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有时候红头罩这张嘴长了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明明他想表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挑衅似的,好像你不动手就是孬种——阿瑞拉在心底频频叹气,她的手好痛,陶德的脸是钢铁做的吗。

    幸好红罗宾没有用多大力气来拽她。

    她不太确定现实是否存在通过脉搏来鉴定一个人是否说谎,倘若千真万实,刚才那一下她可能就暴露了。

    设若装作没事人一样对陶德的话,她不敢赌会不会被这俩人回过味儿来,倒不如先扣一顶大帽子给对方,先发制人,自己掌握节奏,不留给其他人思考的机会,顺势还能给红头罩的愧疚心加把柴。

    阿瑞拉在见到陶德的瞬间就已经决定好如何应对,而表面来看,三人僵持不定。

    “你在等什么?”

    陶德表现出的淡定好像他并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受到死亡威胁的人。阿瑞拉反复提醒自己,红头罩这人嘴硬得要死,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不能凭借常人主观去看待他的发言。

    真的,嘴不需要,可以用来捐给有用的人。

    红罗宾站在她的后方,一旦动手,瞬间就会被锁喉拉开,这点阿瑞拉也清楚,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点到为止。

    金发女单脚着地借力拔出斧头,武器在她的手中奇妙消失。

    红头罩继续说:“你现在不动手以后就没机会了。”

    提姆恨不得撕烂二哥的嘴,“激怒她对你没好处,大红。”

    “我不是你,陶德,”她摁住住院服下摆,防止走光的同时重新站直,“我不会做和你一样的事。”

    杰森陷入忖度。

    魔女给予致命一击,深深堵死了猎物最后一条路。

    提姆松了口气。

    他先前刻意没有提起杰森就是因为担心阿瑞拉会应激,幸好她能够沟通,换做是哈维登特,就不会如此简单了结了。

    阿瑞拉朝同伴伸出一只手,“从现在起,你要为我工作来赎罪,定期过来开祷告会,还得帮我摆平科波特。”

    杰森坐在地上没有动,“我不为任何人工作。”

    阿瑞拉皱眉,没想到这家伙还在嘴硬,“那我换个说法,请红头罩先生可怜可怜我,科波特一定会杀了我,这也算是你们义警的工作不是吗?在此期间,有空就过来cos神父,反正你们会在背后监视我,倒不如直接正大光明一点把我放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陶德迟疑了几秒,阿瑞拉得到了主动回握的手,便后倒重心拽他起来,“还有,你真的该少吃点,胖胖虎。”

    陶德无语极了,“我这是肌肉,是你缺乏锻炼。”

    阿瑞拉嫌弃地扫了胖胖虎俩眼,不和他的指控计较,“我假设你们带了我的衣服,打出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真空了这么久。”

    为了方便检查,一般住院服底下是没有穿内衣裤的,反正检查换药时还得脱——要命,如果不是因为人类正常的羞耻心作祟,她都觉得没有那些私人衣物的束缚,反而更舒服了。

    提姆控制着自己别笑出声,他的不仗义行为遭到了阿瑞拉白眼,明明这人之前的裙子还是她看他可怜,施舍分给他的,现在打扮得人模狗样就不认人啦?

    陶德捡起刚才被压在屁股底下的塑料袋,阿瑞拉打开看了俩眼,便叉着腰赶人:“很好,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

    提姆自知理亏主动示好道:“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他的目光落在被斧头砸出坑的地砖,“以及赔钱。”

    “咔哒。”二人走时还贴心地带上门。

    确保门后俩人的插科打诨消失后,阿瑞拉终于懒散下来,如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觉得自己需要狂欢放纵一下以纾解自己憋了这么久的喜悦。天、老天,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下子搞定了企鹅人,还整到了个帮手。

    而另外一侧的缴费区。

    排队办理办理出院手续的提姆与一旁的杰森搭话,“我以为你不会答应她。”

    青年正在检查阿瑞拉的病历本,确保没有什么遗漏,提姆继续说:“大红,你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当然,这不是阿瑞拉是麻烦。杰森向来都习惯用暴力解决事情,以他的作风,科波特在找阿瑞拉麻烦,他可以直接杀到冰山赌场去胁迫他,找个由头再把企鹅人送进阿卡姆。

    从之前他就在好奇这个问题。

    杰森与阿瑞拉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提姆渐渐摸索到,之前所做一切都是粉饰给他看的,他丢下阿瑞拉必定和布鲁斯有关,但是在这之前呢?阿瑞拉有什么值得大红注意的地方,单纯只是那古怪的超能力?

