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自从花锦怡说起姜恭似乎遇到故人,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人,便是花知巧的夫君,任柯。

    但花知巧心中还有余狠,并不想提及此人,林雨亭便打消了说下去的念头,以免坏她心情,“锦怡肯定想晚上再和你偷偷说些体己话,今夜还是如那年除夕一样,守完岁,咱们俩等着锦怡,然后再给师傅上香,怎么样?”

    花知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兀自轻笑了一声,说道:“锦玉都出嫁了,我也年近四十,按理说应该放下了。可是,师兄,我艰辛地过了多少年,对他的恨便也被苦水泡过多少年,只要一想起他,就如同有人紧紧地攥起我的狠,只挤出一摊苦水,竟连他分毫的好都记不清了。”

    花知巧神色颓然,窝在椅子里小小的,让林雨亭想起十几岁的师妹,受了委屈也只会静悄悄藏起来不吭声。

    他缓步走到花知巧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柔和:“师妹别难过。”

    花知巧眼中氤氲,终是将泪忍住了。

    院内,众人得知拾风雨也会武,嚷嚷着比试比试,因为除夕这几日不宜动兵器,几人提议近身肉搏,拾风雨欣然同意。

    他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身形高挑,模样俊俏,花锦怡知道他武艺高超,叮嘱他道:“点到为止,别手底下没轻没重的。”

    拾风雨微微弯着腰,乖巧点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来。

    吴黑打趣道:“锦怡只信小郎君,不信你吴黑哥?”众人哄笑一团,花锦玉戏谑地朝花锦怡眨眼睛。

    这帮人,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花锦怡懒得管,只斜眼瞪了拾风雨一眼,都怪他故意在她面前做出小媳妇的样子,害得大家误会。

    拾风雨抿嘴偷笑,越发对她点头哈腰,他看明白了,这院子里的哥哥们都是和他一伙的。

    花锦玉拉着妹妹躲到墙角去看,省着他们脚下激起的积雪溅到两人身上。

    只见拾风雨微微弓下腰,目光如箭般死死盯住吴黑的一举一动,吴黑也不敢小瞧他,微弓着背,与他视线平行。

    两人围着场地转了几圈,拾风雨先有动作,他脚步辗转腾挪,没等众人看清,便瞬间来到吴黑面前,一手抓着他的腰带,一手去挽他的脖颈。

    吴黑低下头向旁边一扭轻松躲过,又拿双手猛推拾风雨的胸膛,将他推得后推一步拉开距离。

    只这一交锋,吴黑便知道这玉面小郎君不是等闲之辈,他的下盘稳健,手臂和胸膛硬实,双手犹如鹰爪一击即中,双目炯炯,震慑力十足。

    两人又过了几招,依旧难分胜负,但吴黑心里清楚,这小子有意让着他呢,每每他出手,拾风雨便故意露些破绽让他拿住,再使出招式来挣脱,叫众人看得直呼精彩,掌声连连。

    吴黑虽被喂了招,依然打得十分过瘾,胸口热乎乎地出了汗,他几下脱了上衣,露出黑黝黝的健硕胸膛。

    拾风雨忍不住看向花锦怡,她和石崇封、花锦怡三人均站在屋檐下,石崇封伸手扣住花锦玉的眼睛,花锦玉一边扒他的手一边说笑。

    花锦怡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小脸红扑扑的,显然看得十分过瘾,但此时吴黑露着上半身,她竟还盯着看。

    拾风雨心里涌出不舒服,她既然想看,他的胸膛不是比这黑炭的好看多了,一股酸溜溜的火气充盈在胸,他几下扯开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众人起着哄,他的身上和脸一样白净,只多了些伤疤。穿着衣服时不显,更像个小白脸,此时脱了,众人才惊觉他委实是个颇具力量感的美男子。

    只见他笔挺修长,身躯凛凛,猿臂蜂腰,手臂遒劲,精窄的腰腹隐入长裤中,更显身形高挑修长。

    众人眼中皆有惊艳,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屋檐下,花锦怡竟然没有看他,而是垂下眼睛看着鞋尖。

    拾风雨心里闷得慌,转瞬就想开了,她此时不看倒也无妨,看他势必会看到吴黑,反正他总有机会在她眼前脱了专门给她看。

    如此想着,他如蓄力一击的豹子一跃而出,在众人的惊呼中一招将吴黑制服了。

    将吴黑哥从地上拉起来,拾风雨又看向屋檐,那里空无一人,花锦怡已经走了。

    众人围着他赞叹,他有心交好,只说是侥幸而已,往后谁若是还想练练尽管找他。

    花锦怡回到自己的房中,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刚坐下,花锦玉便推门走进来。

    “没想到拾公子身材那么好。”花锦玉开口调侃。

    瞪了姐姐一眼,花锦怡不接这话,问道:“姐夫呢?”

    “我没让他来,都怪他,我都没看仔细呢,他就把我拉走了!等下次他们再比试时,你一定记得叫我来看。”

    姐姐如此没正形,花锦怡不想回答,自顾自打开衣柜看原先留下的衣服。这两年她又长高了些,估计这些衣服都穿不上了。

    她翻了翻,眼见这些衣服竟然不是原先的,样式新潮、料子细腻。她拿出一套衣裙比量,竟与自己的身高刚刚好。

    “这几年过年时,娘都给你做了新衣裳,只是不能量体,就都往大了做些。”

    花锦玉走过来帮她比量比量,奸笑着朝她的前胸抓了一把,笑道:“还以为你这儿就那么小呢,还好这两年长大了些。”

    花锦怡没想到她不仅言语逗弄,竟还上手了,白玉的小脸通红,恼羞成怒:“你再闹我,就快回石家去!”

