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慈书院

    她还请了一个厨娘,学堂的中饭也要管。

    既然已经做了慈善,那么就要做到底,她的学生目标群体是穷人,那么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带饭,或是回家吃。

    考虑到孩子们的读书时间,还不如直接在学堂管饭,这样中午的时间可以省出来午休或者读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他们伙食开好点,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又如何指望他们读好书呢?

    顾珏将基本人员配置安顿好后,就去找了陈信文引荐,她的学堂第一批学生当然得是陈启等人的后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信文带着顾珏再次来到了西街,拜访陈启。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陈信文家,陈启正好在家。

    她进到小院里,看到陈启蹲坐于墙角,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没精打采。

    一个八尺大汉,蜷缩成一团,满是颓废。

    看到儿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娘子,陈启瞬间站直身,脸上硬挤出一个笑来,让儿子招呼客人。

    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实在没有招待的地方,不由进屋将唯一的长条凳搬出,让客人坐。

    顾珏来过一次,知晓陈信文家中窘况,脸上保持着得体微笑,对陈启的窘迫视而不见,大大方方说明来意,表示自己颇有些家资,办了一所免费学堂,希望陈信文这些学生可以做学堂的第一批学生。

    人就是这么奇怪,方才还对自己贫寒的待客行为感到羞窘的陈启,面对顾珏亲切温和的态度,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既然对方没有轻视之心,那么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羞耻自怜。

    陈启听完顾珏的话后,先是不信,再是婉拒。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的学堂是由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娘子一手建立,这话说出去谁信?

    经过陈信文的一番保证和劝说,陈启最后还是信了顾珏这样的小娘子的确建了一所免费的学堂,就在城北的朝觉寺山下。

    不过陈启并不以为意,就算顾珏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打算让儿子去,他儿子在县学书念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一个小姑娘办的学堂,就算是免费的他也不去,一听就不靠谱。

    陈启笑笑,对顾珏客气回绝道:“叶姑娘,信文在县学读书,县令大人特批过他们可以在县学免费读三年,你那个学堂就一个老师,嘿嘿,我们就不去了,县里没钱读书的人家还有很多,你看......”

    未尽之语就是,我家孩子在县学读的好好的,不去你那个劳什子免费学堂,你去找别人吧!

    顾珏听后,并不气馁,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不缓:

    “陈叔先别急着拒绝,你不妨问问信文这群在县学读书的学子心中想法,他们才是当事人,我想他们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陈启不知顾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新文平日里和他交流不多,父子俩经过这么多年的隔阂,也不可能一朝就变换相处模式,变得亲近起来。

    所以,他还真摸不准陈信文的态度,毕竟顾珏既然这么说,定是有备而来。

    陈启的视线落在儿子身上,等着儿子的说法。

    陈信文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让陈启和在西街里住的家长们,挑了几个还没去上工的,一起去了县学。

    这也是他和顾珏之前商量好的,百闻不如一见,与其同他们说孩子在学校被欺负,还不如直接带去看看在学校的状态。

    几人到了县学时,就远远看到几位学生站在长廊外的墙根处,还有朗朗的读书声从窗户飘出,好巧不巧,罚站的学生里正好有几位是自家孩子。

    大冬天的,虽说还没有雪落飞絮,但是西北风如狼群呼嚎,吹得人衣领翻飞,大人出来走一圈,全身的体温都降至冰点,更何况是孩子,一个个如鹌鹑一样规规矩矩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长廊下,小脸被风刮得红彤彤的,还得皱着鼻子缩着脖子抵挡阵阵寒风。

    可他们的衣服大多都缩水了,脚脖子还露在外面,皮肤冻的发紫,脖子紧缩也阻止不了冷风灌入。

    当亲眼见到自家孩子的凄凄惨惨,那真是如一把刀子直戳胸口。

    来的几位大人,已经皱起眉头,这其中最小的孩子也才十岁,天寒地冻的,真怕冻出个毛病来。

    陈信文适时出声:

    “虎子他们基本每天都有受罚,像这样罚站还是轮着来的,自从我们来了县学,所有清扫的活儿都是我们做。”

    陈启听到这儿,愤怒不已:“难道就没有人管吗?当初可是县令大人亲口承诺你们来县学的。”

    陈信文冷笑,“怎么管?夫子纵容,同窗欺凌,我们在县学是处处受敌,这还是在县令大人威慑下,他的公子也在学堂,时常会帮我们一下不让我们被欺负的太惨。”

