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扯起有没有资格了。

    伏黑甚尔不是那种能纠缠的人，见到雲确实一副不给的态度，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那把咒具。

    是挺不错的咒具，她的体术也很强，不然不会如此迅速的接下他一刀。

    只能等她死了看看能不能捞一把。

    雲看着他扛起那个半死不活的咒诅师，尤其发达的肌肉在黑衫上勒出形状。

    不对。

    他好像不是咒灵操使。

    肩膀上的咒灵将那个咒诅师吞进去，雲看着他拍了拍咒灵的脑袋，像是在鼓励它干的不错。

    雲：“你是天与咒缚。”

    伏黑甚尔踏出小巷的脚步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是又怎样？”

    他侧身，露出一个稍显自嘲的邪气笑容，“要狠狠嘲我是没咒力的猴子？不配使用你的咒具？”

    雲歪了歪脑袋，非常不解：“为什么叫你猴子？你不是人类吗？”接着又在伏黑甚尔的目光下抬起刀刃，“不是咒具。”

    “哦。”他发出一个无所谓的单音节，转身就走。

    这个咒术师脑子有问题。

    没想到刚刚还在巷子里的雲几乎是瞬移到他的面前，完美的挡住了他的路。

    “啧，小鬼，你要干什么？”

    雲：“你的十种影法术呢？”

    伏黑甚尔：“……”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十影术？那不是禅院垃圾场最看重的家传术式吗？

    她是禅院家的人？

    伏黑甚尔轻易的绕过她，抬脚走人，雲这次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

    不应该……按理来讲，这么强的天与咒缚，肯定是守护十种影法术的，可是他并没有和十影在一起。

    天与咒缚和十影几乎是伴生的关系，二者不出意外都是同时代的，先有天与咒缚，根据天与咒缚的强度推断这一代十种影法术的强度。

    他没有和十影待在一起……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吗？

    雲只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了。

    ——

    “诶？小雲来了？”小福和一歧日和贴在一起，看着雲走进来，一歧日和见过她，“啊，雲酱！”

    那天雲没插手，但是负责保护她。

    一歧日和朝她笑了笑，主动挪了位置，“雲酱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也是那天之后听到夜斗说雲现在是咒术师的身份活动，一般不会出门。

    但是今天的雲……好像有点不太对呢。

    看起来好失落的样子。

    雲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内心的想法，点了点头。

    “这里，很不舒服。”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一边的夜斗和雪音都愣了一下，小福和大黑也对视了一眼。

    雲难受的垂下头，坐在一歧日和身边，“……涨涨的，闷闷的，这里还很疼。”

    一歧日和拍了拍小福的手臂，她在上次对战蠃蚌的时候就知道雲是天丛云剑，女孩的心思细腻很多，她温柔的按住雲的肩膀，将她的脸转正，和自己对视。

    “雲酱是伤心了吧？”完全能看出来呢。

    “……我不知道。”

    “在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呢？能跟我说说吗？”一歧日和示意夜斗和雪音不要打扰她们，耐心的引导雲说出自己的事情。

    雲思索了一会，“五条、夏油和家入想和我一起找菅原大人。”她第一次感觉到被扎的时候。“他们问我，是什么东西能够重创我……五条说我傲慢，不说话怎么知道。”

    一歧日和敏锐的抓住了那个点，“你是说，五条君说你傲慢？”

    被朋友说成傲慢的确很伤心呢。

    雲：“因为我不想说重创我的东西是什么。”

    接着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认为他们不需要知道，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他们就没和我一起走了。”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在看到他们的表情后，有点刺痛。”

    雪音听完后率先没忍住：“你也太过分了。”

    “喂——雪音。”夜斗把手放在雪音脑袋上，“雲和你不一样，她生前不是人类。”

    “就是因为这样才很过分……”

    偶尔他们聊天的时候会无法避免的牵扯到咒术界的问题，听小福大人说天丛云剑和咒术师们相处的很好，既然相处的很好——就是朋友了吧。

    对朋友说出那种话，很过分的。

    雲没说话，只是垂下脑袋。

    一歧日和温暖的手覆盖上来，“雲酱，这里，是不是很伤心。”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雲的心脏处，“五条君的性格我不清楚，他说你傲慢……”

    “悟的性格不坏的。”一歧日和话还没说完，雲就忍不住打断她，“他是想要知道什么东西能重创我……”

    一歧日和眨了眨眼睛：“嗯，既然雲酱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认为他们在关心你。”

    雲：“……我也有关心他们。”

