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咸，咸的我心情依旧没有好转。

    驱车前往学校指定的地点路上，天空突然下起雨。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阵阵雷声，空气也变得湿润。

    校方的要求通过耳机传入，我准备的枪械基本派不上用场，为了不引起注意，言灵也被限制使用。

    这么看，擅长冷兵器的楚子航比我更适合这次任务，但是他的过往简历过于“光辉”，导致我们二人看上去评分五五开。

    因为能力被嫌弃还挺难得的……

    润德大厦的结构图被eva分析后传入平板，我看着校方给出的最佳路线一时难以吐槽。

    通过清洗玻璃的悬桥将人直接挂下去，以此送到指定楼层。

    我沉默一下，主动说我可以先去吸引注意力，然后再让楚子航进去取得资料避免无意义的斗殴。

    “哪怕只是一个楼层，但是人也不会少。”楚子航说，“这还是个安保公司。”

    “我也是混血种，学校的优秀生。”我摸摸车门边上的雨伞，“里面都是些普通人，我有数的。”

    “里面还有一些未被记录的混血种。”楚子航纠正。

    “也不碍事。”

    “你的状态不够稳定，我觉得应该由我去就够了。”

    “你的话是出于主观意见，我不能接受。”

    施耐德教授咳嗽一声，“别争了，你们都没有对此次计划做决定的权力。”

    本次任务书面的决策者，还在家里等人修马桶。

    “……”我。

    “……”楚子航。

    “楚执行员去吸引21层安保人员的注意，尽可能的消耗对方人数，鹿执行员负责回收资料。”曼施坦因捏着麦，“拿回资料后马上撤离，不要引起无意义的混乱。”

    “收到。”楚子航说。

    “收到。”我也应下不再纠结。

    站在天台撑着伞，身上挂着绳索，等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楚子航行动，任务也宣布开始。

    扔开伞，大雨没一会就将人打的湿漉漉的。

    18：48，我把手机息屏，放回防水性良好的口袋兜里。然后顺着悬桥的绳索和自己腰间的索扣快速下滑。

    因为电路中断整栋楼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只能靠外界的光源反射窥得办公室的一角。

    21楼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入耳朵，我似乎还听见了古朴简短的龙语。

    耳机里施耐德教授的声音下达指示，“楚专员把人引开了，鹿专员准备。”

    “到达任务地点。”我手轻轻摁在玻璃上，玻璃上产生巨量水珠又被蒸发。

    这可不是普通的商务楼玻璃……

    被我手触碰到的位置自中心散开，出现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我后荡一下，整个人连带着玻璃碎块一起撞了进去。

    曼施坦因教授默然，“……她对元素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了。”

    一个男人流着眼泪颤抖着迎接我的到来。

    闪电劈过，雷声轰鸣，我清楚地看见对方跌坐丝绒地毯上在被吓得又是一抖。

    口罩遮挡住我的表情，我拿枪抵住对方的头，开口询问，“唐威？”

    他哭的真的稀里哗啦，五官都皱在一起，导致我有点不能把他和任务信息上的照片结合在一起。

    “是、是我。”对方咽下一口唾沫。

    我又仔细辨认一下。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我这就去拿……！”对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办公桌颤颤巍巍站起，去墙里的保险柜取文件。

    确认文件无误后我直接把人打晕，“文件已到手，任务完成。”

    轰隆隆的巨响打断了教授的回话，脚下的震动让我皱眉看向过道位置。

    仅一秒，耳机里就传来曼施坦因教授愤怒的声音，“楚子航失联！你先带资料撤回！”

    我捏紧文件，跨过地上的唐威，直接回到窗口的位置，“校工部在楼下对吧。”

    “对，先将文件带回，已经有警察在往这边赶了，在事情闹大前赶开。”

    我从窗口一跃而下，耳机里还有教授不可置信的声音，“你的安全装置呢？！”

    就一根绳子加一个锁扣，那种东西根本不能称的上是安全装置吧。

    失重感笼罩了我，头发被吹的飞起，短短三秒不到，我就到了六楼的位置。

    右手里握住的匕首附加对元素的操控稳稳插进玻璃中。被匕首扎中的位置开始融化，带着我人的重量，顺着惯性下滑1米的距离才停住。

    没在意对别人玻璃上留下的夸张痕迹，我直接翻下去跳在了隔壁商业街的雨棚上。

    时间还是紧迫了，没掐算好落脚位置，我左脚脚踝迅速肿了起来。

    忽略掉那点痛意，混入人群，我看到了在润德一楼的校工部成员。

    我贴近他，小声说了句拿好。

    “鹿专员？”

