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陶德笑得像是刚踩了狗屎运,在路边抢了一张五百万彩票的幸运儿。

    阿瑞拉默默收紧唇角。绝对·不要问这个人到底因为什么事才笑得这么大恶人。百分之百、毋容置疑的、确凿不易的——总之别问就对了,不然他肯定会说出让孩子们听了,闻者落泪的冷嘲热讽。

    青年抽抽鼻子,显然,注意到金发女手中的白玫瑰,“花哪儿来的?”

    阿瑞拉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窗边的单架寻到了一只青瓷花瓶——终于,科波特有一件藏物能入得了眼了。抱好价值可能比她琴还贵的花瓶摆上办公桌,拆掉花束包装,将俩束花随意而凌乱地码进花瓶,矮口瓶外的花束长出约莫一指高,格外不伦不类,既不东方古典,也不西式典雅。

    阿瑞拉满意地将花瓶推到座机电话边,扶着下颌欣赏了几分,又把它重新推到台灯旁,并且拿掉原位置戴着宝石项链的年迈女人照片,丢进垃圾桶,“庆祝你的新办公室?”

    杰森并不反对同盟扔去科波特母亲的照片,他挑挑眉:“白玫瑰?”

    白玫瑰一般都会随着死者下葬。用来庆祝事业,实在不合时宜。

    阿瑞拉打了个哈欠,眉宇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调整成果,“这不挺适合我们吗?”

    杰森瞥了一眼,抖了抖手中的合页夹,故意装出你坐在电视机前读报,假装没有听见屋子里女主人咆哮的老爸:“丑死了,待会儿找人换个瓶子,再修剪一下。”但他扬起的唇角从未放下。

    都是从死亡走回来的二人,大肆嘲弄生物自然的循环规则不能约束他们,棺材空空,墓园不会再有属于他们其中一人的名字,哪怕有,也会被另一人砸烂。

    象征逝者安息的白玫瑰,不过是他们的战利品。

    阿瑞拉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半个身体无力地摊进地板,没有午睡,沉甸甸的眼皮好似一旦闭上再也睁不开,微微钝痛的脑仁在劝她赶紧休息,“你叫我来什么事?”

    物品剐蹭桌面的动静由远至近,“看看这个——”短暂的岑静后,青年吸了口气,语气似是难以忍耐地加快,“沙发很脏,上面还有企鹅人手下的血。”

    金发女势不得已把自己从柔软的棉花中挖出来,眼皮耷拉,蔫巴巴地拖走吧台的转椅坐到桌子对面,手套捏住的纸巾压入脸前,阿瑞拉接过在脸上胡乱抹了俩下,再揉成一团红色放在旁边,又由手套捡走抛进垃圾桶。

    文件夹是一份货单,很可惜,阿瑞拉大学修的不是商学院,她一目十行大致扫了一眼,也只能大概读懂这是份长期合作的订单,上一次交易时间停留在半月前……正好是企鹅人内乱事件的起始时间。

    册子在桌上滑移了半寸,被一只手套压住,阿瑞拉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是企鹅人与军方的交易清单?”

    “不全是,”杰森捉起桌上的一包红万抖出一根,塞进嘴里,金属打火机点燃的动静犹如骑士鸣枪,而算不上骑士的青年向后靠进椅背,胸口的红蝙蝠随着一口白气呼出而起伏,“它们的前缀编号都不同,这代表着运输点也不一样。”

    阿瑞拉不免皱起鼻尖,她有一段时间里没尝到这股气味了,喉间嘶痒的触感滋生慢涨,对面见状略一挑眉,伸长手将烟嘴递过来,意味明显。

    金发女难抵诱惑地咽了口口水,唇面不轻不重内蜷刮过齿尖,好似面前的不仅仅是一根泛着白气的烟草,而是ins美食top榜单上的热门首屈一指,集齐世界各地精选食材,由顶尖甜品师制成,吸引无数人为它排队的限量小蛋糕。

    “别诱惑我,陶德,”声音无法克制地发紧,阿瑞拉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我已经很久不碰了——好吧就一口。”

    在青年不刻意的笑音中,金发女半身俯上办公桌,像是捧着盛满圣水的金杯一样抬高手套牵引至脸前,熟悉的焦热引起浓烈的击喉感,她不得不推开对方,使劲用舌头压下从胸口漫上来,无处抒发的刺疼化。

    “太浓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坐回椅子。

    对面笑得更大声了,阿瑞拉现在只想把蛋糕扣他脸上得了。

    第一次抽烟还是国中时期,老妈的前男友告诉她,吸烟会让一个人忘却烦恼与恐惧,给她递了一根,然而事实上,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除了给校内贩烟的学生送钱以外,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最担心的事依旧存在,噩梦仍旧不退,点燃小火柴的女孩,也只能拥抱一分钟的乌托邦……她那时抽什么牌子来着?阿瑞拉努力挖掘蒙上一层灰霾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好像许多往事都有点记不清了。

    哦。似乎是丝卡?

