗？”
五条悟跟没骨头似的挂在夏油杰身上：“很强，其他的不知道。”
夏油杰推开猫猫的脑袋：“夜蛾老师居然真的让她当老师……”
“夜蛾只是想暂时稳住她吧，毕竟她身上的气息，可是超～级～危险的哟～”
“当然也有可能是快要当校长了。”五条悟指了指脑袋，“高兴得疯掉啦！”
夏油杰眯着眼笑：“夜蛾老师刚才就开车走了。悟，要不要打个赌？”
“杰你真的好没意思的啦～夜蛾肯定是跑去老橘子那告状去了！”
五条悟突然就把脑袋架在了夏油杰脖子上，他压低声音：“不过她一下就从小孩子变成少女了欸，身材还超～棒耶～”
夏油杰保持微笑：“不要谈论女孩子的外貌，真不礼貌啊悟。”
“哈？”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刚才到底是哪个混蛋流鼻血了啊！”
夏油杰指了指五条悟鼻子下的”红痕：“你说呢？”
五条悟掐着夏油杰的肩膀：“没擦干净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杰。”
“要出去聊聊吗？”
“怎么了杰？一刻也离不开我了？”
下一秒，高专的结界再次响起警报。
硝子看着惨遭屠戮的院子，掏出手机就给夜蛾打电话。
夜蛾在附近徘徊了老半天。
高层给出的回答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都有两个最强了，还想咋滴？最强处理不了的事情，你叫我们有什么办法？
当然，本质上是他们不相信夜蛾说的话……高层之间互相牵制，谁知道夜蛾编造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夜蛾在他们眼里，已经算半个五条派了。
夜蛾就在这时接到了硝子的电话，他青筋暴跳，开始怒吼：“五条悟！夏油杰！不要让我回来逮到你们！”
硝子第二天就拿着饭卡和制服来找柚花裕姬。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柚花裕姬就出来了。
水汽氤氲，柚花裕姬的长发湿漉漉的，衣服被打湿，紧紧贴在她身上，血红的眼睛也飘起了雾气，硝子看着她，心头一跳。
像极了大海深处蛊惑人心的鱼妖。
柚花裕姬让硝子进了门，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轻声道：“谢谢硝子。”
硝子有些坐立不安，直接说谢谢不就好了，带上名字的话总觉得好奇怪啊。
柚花裕姬注意到了硝子的不自在：“硝子？”
“没什么……你的头发一下子就干了欸……”
柚花裕姬眉目舒展：“一种术式罢了。”
“你的术式是关于这方面的吗……改变温度？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如果在意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柚花裕姬摇摇头：“本质上，我的术式只有‘剥夺’和‘反转’。”
“你也会反转术式？是只能作用于自己还是……”
“跟你一样。”柚花裕姬盯着那颗小痣，“可以正向输出的反转术式。”
硝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厉害！不过如果你不想被抓去进行无止境的社畜生活的话，还是隐瞒起来比较好。”
“为什么？”
硝子想了想：“见到你之前我是咒术界唯一一个可以进行正向输出的反转术士，学生时代都会三更半夜被人拉起来去救人，还不知道老橘子毕业后会怎么压榨我。”
“老橘子？”
“悟起的外号，就是那些讨人厌的高层！”
柚花裕姬了然地点点头。
“那么，等会还需要登记咒力，欸，今天还有一节实操课欸！”
柚花裕姬想了想：“那节课应该是我上。”
硝子脸色莫名：“每次实操课，那两个人渣都会把夜蛾气个半死。”
柚花裕姬赞同道：“确实有点弱，第一次见面我也有些生气。”
“夜蛾生气是因为他们总把训练场地搞得一团糟，有时候还会毁掉很多建筑。但是他俩的实力应该算高专最厉害的了……裕姬你一定要小心啊！”
柚花裕姬笑了笑：“谢谢。”
“不过……”，她抖了抖制服，“我必须穿这个吗？我习惯穿和服，穿这种衣服的话可能施展不开……”
“如果裕姬不喜欢也可以穿和服，我等会问问夜蛾可不可以定制和服作为制服。”
柚花裕姬暂时还是换上了制服，她拉下裙子，转头看向硝子：“谢谢硝子。”
硝子的脸又布满了红霞，她眼下的痣一颤一颤的，可怜极了。
“裕姬……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硝子小声嘟囔。
柚花裕姬慢慢凑近她：“硝子不是别人啊。”
她缓缓抚过硝子的泪痣，又抓住硝子的手去摸她的脸：“我也有这个。”
手下的触感细嫩柔软，硝子呆呆看着面前这一张美到透露着非人气息的脸，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柚花裕姬嘴角的痣，慢慢贴上了硝子的泪痣。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热意从硝子传递给她。
美好的东西，一切能让她愉悦的东西……