    “但是你那完全就是和别人划清界限吧，和关心根本不一样！”雪音似乎有些生气，“至少我从来没有对日和说出‘你不需要知道’这种话。”

    雲转头，冷冷地看着他，雪音抿着唇，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的朋友说的没错，你就是很傲慢。”

    对他修禊的时候也很傲慢，对待友情也很傲慢。

    “雪音！”夜斗头疼，雪音还真是直白，也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雲，一怒之下被雲斩成两半。“抱歉，雲。”

    “喂夜斗，对这种人说什么抱歉啊——就算是神器，和朋友们相处这么久也应该有感情了吧！”

    雲：“感情？”

    说起来……好像是听到过这个词汇。

    一歧日和握着雲的手，似乎是小小的叹了口气，“虽然雪音说话很不客气……不过，雲的确是伤了朋友们的心呢。”她歪了歪头，“他们是想知道伤害过雲的人，是很担心雲，是朋友的关心，不过雲将他们狠狠拒绝了……不论是谁，都会很难受的。”

    “因为，他们没有把雲酱当成神器，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啊。”

    “……人？”

    小福靠在大黑身上，啊了一声：“雲知道为什么神明的道标会是生前为人类的死灵吗？”她扬起一个笑容，“因为需要被指引啊，有细腻的感情才能共情人类的苦难。”

    “不然也不会去实现人类的愿望了。”夜斗抓了抓后脑的头发，“都说‘像人一样的活下去’就是这样来的。”

    人类的可取之处有很多。

    她以前只是单单记住了须佐之男的话，拙劣的去执行着，从来没有去深究过，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还没有达到一个前提条件。

    “雲要成为一个具有感情的神器呢。”须佐之男拿着梳子慢慢的梳着她的头发，他下手尽量轻一些，小心意外扯痛雲的头发。“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什么是感情？”雲乖乖的坐着，任由须佐之男给她梳头发，像个好问的学生。

    她的神主发出一声轻笑：“这个啊，雲在人类身上会发现的。”

    “不能在须佐大人身上发现吗？”

    “嗯……还有别的感情，雲会懂的。”

    雲张了张唇，夜斗捏着下巴，“所以雲，有自己做错了的概念吗？”

    虽然神明没有对错的概念，分是非对错善恶的只是人类而已，但正因如此，才会让神明和死灵签订契约。

    伤害到了朋友，是错误的做法。

    “……我做错了……吗？”

    雲的脸上是呆愣，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伤害到了朋友的心。

    “原来这是错的……”

    五条悟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她当做神器，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所以他们会教她如何吃东西，如何使用物品，夜蛾正道会让她写检讨。

    “写的慢就慢，但是雲要知道，祓除咒灵不放帐这个行为是不可取的。”

    所以五条悟会陪着她熬夜处理雪器修禊的事情。

    所以家入硝子会教她如何使用碗筷刀叉。

    所以夏油杰会关心她吃的过多的身体，让她不要再吃了，会不舒服。

    不是神明和神器的关系，是单纯的——

    “友情就是这样的呢。”一歧日和忍不住戳了戳雲看起来很软的脸颊，“与他们建立起来的羁绊，雲在他们眼中不是神器哦~就像我没有把夜斗和雪音还有小福和大黑看做神明和神器一样。”

    “大家都是我很珍惜的人呢。”

    “很珍惜的……人？”

    夜斗侧躺着，懒懒的撑着脑袋，“须佐之男也是这么希望你的吧。”小福连连点头，“须佐可没有把小雲当做彻底的刑具哦~”

    这都是她在高天原听来的八卦，她以前就对这些很感兴趣，尤其是当事的两人都没出现在高天原，神社和宅邸都是空的。

    尤其是抱着兔子的大国主神，作为之前和须佐之男相处的最近的神明之一，他知道很多须佐之男和雲之间的事情。

    大黑把一杯热茶递过去，“须佐大人和宫神大人都没有将雲大人当做神器。”

    “诶？”一歧日和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宫神大人？是天照大御神吗？”

    “啊。”夜斗点了点头，“有幸见过一次，是会给雲扎头发的神明呢。”

    虽然是他被雲行刑之后的了……不过那个温柔的女性给神器扎头发的样子，他就看过一眼，再也忘不掉。

    也从此有了对祝器的向往。

    雲刚刚一直在思考，现在想明白自己的话给自己的同窗造成了怎么样的伤害，便站起身来，态度坚决的就像千年前上战场。

    “我要给他们道歉。”

    做错了就要道歉，尤其是伤害了真正关心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