    侦探想到了一个更具有说服力的可能性,“她的能力,和洗脑有关,对吗?”

    先前被打断的思维被提姆循着盘根末节拼起来,看着二哥刻意保持的沉默,提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少年巡行渐进:“而你没有告诉布鲁斯,对吧?”

    布鲁斯果然是最有用的,搬出他,杰森势不得已开口:“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

    否认也是代表一种变相承认了。小侦探笃定。

    “你觉得你可以单独解决?”提姆不由摇摇头,“那可是B,就算你不告诉他,他也能自己查出来,你忘了他之前的态度?”

    他们太了解布鲁斯了。

    他不会放任即将发生的隐患演变为无法挽回的后果,他肯定会在阿瑞拉的事上下心思,尤其是在阿弗拿出那张照片时,这件事就没有“私人事务”一说了。

    照片最特殊的一点不单是金发女,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个韦恩的熟人。

    凯西·凯恩。也是玛莎·凯恩的堂姐,后者还有一个更为流传的名字,玛莎·韦恩,布鲁斯的母亲。

    而前者,还有一个鲜少人知的身份,蝙蝠女侠。

    再补充一点,曾经的蝙蝠女侠。

    这一切,又是何起到了联系呢?他们无法从凯西那儿得到这个答案,亡者是不能开口诉说真相的,而布鲁斯已经告知凯特,去看看能不能通过她跑一趟寻到什么线索。

    而照片里的金发女,某种冥冥之感告诉提姆,她与阿瑞拉联系颇深,或许是血缘,或许是其他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其实和超级小子一样,也是个克隆人,被某个秘密机构研制出来,背地里还有一大堆等待使用的替补……不,这个方向是最不恰当的。

    阿瑞拉就是个迷,没有任何身份,凭空出现在哥谭的金发女,缺失的过去,奇怪的能力,以及在哥谭办理教会,现在还有一个新消息,她似乎具有洗脑别人的能力——老天,布鲁斯一定会头疼死的。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二人与换完衣服的阿瑞拉汇合。

    他们本身就不是一起来的,分别开了车,阿瑞拉表示不愿意和陶德分享一个机车座位吹冷风,选择了红罗宾的超级豪车。

    等到了教会,阿瑞拉略感意外,完好无损的教会帐篷就在眼前,她还以为在自己失踪后,这个地方就会没人打理。

    怀着庆幸的心思进入帐篷,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行李箱不见了。

    “我的行李箱呢?”

    红罗宾表示茫然。

    陶德给了答案:“我丢了,它都成碳了。”

    阿瑞拉迷茫地重复:“丢了?”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离开一会儿,她这么大个行李箱全部没了,“你烧了它?陶德,虽然我知道我的行李箱是有点破,但是里面装着我的生活用品,我的全副身家。”

    红头罩十分无语,“小矮人找不到你人就放了把火烧了这儿,我们出来时已经晚了。”

    “哦……”和她想象中也差不多,那个黑商果然是个小心眼。

    沉默中,她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等下,既然她的基地被烧了,那么现在这个完好无损的帐篷肯定并非奇迹诞生,毕竟当初她想迁移选址,还被阿奇勒索了五千美金。能做这种事的,只有陶德,看着他这么自然地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来俩只杯子,过程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啊,感动,红头罩还是有点良心的。

    “等等,”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陶德可以无条件重搭我的基地,而我不能?你是不是性别歧视?”