就这么从硝子身上传来。
柚花裕姬隐隐约约回想起曾经那个脆弱的女人，她传递给她的，让她看见的，让她拥有力量、感到愉悦的……
是什么呢？柚花裕姬有些茫然。
“柚花酱～”五条悟撞开房门，探出脑袋，“要去登记咒力了啦！”
柚花裕姬起身看向门外。
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柚花裕姬和硝子。
沉默良久，五条悟举手提问：“柚花酱刚才是在和硝子接吻吗？”
接吻是什么？
柚花裕姬扒拉起了别人的记忆，摇摇头：“没有。”
“不是去登记咒力？走吧。”
夏油杰带着柚花裕姬走在前面，五条悟死死拉着硝子在说着什么“接吻”“抛弃”“试试”“喜欢”的话。
太吵了，柚花裕姬再次调低了听觉的灵敏度。
夏油杰垂在身侧的修长指节弯了弯：“柚花小姐很喜欢硝子呢。”
柚花裕姬又想起了那股连绵不断的热意，她摸了摸嘴角： “我很喜欢硝子的泪痣。”
夏油杰温柔地笑着：“是吗？”
柚花裕姬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疯长的枝桠遮住了炽热的太阳。
他停下脚步：“到了。”
她抬眼打量，夜蛾正道拿着一个咒具站在前面。
他走上前来：“柚花小姐，把咒力输进去就可以了。”
柚花裕姬接过咒具，若有所思。
故人的气息。
柚花裕姬录入咒力，看着前方的高塔，问：“这是什么？”
“这是‘门’。”夜蛾正道简单回答，没有多说的意思。
“地底下是谁？”柚花裕姬冷不丁地问。
夜蛾正道没有立刻说话，他的视线透过墨镜看向柚花裕姬。
“一位全知的咒术师，天元大人。”
“是‘不死’术式的拥有者吗？”柚花裕姬看着夜蛾正道，“我曾经见过她。”
或者说，曾闻到过她的气息。她相信羂索已经很小心了，可是他仍沾染上了“不死”术式独特的腐朽。
他们曾经在这里说过些什么呢？
她看着高塔，一千多扇‘门’都被设下了‘禁制’，这其中，只有一扇‘门’通往故人的住所。
尽头在高塔地下。
夜蛾正道忽然问她：“柚花裕姬是您的真名吗？”
“当然。”
“如果你认识天元大人，实力又如此强大，古籍上应该会留下你的名字。”
柚花裕姬想了想，道：“我不在‘咒’的因果中，史书上没有我的名字是应该的。”
“不过要留名，应该也是留他们冠以我的鬼神之名——‘月读’。”
回宿舍的路上，夏油杰侧着身，为柚花裕姬挡住大片阳光。
“‘月读’，是神话中伊邪那岐之子，掌管黑夜的神明啊。”
柚花裕姬修长的手指压了压耳侧细碎的鬓发，夏油杰的眼神便不可遏制地追随着她指尖的那抹粉色。
“最初他们希望我有鬼神一般的力量供他们驱使，便为我冠以此名。”
“后来他们惧怕我，他们的恐惧一寸寸加深，我的实力就越来越强大。”
“他们……普通人？”夏油杰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
“是啊，普通人的情绪才能形成咒灵，不是么？”
“柚花小姐不是咒灵吧？”
“可是人们极端的恐惧与敬畏，会赐予你力量。”
柚花裕姬伸出手，又紧紧握住：“就像这样，你只需要抓住它。
“柚花真的活了一千年么？”
她摇摇头：“我清醒的时间也许不到二十年。”
“清醒？”
“我最近才苏醒过来。”
“听起来和天元大人的术式“不死”很不一样呢。”
柚花裕姬侧过头看向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年，修长的狐狸眼，绑着丸子头，左额还有一缕奇怪的刘海。
拙劣的试探。
白丝悄无声息地勾上了夏油杰的制服的袖子，慢慢探了进去，与少年青涩的身躯相触。
她察觉到了什么，身侧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年，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于是柚花裕姬便也明白了，千载难逢术式的拥有者，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心底藏着一个深渊。
真有趣啊。
她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的试探，她想，她确确实实是漫画里善良的好人。
嗅闻着他有些苦涩的味道，她不禁有些好奇，当他陷入沼泽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超脱于‘咒’的因果嘛……可能到后来，我真成了神明呢。”
“不过我的术式倒是可以说说。”
“‘剥夺’，如果经过判定拥有斩杀被剥夺者的实力，将会发动完全剥夺。被剥夺者的术式将完全由我继承，咒力将抽取三成，我可以随意调动。我同时拥有成长、分配术式的资格。”
“如果经过判定没有能够斩杀被剥夺者的实力，或者我自己决定发动不完全剥夺，那么被剥夺者不会失去自己的术式和咒力，而我所拥有的通过不完全剥夺获得的术式，只是简陋的复刻版，并且无法成长，它永远维持在被剥夺的那一刻。”
“当然，更多时候，我可以随意选择是否进行完全剥夺。”
“毕竟我无法斩杀的人，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