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顾珏的糕点铺子成功开张,她定制了一张牌匾,上面写着“云裳糕”三个大字。

    秦月问她这名字有何用意,她回答:“好听,好看。”

    秦月:“……”

    秦月同她一起简单将铺子收拾一番,因为之前是胭脂铺,店铺里的柜台展台并没有多脏,只需将灰尘和缝隙中的污垢擦除即可。

    收拾起来倒是容易,等到前厅大体打扫干净后,顾珏就开始赶人。

    “你去咱们上次去的沁园旁边的茶肆里去坐一会儿。”

    秦月见手中的抹布无端被顾珏抢走,又听见她说的话,呆愣愣道:“我去茶肆做什么?咱们明天的糕点还没做呢。”

    “你哥的婚事定然有猫腻,孙家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他们一定已经找好下家,他们可是说了三日后要再次上门分个结果,咱们若能拿到他们家违约的证据不就好办许多?”

    顾珏这话说得正中秦月的心事,虽然她帮着顾珏找铺子忙上忙下,但心里头对家里哥哥的婚事还是颇为担心,孙家人无赖的行径,她已经意识到这回家里可能会吃大亏。

    然而她人小言轻,对付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顾珏细细同分析道:“你们秦家依靠打猎在村中条件已是上好人家,孙家既然能够有恃无恐地上门来退亲,说明他们已然找好了下家,今日你也瞧见他们那副嚣张嘴脸,是谁能给足这般底气,定是攀上了他们自以为的富贵人家,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秦月听她说孙家攀上大人物,不禁替自家担心,“若真如此,我们同孙家对上岂不是以卵击石?”

    顾珏拿过手中刚刚洗干净的抹布,摊开将柜子的死角仔细擦拭一遍,抬眼看了眼秦月,从嘴角溢出一声轻笑,继续埋头干活,嘴中道:“倒也未必,孙家能搭上门路的,也就这三河县中的人,午时我摔碗喊着报官,他们就怂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俗话说,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斗,他们的底气大概就是这县城中哪一家富贾豪绅。”

    她怕秦月惦记家人过于忧心,又补充道:“你也不必多想,秦家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部分,而且中间又隔着孙家,孙家的女儿也还未嫁去,筹码都没上桌,一切还未下盖棺定论,孙家若想保富贵稳妥,定会顾及脸面,纵然千般不愿,他们理亏在先为了名声也会还钱。”

    顾珏说的详细,基本是把其中的关窍掰开揉碎了,秦月只是见识少,不是笨人,一点就通。

    那颗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好似漂浮在半空的蒲公英终于找到了生根发芽的肥沃土壤,有了归处,有了重心。

    秦月摘下身上围着的旧围裙,整理了下衣衫,对着顾珏不放心嘱咐道:“那我去了,锅里的水还烧着,你注意点灶火......”

    “知道啦,知道啦!你年纪小小却跟秦婶一般唠唠叨叨。”

    顾珏丢下手中的抹布,从后面两手把这秦越的肩膀将人往店外推,嘴中催促道:“你快些去吧,在茶肆里多坐会儿,没准儿还有其他趣闻秘事呢!回来说给我听!”

    济善堂附近人流较多,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秦月已经消失在街角。

    顾珏回到店里忙活,将明日要卖的糕点材料配好,把面团醒好后,按着磨具刻出来,才大火上锅蒸。

    柴火是隔壁济善堂李掌柜借给她们的,济善堂有煎药的服务,柴火都是常备着的。

    她在后厨忙的热火朝天,前门来了一位姑娘。

    来人瞧着是一位面生的姑娘,年龄看着和秦月差不多大,穿着一身蓝绿色的长褂,只是衣服上还有几处破损,头上挽着单髻有些乱,未有任何装饰,额角还有未干的细汗顺脸颊滑落,肤色黝黑,细看两颊颧骨处还有晒斑。

    这张脸并不算漂亮,只能称得上是端正,唯一的亮点是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黑瞳偏大几近占据全部,眼神清亮透着细碎的柔光,过于瘦弱的脸庞导致眼眶凹陷将本就优越的黑眸显得越发的大。

    “请问,你……你是赵河村的秦月吗?”

    对方声音小小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和紧张。

    顾珏听她找秦月,以为是刚出去不久的秦月出了什么事情,问的着急:“你找秦月做什么?”

