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
路明非差点就喊了出来，不过理智回拢，源稚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笑语盈盈地看着他们。
那么答案的指向明显，坐在这里的只能是源稚生的孪生兄弟源稚女。
和学姐很熟悉的那个第一牛郎。
……
“哎呦，哈哈哈哈！”苏恩曦仰头笑完，装模作样地模仿起源稚女刚刚说过的话，“‘所以鹿桑才遮遮掩掩，从不透露自己的信息啊……’”
她手里的饮料都被笑得撒了出来，“你看路明非还有楚子航脸上那个表情！”
“……”
我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电脑反馈的监控画面莫名有种逃过一劫的的奇异感受。
明明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
擦完眼泪的苏恩曦又盯着屏幕继续说：“啊，他们好像要讲正事了，应该要来叫你下去，你先回房间吧。”
“知道了。”我把欢快的气氛隔绝在办公室内，脚步加快离开公开处刑的地方。
虽然下去说不定苏恩曦还会看热闹看得更加起劲……我关上门，从没有这么感谢过让酒德麻衣加班的路鸣泽。
不然听见的就是双倍的笑了。
楚子航几乎是在风间琉璃暴露自己的同时锁定对方的一举一动，警惕着对方指间灵活翻转的金属物品。
要知道在混血种手里，叉子都能变成致人于死地的武器。
危险紧张的气氛到底没能蔓延。
风间琉璃还是稳稳放下了手里的银匙，双手合十搭在下巴前，以此表达自己的无害。
他笑笑，简单交谈几句后安抚起几人，“不用紧张，我来这里是为了便于与你们联系，毕竟要避开哥哥。”
凯撒关注到还有的事情，“你知道芬格尔是校长安插过来的间谍？”
所以才为芬格尔来到这里与他们回合，也推了一把手。
风间琉璃利落承认，虽然并未入学过卡塞尔，仍从善如流的和他们一样叫起校长的称号。
“不过我不清楚校长派了多少人渗透进来，请芬格尔先生过来也是想说明校长也在为对付蛇岐八家做出准备。”
从而加大促成他们之间合作的筹码，让三人小队愿意协作。
楚子航表情严肃，压迫感颇深地看向他，“所以你才接近小鹿？”
楚子航看上去很想说骗人感情会被天打雷劈。
风间琉璃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思考了片刻，像是在回忆当中。
“鹿桑也是校长的一步选择，这件事最开始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天天挂着黑眼圈加班的职业女性，也是渗透选项呢。”
他表情自然语气轻松说着没想到，却完全没有惊讶的情绪。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他演技好能掩饰惊讶，还是对此早有准备。
“其实废柴师兄也不太像啊……”路明非吐槽起同是校长安插的另一个“卧底”。
“这不才说明校长的英明神武吗？”听见自己被点，芬格尔捧着碗为自己发言证明，“你看他们本土的人都没有任何察觉！这就是最好的人证啊！”
“你也没发挥什么作用？……先把嘴里的面吃完再说话。”
“怎么没有？U盘就是我价值的最大体现！”芬格尔叼着嘴里的面条反驳。
“这种价值就没必要骄傲了好么？！”路明非把蒜头酥的罐子飞过去，让师兄闭嘴。
又添食物，芬格尔埋头继续吃面去了。
站在校长安排的角度，关于小鹿的安插的确厉害，不仅在源氏重工具有一席之地，并且提前认出来了风间琉璃的身份。
还和两个兄弟的关系都走的很近。
怪不得看起来才对那么多事情都有准备。
凯撒越分析越觉得像什么美人计……他回想了一下对方水下和龙王互殴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楚子航姑且听下去了风间琉璃这个理由。
他知道妹妹在日本的时间里多数都在加班，确实很难看出来有做其他事情的时间。
逐渐偏移的话题被风间琉璃带回主题，来这里不是为单纯问候盟友，他还准备了其他的贵重信息交流。
有关王将记录录音。
路明非很有眼色地去把学姐叫了出来。
提到正事，风间琉璃没有随意调笑，而是把几人认真当做合作对象。
手机躺在吧台上，几个大男人围着圆桌坐成一圈，配着芬格尔嗦面的声音，场面一时滑稽。
拉面是怎么能吃出来热汤面的感觉的？还有股若隐若现的蒜香也很微妙。
见鬼，凯撒很想在这严肃的场合把芬格尔手里碗直接给没收，但想想师兄最近过得确实过于凄惨，让这个大少都能大吃一惊，又忍了回去。
只能期待对方快点解决完口腹之欲，好让谈话回归应有的严肃环境。
芬格尔毫无所觉，埋头吃着拉面热汗淋漓。
我下来时，正好看见芬格尔幸福地揉着肚子，还很自然地对我招了招手。
“哟，师妹来了？”
空的连汤底都不见的干净白碗足以证明芬格尔的饥饿。
“小鹿。”风间琉璃很有礼貌地招呼，好像我们只是几天未见的好友。
不想给苏恩曦看过多的乐子，我点点头，和风间琉璃没有过多寒暄，等待对方进入正题。
来自三个小时前的录音开始播放。
.