    我转头扎进人群，同他们的反方向快步走进去。

    我的身体渐渐发热，不知道是肾上腺素还是大厦电路中断没法乘坐电梯只能爬楼的原因，也或许两者都有。

    “小鹿！”曼施坦因教授想喝止你。

    “我去看看楚专员的情况。”

    “他现在状态不可控你最好别和他碰上！”

    教授的话被我抛在脑后，我只想快一点阻止楚子航。

    心跳砰砰作响，我压榨着肺部的空气，用堪比短跑冠军的速度冲上21层。

    我脚步慢下来，走廊里满是破碎的玻璃和倒在血泊里的人影，湿衣服贴在身上的不适让我呼出口气。

    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骤然出现。

    他身上是密密麻麻的鳞片，不灭的黄金瞳直直盯着我，手中的“村雨”带着蓝色的光焰，看不出一丝属于人的情绪。

    我鸡皮疙瘩起来，腰间的匕首也抽了出来。

    “你和楚子航碰上了？他还能沟通吗？”施耐德教授询问我。

    这能沟通什么？嘴炮在这个情况真的能管用吗？

    *

    楚子航像是又回到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他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在高架桥还是在大厦，眼前只有从黑雾里走出来的死侍。

    夜风是刺骨的冷，但是他只觉得血液在燃烧，无需多想，只要把眼前的东西都劈开就好。

    ……

    脚下的触感越来越粘稠，不知疲惫的死侍也都倒下。

    脚步声让他转向楼梯口，一个和其他死侍都不同的身影站在那里，微微喘气。

    “村雨”上凝结出水珠洗去刀刃上的血迹。

    对方直直冲过来，楚子航挥刀轻易挡下，至于其他小手段的攻击他根本懒得处理。燃烧龙血的状态下，新陈代谢速度极快，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更重要的是把对方砍下。

    对方摘下兜帽和口罩，露出了楚子航极为熟悉的脸。

    下一秒他身子一僵，能将大象麻晕的十倍剂量的麻药打入他的身体。

    简直是把人往死里药。

    龙鳞逐渐褪去，他被人扛在身上，听着对方抱怨，“考虑一下情况啊，警察都快来了……”

    “小鹿！”曼施坦因头要炸了，“你从哪来的这种违规剂量的麻药？”

    普通麻药根本做不到麻醉效果就会被混血种代谢掉。

    “……装备部。”我扛着楚子航一边跑路一边说。

    “楚子航这个状态，即使是装备部的麻药也不至于让他立马失去行动。”施耐德教授驳回了你的说辞。

    我说，“这不是正好证明楚子航没有龙血不可控问题？”

    “……”施耐德教授沉默，放弃纠结来源问题。

    古德里安小声嘀咕，“她是不是在暗示你们徇私？”

    曼施坦因脸上抽动几下，“任务完成了先离开再说。”

    楚子航被我塞进副驾的位置，昏昏沉沉头歪在一边，我确认解除和校方的联系后才又往他嘴里塞了东西然后扭开一瓶矿泉水就给他灌。

    过了差不多1个小时，他缓了缓，神志慢慢回笼，等他手指能正常弯曲，我又在他手里塞了一瓶水。

    “多喝,代谢才快点。”

    楚子航沉默，不吭声拿着水继续灌。

    他没有问我麻药或是其他的事情，我们两个就坐在车里休息，等他脚边堆了三个空瓶子后才问了我一句，“你脚还好吗？”

    楚子航观察的还挺细。

    “问题不大，”我回答，然后把座位底下的医疗箱抽出来，“你看上去状态好一些了，先处理你背上的伤口。”

    快递服装脱下，背上的血痂因为黏在衣服上，一脱又是一次血崩过程。

    楚子航这暴力行径让我拿在手里的剪刀也没了用武之地。

    处理着背部的创面，去除坏死组织和模糊碎肉，我感慨于楚子航的心大。

    “还好没伤到骨头。”

    “还好。”

    我给他用清水冲洗后用碘酒消毒，对方肌肉绷紧青筋都能看到一些，看的我背上也隐隐作痛。

    最后用医用棉和绷带缠好，紧急处理算是完成。

    楚子航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我给自己拧开红花油，倒在手上搓搓然后开始揉脚腕。

    整个车子里都弥漫着红花油和酒精的气味，又是血又是雨，还有一大股药味，我爸这个车子算是废了。

    送外面洗感觉很容易被报警，不知到校工部会不会洗车……

    “抱歉，这次任务……”楚子航在红花油和酒精围绕的氛围里突然开口道歉。

    “现在说话很齁，”我皱着鼻子，“不是要紧事别说了。”

    “……”

    “晚上回去我来开车。”

    “哦。”他被打断，又恢复了面瘫酷哥的表情。

    “没事了吧。”

    “……我去上个厕所。”酷哥说。

    我擦擦手把车门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