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在房间里没有急着睡觉，而是看着诺玛传送过来的资料，不久后的大雨，让这个夜晚意外的漫长。
他打开了手机，看着联系人的头像却有些犹豫。
不会已经睡了吧？
算了，明天也能见面。
楚子航默默合上手机。
……
*
风雨欲来，我将长发挽起，戴起耳机埋头看着手里的工作日志打发时间。
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窗外的先是一滴两滴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脆响，接着就是密密麻麻如同连珠的大雨落下。
雨来的又急又密，将耳机里的音乐都压了下去。
我看着屏幕上源稚生车子的定位标志越来越远，最后停在了东京郊外的“无人区”。
是蛇岐八家建的神社。
耳机里的电流音一闪而过，然后是酒德麻衣冷静的报数声音，“四百四十人。”
“蛇岐八家的大小组长和家主都来了吧？”，苏恩曦在频道里小声惊讶。
“橘政宗搞这么大阵仗？”
“为了‘围剿猛鬼众’吧。”，我合上日志。
“人确实很多，挑这个时间，路明非他们很难不沾上麻烦了。”，酒德麻衣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树梢上端住望远镜。
“嗯，”，我应声，“不过好在我们也做好了应对措施。”
“除了把我也投掷海下的这一操作，其他的确实都安排的不错。”，酒德麻衣吐槽。
“劳苦功高嘛。”，我意思着干笑两声。
为了处理海岸线的死侍，橘政宗必定放出绘梨衣对进行“清理”。
我不想错过机会，想快刀斩乱麻，提前将她送出日本治疗。
……
路鸣泽笑着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响，“那你要如何补全‘怪物’的这一位置呢？”
而那个时候，我的回答是，“……‘龙女’。”
苏恩曦咬着薯片，被酒德麻衣抱怨太吵，转头又向我抛出问题，“长腿下海那个时候你要去干什么？”
“接人，”，我回答，“接两个朋友。”
她知道里面的大致情况，也了解我和上杉家家主走得近，小声嘀咕，“……不过怎么还有第二个？”
老板又有什么新的骚操作吗？
苏恩曦纳闷，不过也没有多问下去。
……
“学姐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路明非大早拘谨地坐在高级轿车内，身边是两位沉默寡言的大神。
“小鹿听见今天的行程排满了就懒得来了，好像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可能在补觉吧。”，楚子航回答这个问题。
说好的情深意厚呢？
才一个晚上，学姐就失去了对同窗和兄弟的怜惜，嫌弃麻烦自己回去补觉，留他们自己摸黑参观。
凯撒又说，“不过她发了一些注意事项。”
路明非茫然，“啊？在哪？”
“组长邮件。”
楚子航闭上眼闭目养神，没说话。
路明非拿着手里的日本神话大全似懂非懂，“哦……”
至少这个时候，他知道不要问师兄为什么不知道比较好。
之后的待人接物中，学姐的贴心告示和路明非手里的神话历史100讲意外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三人见过几位家主后，正在阳台吹风。
“……”
“……幸好小鹿提到滚水冲茶。”
“……”，路明非顿了顿，“不过学姐为什么知道提醒这个啊？”
楚子航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问她这个问题比较好。”
然后他们就又被带着，参观了用不了多久即将载着他们下潜的老古董，由加图索家族赠送学校装备部再转赠日本分部的深潜器——迪里雅斯特号。
他们要靠这个东西来完成深度高达八公里的深潜任务。
“……血统高不是免死金牌啊，不然我早就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赚钱，哪里还会来这里赚学分。”，听完宫本家主的描述，路明非抽着嘴角说。
源稚生没有理会太多贫嘴的话，他努力将其他二五仔的精神干扰屏蔽掉，“操作手册就在这里了，学习完时间来得及的话，你们还可以看自己的行程去附近逛逛。”
毕竟也不一定有机会能上来。
脑子里黑发的身影一闪而过，源稚生莫名奇怪地扫了一眼楚子航。
已经戴上美瞳的楚子航瘫着脸和他对视，源稚生在上面看到几分熟悉的影子。
虽然对这几人喜欢不起来，不过他也希望他们几个最好是能走狗运活下来。
……不过他细微的善意里面，绝对不包括像个保姆一样给三个神经病当导游。
凯撒.加图索一进店就刷卡，站在原地等他结账就花了一个小时。路明非在秋叶原买手办和拍照，就差让源稚生举手机帮忙拍了。楚子航要好上一点，不过一副神游的逼王样子也没有好太多。
*
我在干什么呢？
我在联系绘梨衣明天晚上的约见。
line 上的消息显得有些迟疑「明天晚上吗？」
我摁着手机键位：［嗯，可以吗？］
「可能会很晚，晚上要出门一趟。」
［没有关系，刚好我也要出门。］，我关上手机。
“诶，鹿桑忙完了吗？”，麻生真询问。
我微笑着回答，“忙完了”。
然后视线看向身边掉着漫画书漫画书瑟瑟发抖的野田寿，“现在来说说关于这位该‘怎么处理’吧。”
小混混的打扮，为了凸显气势还戴着乱七八糟的链子，来收保护费摆着个架势好唬人。
麻生真也没想到，是鹿小姐本人来帮她处理这件事情。
野田寿来收费时，她缩在收银柜下太过害怕，只是想到可能会有这方面门路的鹿桑。
对方让她尽管寻求帮助的话语回响心底，平时她担心打扰到对方，从来没有主动麻烦过。这次情况来的突然，麻生真自己也慌了神，才发出消息希望能从她那里取得一点建议。