*
片刻的莎莎电流声后，我听见了雨声里橘政宗的清晰声音。
“赫尔佐格博士，是你，你还没有死。”*
他的语气像是什么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样严肃。
……什么东西。
“是王将和橘政宗的电话录音。”路明非小声解释。
这个声音我当然不陌生，毕竟之前在地下车库还和声音的主人来了场直击灵魂的谈心对话。
虽然是他方面的。
……
沉默，久久的沉默。
不过气氛本就凝重，我的沉默在其中并不起眼，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个”前俄罗斯人的言语交锋。
他们回忆过去，相互讽刺，耳朵不坏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恶劣，却又“贪婪”讨论如何分配白王的遗产。
“……如果您再度抓住机会，记得千万塞一颗手榴弹到我的嘴里。”
最后赫尔佐格嘲弄的声音作为了音频的结尾。
几人都被这场杀气四溢的谈话震住，冷汗缓缓流下。
见面的地点定在无天无地之所，正是我备忘录里最后一手准备搅毁的死侍育点。
……怪不得失忆前“我”会强硬地将这个地点留在最后，并写了相当详细应对死侍的防范措施。
冷静下来想想也能理解，赫尔佐格通过这样一通电话，就可以完美将他和橘政宗切割开来。
但是“橘政宗”表演得和赫尔佐格更加不合不接受合作不是对他更好吗？
不，还有一个作用的。
想想，他故意让我们听到这通电话，到底还是需要赴约，见面后怎么做才能让它收益最大？
……
表演课老师的教诲在耳边响起，我仿佛回到了拿着书死记硬背的时候。
“这是表演艺术中常用的一种手法，可以增强戏剧张力、营造氛围以及激发情感共鸣，从而更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情绪越是激烈，观众反而更容易忽视其中的逻辑，”
看着我的笔试答案面露难色的欧洲面孔委婉给出建议，“……你编不下去的时候可以试试，冷面美人轻垂泪还是很刺激视觉感官的。”
……制造反差。
风间琉璃不在意王将和谁的关系如何，他要的只是杀死王将获得自由。
我们也不在意。
他表演给谁呢？
是表演给源稚生看的，那才是他最终的目标“观众”。
源稚生在他眼里才是能给他制造威胁的人。
但是那个象龟好骗，所以他才编织这样一个谎言让源稚生对他深信不疑。
怀疑过后因为愧疚而更加深信。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兄妹很好骗的。
.
*
我听着几人激烈讨论如何监听橘政宗与赫尔佐格的会面和截杀赫尔佐格，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个时候再说对方是一个人，很难说服谁，能让他们对赫尔佐格提高警惕，或许就已经足够。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玻璃杯，玻璃反射出微黄的光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起了黄金瞳。
不论心里怎么说服自己，身体还是诚实地表达出想法。
而其他人也注意到我的变化，观察我的情绪。
楚子航试探性地想伸手做点什么。
路明非慢慢提问，“……赫尔佐格和橘政宗技术共通，黑天鹅港的资料也全部损毁，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这是什么新型猜测吗？”风间琉璃愣了一下，他轻笑摇头，“可惜并不是。”
路明非当然听得出来电话那边有两个人，但他看见学姐沉默不语的样子时，只想着对方的话。
“变声器，替身呢？王将不是像个恶灵一样杀不死吗？他又不是龙王，总不能真的一点解决他的方法都没有吧？就算有血清技术，能做到不死的程度也不可能。”
他固执地顺着我的话深入，“如果赫尔佐格真的做得到，那他早就得到白王的遗产了。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无所不能，怎么会没有发现你的录音呢？”
说到最后，几乎是抓着不放地在较真了。
哪怕全世界都站在对立面，哪怕学姐可能是错的，她也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背后，在看不到尽头的地铁上，坚定给他鼓励的人。
死小孩认死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更何况从高中到现在，她一直都走在路明非的前面，从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