    青年将烟嘴塞回嘴里,双脚放上地面往后倒椅子,将背后的巨幅油画引入阿瑞拉眼底,手指抬起来画框的一角。

    画布下,嵌入式的保险柜虚掩着,他努努下巴,示意阿瑞拉往窗户方向看,原本金灿灿的墙纸突兀地多出俩个焦黑的弹孔。

    叼着烟说话时字音含糊,却掩盖不住青年语气中蕴含的嘲弄:“军方的人,他们只拿走了桌子里的那份,却没想过,科波特做事一向谨慎,他也从不做捞不着油水的生意。”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难怪办公室会有企鹅人手下的血。

    阿瑞拉沉默着重新接走货单,抱以严肃再度审视上面的天文数字,“这就说得通了,我还纳闷他们怎么会没有动静。你也查出来这张单子上的地点了吧?”

    “加布自己全招了,”提到秘书,杰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也不知是在嘲讽他墙头草的懦弱还是他优越的工作能力,“这上面都是密码,具体的,我觉得你去问马库斯更合适。”

    科波特比想象中还要谨慎,难怪他要肃清马库斯一系的人,不过杰森这一席话同时也代表着,加布不一定值得信任,这或许是个套。阿瑞拉明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将纸张放进小提琴箱里,顺势起身。

    “……我最近会很忙,可能没空帮你,”青年的声音带着迟疑,似乎是自己也不确认作下的决定,“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联系不上我,你可以找那只红宝宝帮忙,虽然他是和蝙蝠侠一伙的,但有时候,他们也不一定意见相同。”

    阿瑞拉眯了眯眼,“一直都在这么做。”

    她听见对方骂了一句。

    离开冰山赌场后,阿瑞拉得去找马库斯,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血腥玫瑰,如若没有的话,那就只能去哥谭学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劳拉。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方式,这也是马库斯提出的合作要求之一,感觉这更像是……不想和他们这帮人扯上关系?或者换个说法,应该是不想和蝙蝠们有过节。

    至少这次她可以不用枪打车,陶德帮忙安排了司机停在门口,只等一声令下。唉,这就是成为上流人士的方便吗,从此之后,以前和神父席地而坐地上吃快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阿瑞拉拨了拨头发,头靠着车窗目睹窗外世界倒退,驶入人流广泛的东区。

    车子停在酒吧门前,司机表示电话随时开机,阿瑞拉几步趋近酒吧,推开门,头顶响起一串铃铛清脆的碰拽音。

    阳光透过肩膀压入室内,鼻子底下攒起一阵冷冽的灰尘气息,也同时照亮了吧台边的客人。时针刚擦过一点没多久,现在就营业是不是太早了点?

    男人双手摆在酒杯前,夹克外套下的宽大身躯驼着背,左腿搭在高脚椅上,右腿则折在木椅旁,闻见动静随之望过来,接踵阿瑞拉的双眼。

    她肯定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想,阿瑞拉收腿,门页在背后缓慢合拢,关闭了室外的一片人声,这也让她注意到屋内没有开灯,甚至连气氛用的彩色射灯也保持黑暗,逐渐看不真切十步之外的模糊身影。

    等待视线适应昏暗环境后,阿瑞拉无视桌边的男人,径直踱步向楼梯打算直接上二楼时,一道刻意压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老板有事出去了。”

    兴许是意识到这样的回答过于简短,男人再次开口:“……我会调一些简单的酒”声音顿了顿,“你喝什么?”

    他的主动挽留迫使阿瑞拉放平膝盖,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往吧台的方向走,而男人此时已然靠着侧身翻越站进了吧台内部,背身一墙酒瓶,面对来客的方向,看起来很真挺像酒馆的调酒师。

    她坐到先前男人位置的旁边,把琴箱放到桌子上,定眼打量男人。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至少有六英尺,驼背的缘故无法具体判断准确身高,但从宽厚的肩线可以读出外套底下具有不小的锻炼痕迹,保持健身,白天在酒吧,打扮时髦,长相一般……

    阿瑞拉悄悄把双手藏在吧台底下。

    “做你拿手的吧。”她随口说。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用拿起酒瓶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举动。

    【警惕、犹豫、警惕、愤怒、警惕、警惕……】

    ……阿瑞拉把手放回桌上,内翻手指撑住侧脸,食指的金属戒指用冰冷的触感撩拨脸部神经,目光顺着男人身体轮廓来回描摹藏在宽松服装下的肌肉,最终停在男人后背,欣赏他为自己制作酒液而忙碌,心慵意懒吹掉黏在颊边的发丝。

    “……”

    ——是蝙蝠侠。

    这帮人,到底有几个马甲。

新书推荐: 大帝重生,把战神娶回家 全班十人穿越后,成了精分救世主 异界 白桔梗 真唯 可一可再 长风星辰 重生之我在窦府当管家 温氏杂货铺 [快穿]别在意,我只是来打酱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