    阿奇果然是这个时代的虚拟奸商:[所以我从你的余额里扣除了迁移费用。]

    挥别俩人后,阿瑞拉顺势出门采购,衣服自然是去二手店搞定,而生活用品也是能省就省,买点基础的毛巾与牙膏牙刷就行,至于护肤品……我们没这个条件就不要去奢求了。看着骤降的教会知名度,她都要心梗了,还得去钓个多金信徒填充一下告罄的余额。

    余光内,某个眼熟的物品从眼前滑过,阿瑞拉反射性止步回头。

    看清楚的刹那,她感到血液翻涌冲进大脑,几乎难以遏制身体欲望,把脸贴上玻璃橱窗死命窥探里面的商品。

    ——那是她的琴!

    阿瑞拉的内心波涛汹涌,未曾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丢失的乐器相遇,望着价格表画出一眼数不完的零,头晕目眩。她的余额还够一个零头的,怎么可能有钱赎回自己的琴。

    阿瑞拉像是得不到雪糕的小孩才店门口急得团团转。

    一旦焦虑起来,她忍不住咬自己的拇指腕关节,皮肤在牙关的挤压下呈现不透血的白色。帕格尼尼为了赌博不惜卖掉了心爱的琴,而她则是被强盗窃贼掳走了宝物,她不会有像帕格尼尼这么好的运气与实力,得以商人赏识重新获得了新的爱人。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红罗宾,对,红罗宾说不定会帮她这个忙,那是祖父的遗物,能赎回来,哪怕给红罗宾打一辈子白工都行。

    她急急忙忙拿出装在袋子里的手机,找到对方存在通讯录的联系方式,播了过去。

    接连俩次,长达一分钟的忙音都无人接听,她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打给红头罩,却也是一样的结果。

    隔着一扇玻璃,阿瑞拉能清晰窥见店主与客人交谈,二人不时投来视线朝她的方向,不,他们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面前的琴。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这时候进去打断他们的交易,那么她即将易主他人。

    强烈的焦虑感使绝望的女人生出了一个哥谭式决定。

    阿瑞拉打开背包,趁着没人注意猛挥木柄,斧头破开玻璃就像是斩断一根绿草般简单,在店主的肮脏骂声中,她跨步夺走商品扭头就跑。

    “嘿、你个狗娘养的小偷!站住!”

    第一次做这种事,无尽的心虚肆虐横行,阿瑞拉能听见神明的责骂正在不远处,不满地挥动长袍横眉立目敲打她。不不不,这里是哥谭,别人偷走了她的琴,她现在只是抢回来,店主或许和那个小偷有暗线合作。这里是哥谭,她只是做了和别人一样的事。

    未痊愈的伤口在跑动下四散痛楚,直到没受伤的后腰传来剧痛,阿瑞拉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基督的袖子,而是蝙蝠崽子该死的披风!

    她抱着琴,被罗宾一脚踢进墙里。

    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阿瑞拉所做的头件大事即是检查琴是否损坏。好险,只是旋钮有点错位,请专业的人稍微改一下就能修复,悬起的心在须臾间回到胸口。

    饶是抓过将近百车抢劫犯的达米安这次也在所难免生怪,一般的抢劫犯都会选择蒙面;其次被义警找上的人只要还能动,第一反应永远是站起来逃跑,她不仅不跑竟有闲工夫看看赃物坏没坏;最后,他认出了阿瑞拉的脸。

    罗宾的嗓音听起来刻不容缓,“放下你手里的东西,我可以饶过你这一次。”

    阿瑞拉把手里的琴护得更紧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他们偷走了她,你不如去问问店主是怎么得到这把琴的。”

    达米安看过太多这样谎称赃物是自己所有,借此求饶的惯偷,他绝不会轻信这样的谎言,“很好,那你最好别放手。”

    “因为我会打到你再也拿不起东西。”

    他绝不是虚张声势。

    阿瑞拉吓得抬起手去阻止对方靠近,“等等、等等!停下!我有办法证明这是我的东西,听着,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遗物,我会拉,我是小提琴手。”

