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六)

    姜颂没有打扰他们两个温馨的亲子时间,打了招呼一个人先去了停车库。

    天气越来越暖,院子里的花开得娇艳,香气扑鼻,吸引了不少蜂蝶。姜颂把披在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慢悠悠地往前走。

    她的妈妈也说过她是上天送给自己的宝贝。

    到车里坐了一会儿,管家和佣人们抱着一大堆盒子过来,姜颂下车一看,大大小小全是补品。

    “是夫人交待的。夫人让我嘱咐您,好好照顾身体。”管家脸上满是笑意,他顿了一下又说,“虽然孩子重要,但是孕吐反应实在受不了,引产也没什么,孩子总会有的。”

    姜颂没想到谢妈妈会说这样的话,有点诧异,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自从少爷和雅瑟小姐分开后,少爷和夫人就没怎么像今天这样好好说过话,夫人今天很开心。”

    姜颂点点头,“帮我谢谢夫人。”

    有点像老佛爷打赏呢,姜颂坐回车里摇摇头,随便吧,这个世界上除了任务目标,她对任何人都没兴趣。

    十分钟后,谢明洲带着一身茉莉花香进了车子,脸上结着冰,和刚刚三人分开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他似乎没打算理姜颂,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颂想过去帮他系上安全带,手指刚碰到他衣服,就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

    哐当一声,姜颂的胳膊狠狠撞在玻璃上,她捂着胳膊,呆呆地看着谢明洲。

    动静很大,谢明洲也没想到会这样,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大碍后又转过头,抵在玻璃上,声音低哑,“先让我静一下。”

    姜颂咬着唇,点点头,“嗯。”

    晚上,谢明洲没有来找姜颂。

    看来下午的时候谢妈妈应该跟谢明洲说了什么,大概是把当年他们分手的真相和盘托出了。

    谢明洲以为的真相是:

    当年的江雅瑟年纪小脾气大,见到谢妈妈用钱侮辱她,当场就怼了回去。但她家里确实缺钱,又被谢妈妈几番威胁,交锋过后只能黯然退场。

    而实际上的真相是:

    江雅瑟和他交往就是为了钱,年仅16岁的少女心思缜密,一点一点接近他、走进他。在谢妈妈找到她的那一天,江雅瑟就开了五千万的价格。

    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

    谢妈妈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得知如此残酷的真相,选择背下罪名隐瞒真相。

    谢明洲记恨妈妈,怨憎江雅瑟。

    可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他只把怒火发泄在姜颂身上。

    妈妈和初恋对于他来说都弥足珍贵,而姜颂,什么都不是。

    这个剧情点本来应该在姜颂死后才会出现,霸总得知真相后,对从来都一无所求的姜颂更加愧疚。

    没想到现在提前了。剧情崩成这样总部都没有给他任何提示,看来病毒非同小可。

    被莫名发了一通火的姜颂心情有点糟糕,既然剧情这样提前发展都没问题,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提前让谢明洲愧疚呢?

    她从床上爬起来,裹了一层毯子走到客厅,没有开灯,只点了阳台上的香薰蜡烛。雾蒙蒙的光笼罩着她,地上的影子摇曳荡漾。

    她缩成孤零零的、灰扑扑的一小团,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房子隔音,静悄悄的。玻璃外面是漆黑的江面,霓虹灯自很远的地方闪烁。她贴着窗户往下看。

    她料定谢明洲会失眠,也知晓他失眠会怎么做。

    没过多久,咔哒——门轻轻开了。

    认床的谢明洲准备喝点红酒助眠,他走到酒架边,看到了烛火照亮的那一小片天地。姜颂拢着白色的带草莓的毯子,卷曲的头发乱糟糟的,烛火为她蒙上一层金黄色的暖暖的光。

    谢明洲想起下午的事情,心虚地捏了两个杯子走过去,放到小茶几上,“要……喝一杯吗?”

    姜颂回神,习惯性的笑了一下,摇摇头起身,“你要在这里喝吗?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谢明洲拉住她的手。

    姜颂停住脚步,视线落在被抓住的手上,思考了一会儿猛地抽了回来,“有什么事吗?”