没想到鹿桑直接让她报地址，然后没多久就来了。
手里还夹着文件夹，好像是没处理完事务就匆匆赶来。
踏进店门连询问都没有，锁定目标，径直冲着蹲在书架下翻漫画的男人走过去。
麻生真满脸惊讶，生起一股勇气颤着腿站起来想将鹿小姐拉住，却被对方安抚停下。
“你干什么？”，野田寿皱着眉，“现在不对外”开放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一拳头打得晕头转向，然后又是一脚踹在小腿被直接踢倒，野田寿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绑了起来。
麻生真一脸为难，“鹿小姐，他是□□……”
“没关系，”我说，“先让我处理一点消息。”
……
“哪个组下的？名字。”，我冷着脸询问。
就差在脸上写着不好惹几个字了，野田寿还是想保持一点自己的气势，他努力挺直腰板，“东京野田组，三代目，野田寿。”
我听完对麻生真招手，“可以帮我买一瓶牛奶吗？”
那就是单独谈话了。
麻生真怯怯点头，小跑着出去。
确认周边安静后，我手里的文件夹直接打向野田寿，页边的金属扣子刮在肉上巨痛，打得他左脸迅速肿起。
我冷着脸说，“不更改收取金额是明文规定的，违反本家的规定，你知道该付出什么代价吗？”
之前一些外出的“外派”，我也不是一直都处理文职的工作。
让表演课老师赞叹的冷峻气势完全展露，看上去危险又可怖，也让野田寿反应过来，这不只是“懂行”的人，更是本家的人。
他没了最开始的底气，试图解释是玩具店拖款在先。
“违反规定就违反规定，你需要给点记性。”，我听完，平淡地说，“你应该清楚是什么吧？”
野田寿低头，脸上火辣辣的疼，“是，断指。”
……其实还没打算让人身体残缺来着。
“引以为戒，今天就让你断一条腿，希望你能长点记性。”，我面不改色踩上野田寿的小腿，缓缓说。
闷哼声消失在店内。
等野田寿一瘸一拐地出去看医生，麻生真也拿着牛奶小心翼翼地回来。
“鹿桑？”
“没事了。”，我对她笑笑，“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就好。”
就像和蔼可亲的邻居家姐姐，只是想想十分钟前对方所作所为，麻生真莫名有点发汗，也不敢向对方询问，如此着急的是什么事情。
*
路明非最后在执行任务前，也没有见到学姐，虽然只是两个晚上，但是学姐似乎忙的一点都抽不开身。
被曼施坦因教授提醒海下需要注意的危险，看见师兄编辑着给家里的邮件、组长凯撒到处和人沟通，路明非穿好深潜作战服，突然生出几分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他这样的人，就这样消失在海底也很难被谁记起，学姐可能会有那么一小会记起他，不过她很忙，大概很快就会忘记。
想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很废物的狗腿小弟。
“嘟呜——”器械的长鸣响起。
“现在是夜晚10点15分，坐标为东京122度56分北纬35度33分，”源稚生冷静的声音传进潜水仓内，“我是现场指挥官，祝你们好运。”
……
海风肆虐，夹杂着雨水砸向伞面撑出一串水帘。
我站在海边沙滩边较为平整的礁石上，一只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倾斜伞面为绘梨衣遮住部分雨丝。
上杉绘梨衣没有带笔和本子，只能看着我浅浅微笑着，扯住我的衣袖表达亲近。
我能把握住的时间不多，因此更要细细安排。
“和我走吧。”，我提出了相当莫名的问题。
绘梨衣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又有些小小的雀跃，因为她已经和我大大小小“冒险”过很多次了。
「是去看烟火大会吗？」她用我的手机打字询问。
还有最近的夏日祭活动就是烟火大会了。
我摇摇头，“……之前说过要带你去看看我家的地方。飞机马上就能到这边，7个小时就能到预定的地点。”
绘梨衣眼睛一亮，很快又从我的态度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穿着正装，只准备了她的行李和玩具。
「小鹿不和我一起吗？」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很快就会追上你的，”我放下行李，把u盘和血清一块递给她，“……里面有一些动漫，等你看完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哥哥来接你了。”
绘梨衣想缓缓拉住我的手。
我掩饰性地举起左手，“拉勾可以吗？”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把握，因此紧张地手心都有些出汗。
如果绘梨衣不同意的话，我可能会直接采取强制性的措施。比如在楚子航爆血情况下都能将他药倒的麻药。
赫尔佐格已经开始行动，我赌不起将绘梨衣留在日本会带来的风险。
上杉绘梨衣想摇头，却在我祈求的眼神里迟疑了动作，「我想和小鹿一起。」
“给我一个月，等我回来带你一起环球旅行，可以吗？”
「……」
我面无表情垂目，眼边自然地滑落泪珠滚下，从来冷静温和的人，露出猝不及防的脆弱感，是个人都容易动容。
更别提一个真正心系着你的对象。
「我会乖乖的。」绘梨衣慌张地打字，又想擦去女人脸上的雨水和泪珠。
泪水混着雨水最后消失在了沙砾里，无声地宣布自己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