    “妹妹我错了,你千万别恼。”花锦玉连忙求饶,她还不想走,正事还没问呢。

    她和花锦怡一起挤在小榻子上烤火,揶揄道:“我看得清楚,拾公子刚刚是故意脱了衣服,专门给你看的。”

    炭火烧得旺,燃起屡屡细烟,再飘散着消失不见,烤得花锦怡的脸一片火热,额间都要生出汗来。

    花锦怡想起雪地里的拾风雨,他意气风发地将上衣褪去,然后大咧咧地回头看她,让大家都看了他们的笑话。

    花锦玉又拿手肘撞她,说道:“你怎么想的?他无父无母正好,能和你留在家里孝敬娘。”

    未料到她竟说到孝敬娘这种事上,花锦怡怀疑是不是有火星子蹦到她耳朵上了,耳朵竟也灼烧起来。

    看她羞成这样也不说话,花锦玉泛起嘀咕,莫非那个拾公子看着主动,竟还没有和妹妹表明心迹呢?

    不过妹妹矜持一些也好,毕竟拾公子为人如何还未得知,万一他是用好皮囊骗得妹妹的芳心怎么办,如今正好能叫他们把把关。

    太阳慢悠悠落下山,在西边留下一片残阳,石崇封领着妻子往石家走。

    “你觉得那个拾公子怎么样?”花锦玉问。

    “不怎么样,你还在呢,他就脱衣肉搏,显然是没把我放在眼里。”石崇封撇撇嘴。

    这醋坛子!“你怎么不说吴黑哥?”

    “吴黑哥看着你长大,况且他家里已有老婆孩子,和拾公子能一样吗?”

    花锦玉不想再跟他说话,走得飞快,偏偏石崇封腿长步大,几步跟上,追着问:“我与他谁更美?”

    街边还有小孩在玩闹,这人就当街问这种话,花锦玉挥起手掌“啪嗒”一声重重打在他的胳膊上,咬牙切齿道:“犯什么痴傻,你与我未来妹夫比什么?”

    石崇封看娇妻真生气了,握起妻子的手左看右看,耍宝道:“快让我看看,可别把我的宝贝磕坏了。”

    晚上,石崇封这坛醋还是没扶正,守完岁,他将妻子按在床上,逼着她摸了半宿的胸膛。

    临近结束,石崇封忍得艰辛,依然不肯轻易放过她,又问:“我与拾公子谁更美?”

    花锦玉随着他上下摇摆,一边捂着磕得有些疼的头顶,一边晕乎乎地想,平心而论,还是拾公子更美些。

    但她不敢再嘴硬,抬起两只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仰起头将自己送了上去。

    石家。

    花锦怡将门关好,与花知巧和林雨亭细细说起这两年的过往和拾风雨的来历,只隐去了柳洪珍受辱一事,说是晋王觊觎。

    林雨亭听了直皱眉头,问道:“拾风雨受伤投奔你时是何情形?”

    “他当时后背插着袖剑,的确奄奄一息。”

    幸好袖剑没有放血槽,而是正好将伤口堵住,不然恐怕他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想来应不是装的,他既然不知道你有铜币,便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你用这苦肉计。况且已经半年过去,他去过京城后晋王对你依然没有动作,应是与晋王彻底决裂了。”林雨亭说道。

    花知巧叹口气说道:“听来竟都是苦命人,我看拾公子眼神澄澈,确实不像坏人。既然事已至此,你便别再忧心忡忡的,他若是良人,千万别错过。”

    她作为过来人又是女子,看得更细腻些,拾公子一颗心一双眼紧紧跟着女儿,是当真将她视为珍宝,怕丢了怕碰了。

    花锦怡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扭捏,况且林雨亭还在,她不想将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说出来。

    谁料花知巧好像会读心术,开口对林雨亭说:“师兄,麻烦你去厨房给我拿些点心吧。”林雨亭笑笑离开了。

    “这回就咱们娘俩,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花知巧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语气里满是慈爱。

    “我既为他对我的情谊而欣喜,又害怕他是在欺骗我。万一他藏得深,害了我不要紧,若是害了镖局上下,我便成了罪人。”花锦怡低垂着头,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心中如有千斤。

    花知巧仿佛又看见那个坦白自己身世时,羸弱而坚强的小姑娘,她好像一直被困在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和大火里,难以自渡。

    既渴望着被爱,毅然将自己的真心交付,又因怕连累别人而踌躇不前,宁可自我折磨,只想用羸弱的肩膀独自承受一切,想将那场大火永远藏在内心最深处,不叫任何人看见,又忍不住于黑夜里翻出伤口独自舔舐。

    “锦怡,没关系的,不知道怎么办时就听从你的心。”花知巧将女孩揽在怀里,手轻抚她的背:“你的心不会骗你,你与他在一起时是否快乐、是否安心,他有难时你可曾牵挂,他对你好时你有没有触动,你仔细想想。”

    其实不用想的,拾风雨是个可靠而温柔的人,他会逗她笑她,也能护她爱她,是她自己辜负了他的情谊,是她战胜不了自己的胆怯和贪恋,反而害得他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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