    “……先给我看看胳膊。”谢明洲试图掀起毯子,姜颂却退后了一步。

    “不用了。”

    “姜颂。”

    “……”

    姜颂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是我最近做得不好吗?还是你突发奇想想耍我玩?一会儿握住我的手,一会儿又把我推开。”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强撑着,“每次我以为你对我有几分真心,你就会把那点期待彻底撕烂。谢明洲,难道我喜欢你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

    谢明洲想要辩解却无言以对,他只能拉住姜颂毯子的一角,声音低不可闻,“抱歉。”

    谢明洲第一次跟她道歉,这是原著里没有的事。

    姜颂做出惊讶的表情,眼睛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她本来想再加把劲,提一提分手,但是一想,还有个关键剧情要走,接下来就要到白月光归来与她争房间的桥段,她还真不能分。

    敬职敬业的姜颂只好作罢,抿紧嘴唇,往前走近了一小步,将头轻轻靠在谢明洲肩膀上,“那你以后别这样推我了,好疼。”

    谢明洲将她抱在怀里,心乱如麻。

    一如既往。

    姜颂那么好哄,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一切。谢明洲将她的胳膊从毯子里拉出来,关节的位置红了一大片,甚至有点发青。

    他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呢?一个已经烂掉的白月光,在自己心里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没有任何过错的姜颂呢?

    姜颂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动作,像只无依无靠的小兔子。

    明明知道眼前就是动手伤她的人,却还是一心一意的跟着他走。

    真是个……傻子。

    胸腔酸酸涨涨,谢明洲眼眶湿润,怕真的会掉眼泪,他让姜颂坐下转身去拿药油,顺便在洗手间洗了把脸。

    自己可真他妈的是个混账。

    肚子里猛地动了一下,谢明洲吓了一跳,意识到是胎动之后,摸了下肚子,连宝宝都知道妈妈被欺负了,想替她报仇吗?

    他轻轻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会了,不会再这样了。”

    调整过后的谢明洲从洗手间出来,打开灯,仔仔细细地帮姜颂涂药,时不时看一眼她的表情。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姜颂摇摇头,说没什么。

    谢明洲有点无奈,“你就这么容易原谅别人?”

    “不是,只对你这样。”

    她的话如此直白,谢明洲一下子就红了脸,低着头仔仔细细又给同样的部位上了一次药。

    肚子里又被踢了一脚,谢明洲小声说,“它老是乱动,你要不要摸摸?”

    “嗯?谁?”

    谢明洲坐直了身体,露出有些圆润的小腹,“还能是谁?小孽种。”

    姜颂醒悟,笑眼弯弯地伸出手,摸了摸。

    “你好呀,我是妈妈。”

    里面的宝宝似乎在回应,动了一下。

    谢明洲被踹地弯下腰,迟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好痒。”

    别说,病毒搞出来的这个孩子还蛮真实的,连胎动都能模拟,难道真的能生下来?

    肚子上的腹肌完全消失,谢明洲似乎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情况,大约是找不到方式,也没说要打胎了。

    静下来之后,谢明洲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姜颂歪了一下头,额边的散发垂落在锁骨上,“我不生气了。”

    “我是不是很糟糕?”

    “是。”

    谢明洲的眼神黯淡下去一些。

    “但是没办法,我还是很喜欢你。”姜颂好笑的补充了一句。

    霸总不应该喜怒不形于色?这怎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呢。

    谢明洲更不好意思了,连眼梢都红艳艳的。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姜颂为什么喜欢他,可是系统却显示,好感值已达91%。

    没有降只有升。

    姜颂凑过去轻轻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谢明洲预料不及,懵在原地。

    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似乎带有温度,灼热感融入了皮肤,带动全身血液涌动,谢明洲望着姜颂,将手撑在地上迫不及待地俯身过去。

    姜颂的胳膊挡在两人中间,“只可以我亲你,不许你亲我。”

    谢明洲被迫退回去,眸子里满含无奈,“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亲我呢。”

    谢明洲语塞。

    姜颂也对他感到无语,这些世界里唯独是谢明洲爱而不自知,真的追妻到了“火葬场”,女朋友都成灰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江雅瑟从始至终对他都是利用,但是白月光就是白月光,除了白月光自己,谁还能抹消她的印记呢。谢明洲要见到江雅瑟后,才彻底放下执念。

    谢明洲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强求,手放了下去。他半跪着,手指无意中碰到姜颂的脚腕,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握了上去。

    “怎么不穿鞋?”

    姜颂动了动,“忘记了。”

    下一刻,她整个人腾空落在谢明洲怀里,吓得她急忙搂住对方,“干嘛?”

    “外面太凉,送你回房间,下次穿好鞋再出来。”

    “你肚……你这样会不舒服吧?”

    姜颂紧张兮兮的,试图把自己放轻一点,谢明洲掂量了她两下,“没事,你这么点重量,我一只手都能抱得住。”

    回到房间,谢明洲把她放到床上,毛绒绒的毯子散开,栀子花的香气泄露出来,诱得人昏昏欲睡。

    谢明洲想,他可能用不着喝酒助眠了。

    呼吸声变得均匀,姜颂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她好久没有收到总局的消息了,提前走剧情都没事,难道病毒把总局彻底屏蔽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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