    小姑娘不禁一抖,黑亮的眸子透着怯懦。

    “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她语气虽然含混犹豫,但眼神却在这一刻坚定不移地直视着顾珏,“是关乎那位顾姑娘的大事。”

    顾珏听到这话,倒不急了,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将人请了进去。

    她拿碗给人倒了杯温开水,放到桌上半开玩笑解释道:“我们刚搬进来,你也看到了还在规整阶段,杯子也没有买,怠慢了。”

    小姑娘忙道谢,并使尽摇头表示没有怠慢,显得诚惶诚恐的。

    顾珏本意是见她过于拘谨,想着开个玩笑让对方放松一下,这下倒起了反作用。

    她微眯着眼睛,笑了笑,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也不知对方是演技过好还是性格生就如此。

    “说说吧,怎么就跟我有关了?”顾珏后背微微向后依靠在椅背上,没有攻击力的脸上此刻竟也有几分迫人的气势,“是隔壁李掌柜告知你我在这的?”

    对方似是没准备好应付她突然的变脸,有些无措,不过还是忐忑回道:“我问了牛车的张叔,然后去了济善堂,最后才找到这里的。”

    “嗯。”顾珏点头,她的行踪也就这些人知道,找来虽然费劲但也不难,她没有答话,示意对方继续说。

    “其实……其实我是来求助的,顾姑娘,你让秦家帮帮我吧。”小姑娘似是再也绷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顾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震住了,她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找秦家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直接去赵河村不就好了。”

    “我叫孙玉真。”

    “孙玉真?你是秦阳的未婚妻?”

    “对!我……他们要逼我嫁给县里的老爷杨文德做小妾,我不愿意,就将我锁在家里。”

    “所以,你这是逃出来的?”顾珏早就发现她衣服上的痕迹,还有手关节处的勒痕。

    “没错,今日我见家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于是才趁机逃了出来。”

    “我之前托村里的刘二娃给秦家送过信,想让他交给秦阳,可是刘二娃告诉我他找不到秦阳,每次去秦阳都不在村里。”

    顾珏抓住重点:“你可以让他给秦婶呀,秦阳经常去山里,秦婶每日都留在村里。”

    她话音刚落,孙玉真褐色的脸颊处浮现了两团红云,她细声细气道:“我……我不敢给婶婶去信,想着先告知秦阳哥,秦家是何态度。”

    顾珏暗衬,倒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

    孙玉真继续说道:“今日侥幸逃了出来,我原是去赵河村的,一打听同村的人说秦月同顾姑娘你去了镇上来,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也跟着来了镇上,最后才找到此处。”

    顾珏听完后,事情大致已了解清楚,回道:“现在是你家里人给你逼婚,还悔婚在先,秦家那里的态度我也不好说,不过,我会帮你将话带到的。”

    她虽然同情这位苦命的姑娘,但现实难捱,这件事情难办,不仅是孙家的见钱眼开卖女求荣,还有秦家的艰难求生,秦舒秦婶都是不错的人,但他们只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会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搭上全家的身家性命惹上这摊麻烦事吗?

    渡人难渡己,顾珏深刻感受到力量弱小时,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渡人?

    她说这话就相当于逐客令了,哪只孙玉真又给了她一记闷雷。

    “顾姑娘,还有一件关于你的事。”孙云真眨巴着黑珍珠似的大眼睛,真诚道。

    顾珏的眼睛瞪大,问道:“什么事?”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方才孙云真为了接近她故意丢出来的套话,看样子这里面还真有和她相关的事。

    孙玉真把头又低了几分,似是比方才她说自己被家人逼婚还要难以启齿,诺诺道:“就是,他们……他们想将你也许给那位……”

    “什么?”

    顾珏这下子真的被惊住了,嘴巴都忘了合上。

    “你是说,你家里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给那个叫什么……杨文德的做小妾?”

    “嗯……”孙玉真从鼻腔里哼出了细弱蚊叮的鼻音,她点头的动作依旧令顾珏心慌。

    顾珏此刻脑子已是一片混乱,她是真没想到孙家人的底线竟是如此之低,不!他们根本就没有!

    “我猜想,他们今日之所以都不在家,大约是去了县里,找那位老爷说你的事了。”

    孙玉真的话算是彻底让顾珏的侥幸幻灭,此刻她的心情就像在大雨中给一个人撑伞,突然天降惊雷,将她的伞也劈了个透彻,她已经没有心情去同情那个没伞的人了,已是泥菩萨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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