    她可见识过其他二位哥谭义警的能力,要是被这小子揍一顿,还能不能活着出巷子都是问题。

    或许是因为听见祖父遗物而动容,罗宾意外地停下脚步,不忿横亘在男孩的眉宇,“……我警告你,不许耍花招,不是只有你一人会乐器,我能听出来你是不是糊弄我。”

    阿瑞拉松了口气,扶着墙站起来,她的手指还在因为伤口颤动,但没关系,她可以做好的,这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她的半生都花费在与琴共生。

    女性抚开肩膀上的金发,摆弄了下歪掉的旋钮,沮丧的情绪一闪而过,但还是一鼓作气摆好姿势,“要指明曲子吗?”

    小霸王抱胸以待,仿佛只要她没做到,就要将她的尸体沉入哥谭湾,“舒伯特的魔王你会不会?”

    阿瑞拉在心里疯狂鄙视,选这首曲子不亚于选了钢琴曲的野蜂飞舞,俩首曲子不仅传世广,还废手,不啻如此,这首曲子本就不是作来当solo曲,一人负责多声部是个大问题。

    “好吧,”小提琴家将下巴垫上琴身,“魔王会追着你索命的。”

    舒伯特在写这首歌时正值旅行,他住的旅店里人们闲谈前几天村里发生的悲剧,一位村民的孩子骤然高烧,父亲带着孩子快马加鞭赶往城里寻求医生,濒死的孩子在父亲怀里,奄奄一息高呼,“父亲,是魔鬼,魔鬼要带走我了,父亲,魔鬼要带走我,救救我,父亲。”

    舒伯特将这个传闻谱成了曲子,成了他的代表性作品,此后被改编成钢琴曲、歌剧。

    曲子由象征马蹄声的三连音开始,一旦琴弓搭上弦刹那,阿瑞拉的气质顿然改变,歪掉的A弦在短暂调整中改变了演奏方式。

    音符宛如被刈断的稻苗般,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从弦上迸发,佐以干脆利落的拨炫,灵巧而局促地展现出惊恐又紧张的情绪:孩子高声呼叫,魔鬼即将带走他,父亲害怕地搂紧孩子。

    阿瑞拉像是得到了氧气的鱼,在音海遨游。

    随着最后一节的休止符诞生,路途结束,孩子被魔鬼带走,曲毕。

    阿瑞拉得以喘息,许久不拉琴的小提琴手难得紧张起来,期期艾艾地看向听客,“怎、怎样?”

    恶魔之孙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半晌才憋出一句冷哼,“提图斯都拉得比你好。”

    “提、提图斯?”阿瑞拉有种不祥的预感。

    达米安笑得颇具嘲讽性,“我养的狗。”

    阿瑞拉:?倒也不必差到如此境界吧。

    她只能安慰自己,“好吧,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哼,”罗宾拿出抓钩枪,“你走吧,我会仔细调查此事,一旦被我发现你在说谎,别妄想能侥幸逃过,我知道你住哪。”

    阿瑞拉喜笑颜开,愉悦地送走小魔王。

    等她买足生活用品回到教会时,却见到了一位躺在椅子上的不速之客,更正一点,起初她并没有发现这位流浪汉,若不是在换衣服时,他翻了个身制造出动静,阿瑞拉或许明早都不一定能发现。

    她抄起背包里早已打空子弹的手枪,装腔作势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被吵醒的流浪汉坐起来碰见枪,闻虎色变,连忙举高双手求饶:“别开枪,我有时晚上会在这儿休息,我不知道有人。”

    阿瑞拉狐疑不褪,她以前绝没见过这个流浪汉,小地图里,男人是没有敌意的蓝色,她才略微放松警惕收好武器。

    失业的那几天她不乏与流浪者们打交道,深知他们划地盘的习性。他看起来的确只是想找个地方夜宿,于是阿瑞拉追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放下手,他的脸多半被大胡子所掩盖,蓬头垢面中只能看清楚一双褐色的眼珠,面对刚拿枪指着自己的人,他似乎太淡定了。

    “马龙,火柴马龙。”

    男人自我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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