    林知节是县令没错,也许诺过他们来县学免费读三年,但下面的人阳奉阴违。

    林知节再怎么厉害也管不到这些没有官身的学子头上。

    夫子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坏一点的直接助纣为虐做了帮凶。

    施暴者更加嚣张肆意妄为,受欺凌者从反抗到麻木。

    众人沉默,他们这些大人这些时日在外面做工,被穿小鞋,不给工钱,被孤立排挤,又何尝不是一种欺凌,他们被整个县都排斥在外。

    事已至此,陈启也不再想着县学多么神圣,夫子多么博学,亲眼见过后,自家儿子原来一直在这种环境下读书,他不再犹豫,对着顾珏行了一礼:

    “之前是陈某不知好歹,还请叶姑娘宽恕,从今往后,信文会去叶姑娘的学堂读书,大恩大德陈某不敢忘。”

    他今日一早之所以没去上工,就是因为工头没有给他结钱。

    之前说好了一个月一结,昨日其他人都正常拿到了工钱,就他没有,后来他去问了其他几个兄弟,也说没有给钱。

    所以他一大早蹲在墙角发愁,不知今日该不该去上工。

    平日做工,他块头大,出的力气最多,把最累最脏的活儿给他,到最后连工钱也不给。

    还要忍受白眼和奚落,这种滋味他每日都有体会。

    现在得知儿子每日在县学也跟着受罪,他怎么会忍?

    之前他将顾珏的免费学堂当笑话看,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顾珏的学堂是他的救命稻草。

    不论这位叶姑娘抱着什么目的建免费学堂,都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

    他一表态,其他人紧跟着同意。

    到此,顾珏的招生计划初步完成。

    学堂的生源搞定,可以正式运营。

    首先,是要起一个响亮的名字,顾珏思来想去,觉得名字一定要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所做慈善的学堂,于是就叫做“济慈书院”。

    现在叫书院的确是高攀了,虽然他们现在的学堂还很小,但是顾珏有信心让她的“济慈书院”做大做强,办到名满天下的时候。

    将“济慈书院”的匾额一挂,四进小院清雅简洁,围栏的木栅栏采了一些花花草草装饰一番,别说,倒也有一番曲径通幽的简朴。

    简单的收拾一番,她的“济慈书院”正式开张,第一批的学生她只打算收陈启等人的孩子,所以对外也没有大肆宣扬。

    她准备拿这群孩子先试试水,摸索出一个适合的教学模式后,再另行招生。

    第一天上午张夫子授课,中午厨娘做好大锅饭,每人一个鸡蛋,一个白菜炒五花肉和一个素菜配一碗米饭。

    这是顾珏给学生们定制的标准午餐,每人的量是一样的,现在他们一共是二十三名学生,每日的伙食费对顾珏来说还负担的起。

    但是日后招收的学生一定会越来越多,这参标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学堂的免费,也就意味着她要从其他方面把钱赚回来。

    这些学生太安逸了,就不会出成绩。

    所以,她打算每周一考,前三名奖励银子,第一名五两、第二名三两、第三名一两。

    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让他们奋发向学。

    她下的血本可谓够大,要知道,就是陈启这些大人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挣到一两银子,而她的奖励是按周给。

    但她想到陈启等人,又放弃了这个激励策略,决定暂且缓一缓。

    因为,陈启这帮大人还没到她麾下,现在还不是她可以信任的手下。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成熟,陈启等人最低谷时,她伸出援手,才可以获取他们最真诚的信任。

    她当然可以现在出手,如果她现在告诉陈启等人她要组建一支商队,相信陈启他们会同意,一方面他们需要一份工作,另一方面,因为顾珏办的“济慈书院”,让他们相信顾珏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他们。

    但是,这也仅仅是雇佣关系,而顾珏想要的,是他们可以豁出姓名的忠诚。

    商队北上,要想开辟一条新路,其中除了路途遥远,环境恶劣带来的艰辛,还有同北境各个部落周旋,关卡的过路问题,一个不好那是掉脑袋的事。

    顾珏要的是他们的发自内心的忠诚,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然而,事情比顾珏想象的要快许多。

    陈启已经没拿到工钱了,他这两日都去码头要工钱,但次次都空手而归。

    那个工头故意为难他,说因为他身份问题,老板不想给他结算工钱,但自己又心善,好说歹说地劝说一番后,老板同意给他结算一半的工钱,但要下个月一起给陈启结算。

    陈启无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继续干活。

    至于下个月工头到底给不给他结算工钱,他心中也估摸着希望渺茫,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又不能像从前事事靠着拳头硬。

    他不是傻子,每日他做工的地方和西街附近都有县衙的人徘徊。

    但凡他能在其他地方找个谋生路的法子,他都不会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偌大的三河县,竟然没有他陈启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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