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

    “很奇怪吗？”他有些不解，“雲的观念确实很对啊。”

    家入硝子：“……”

    五条悟开始捏着嗓音阴阳怪气：“雲~没~有~正~确~的~观~念~”

    夏油杰面带和善微笑，“悟，你想打架吗？”他一指操场，“现在？”

    “不要，你的体术还没有雲好。”他做了个鬼脸，在夏油杰的底线上来回蹦跶，“本以为杰是那种说什么都不会动摇的。”他的话头转了个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雲影响了吗？”

    夏油杰撑着下巴，“可是你不觉得雲说的很对吗，”他想了想，“咒术界的高层应该造福人类群体，因为他们也是人类。”

    “但是却自诩咒术师的身份高人一等，所以看不起非术师——明明所有人都是人类。”

    “身为高层不干事，就应该被剥夺他们享有术式的权利——以前我都没想到过。”

    家入硝子：“不坚持你那一套‘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理论了？”

    夏油杰沉思了一下，“我还是认为这个是对的，不过就是有了扩张解释——”说到这里，他认真了起来。

    “现在的咒术师是在继承前辈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美好夙愿。”

    五条悟撇撇嘴，“……杰以后又有新的正论了。”这下他到没说最讨厌正论之类的话，只是把头转到一边。

    “雲多久才会醒？”

    ——

    她第一次做梦。

    梦里的场景来回变换，一会是野外，她杀掉不少妖怪的时候，一会是神社，刚卸掉铠甲的巫女神色温柔的亲吻她的脸侧。

    更多的时候是头顶的触摸和去到黄泉的痛苦来回转变。

    “你不是天丛云吗——你的职责应该是保护神明。”

    “你太强大了。”痴迷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她。

    骷髅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干枯的触感让雲回神，半张被火焰烧毁的的脸好奇的打量着她，边缘焦黑，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黑洞洞的眼睛里不少蠕动的虫子。

    须佐大人说，这是他的母亲。

    黄泉女王，伊邪那美。

    “你回来了。”她看起来是高兴的，华美精贵的和服摊开，像一朵盛开的花，“他说的没错，只要叫你的名字，你就会回来。”

    雲非常乖巧的点头，眼神有点空洞。

    ——

    三个人吃完晚饭，正从食堂走回去的时候听见了气喘吁吁的叫喊。

    “五条君——！”大黑跑在前面，小福追在后面，见到三个人回头，那双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漂亮，困惑极了。

    “五条、五条桑……”高专的台阶爬的累人，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道真大人来找过你吗？”大黑双手撑着膝盖，还不忘对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怎么了？”鼻梁上的墨镜滑下来，“菅原老爷爷没找过我。”

    夏油杰：“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福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对、对……雲呢？只有雲才能阻止了吧！”她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着，“五条桑，雲在哪里？”

    五条悟：“雲在睡觉。”夏油杰则是问道：“是什么关于妖的事情吗？”家入硝子也点点头，“有很强大的妖需要雲去祓除吗？”

    小福着急的摇头，眼角都有些泪光，“不是——是夜斗，他以为毘沙门天绑走了日和，所以和雪音一起去高天原了！”

    夏五硝：“……？”

    大黑解释道：“毘沙门天和夜斗那家伙之间有仇……总之就是，两个人会演变成一场神明之间的战斗。”

    小福的语气几乎要哽咽了：“毘沙门天会换代……但是夜斗这样的无名神就会真的死亡。”

    “上高天原必须要拥有神社，他们没有神社，如果要上高天原——只能用道真大人那里的神社。”大黑向前一步，对着三个人深深鞠躬：

    “请让雲大人去阻止吧！”

    一听到后果如此严重，三个人脸上都有点凝重，家入硝子迟疑了一下：“不是我们不叫雲——她现在根本叫不醒。”

    小福愣住了：“……什么意思？”

    五条悟挠头：“雲已经睡了两天了，我们已经叫过她很多次了，根本叫不醒。”

    大黑拧着眉，看了一眼小福：“……状况听起来很不妙啊。”

    “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雲？”小福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平静下来，“雲是沉睡不起吗？”家入硝子带着两人走，“是。”

    夏油杰补充：“我们一致认为她是太累了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六眼也看不出来什么。”

    所以三个人就放心的让雲睡了。

    “但是雲好像不是简单的睡觉。”小福担忧的伸手去碰触雲的额头，“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她好冷。”

    继夜斗和毘沙门天之后雲又出了问题，小福直觉不妙起来，“大黑，快去找天神大人，他一定知道雲怎么回事！”

    家入硝子也有点慌，“雲的气息？她不是在睡觉吗？”

    大黑看了一眼小福，后者朝他点点头，接着就迅速离开，准备去找菅原道真，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所有人都懵起来。

    五条悟又仔细看了看沉睡的雲，“雲怎么了……？”小福握了握雲的手，也是冰冰冷冷的，她看起来担忧又着急，“神明之间其实能够互相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雲虽然是神器，但她拥有神社，也是半个神明。”

    “她的气息很微弱……就像被禁锢在了什么地方一样。”小福趴在雲的身上准备听听她的心跳，下一秒就被五条悟拎着后领子拽了过来。

    天花板上扑簌簌落下来尘灰，四个人抬头一看，一道半深不浅的沟壑突兀的出现在天花板上。

    小福被吓了一跳，刚刚要不是五条悟反应够快，她在刚刚就可以完成原地换代。

    “……”

    五条悟脸色凝重起来。

    就在刚刚，他在雲身上看见了一些东西。

    “还有什么能够伤到雲的东西吗？”他直接开口询问小福，“或者有没有什么神器是能禁锢住她的？”他将小福放下，迟疑了一下：

    “我刚刚在她身上看见了一些像头发一样的东西。”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惊异的看着五条悟在说完这句话后缓缓流出了鼻血。

    “悟？！”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家入硝子从衣兜里掏出纸巾，“五条，你眼睛疼不疼。”

    五条悟擦拭了一下，闭了闭眼。

    “……有点。”

    就像刚刚直面了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一样。

    小福捏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有些犹疑，她咬了咬下唇，“……头发？”

    菅原道真赶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围在床边，小福和家入硝子都紧紧皱着眉头，“大黑在来的路上都说了，悟，你的六眼能看出来什么吗？”

    五条悟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他紧紧盯着雲沉睡的脸，“……头发，雲身上有很多头发。”

    ——

    “我好看吗？”枯骨勾起雲的下巴，伊邪那美刚刚梳妆完毕，一张非常精致美丽的脸靠近雲，瞳孔深处流淌着黑色的虫。雲眼神有点空洞，被捏着下巴转过去，慢慢聚焦起来。

    深沉的黑眸，精致的妆容，白皙的皮肤和樱红的唇。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用目光描摹着伊邪那美的脸。

    “好看。”她眸底真诚，“伊邪那美大人和须佐大人很相似。”

    其实不相似。

    但是雲就是觉得她和须佐之男长得很像。

    就像……

    就像——谁？

    脑海里瞬闪过一个男子，有一双绿眸，他和另一个同样拥有绿眸的小男孩长得尤为相似。

    ——他们是谁？

    露出的双肩圆润细腻，黑发落在胸口，雲极为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看见那双枯骨手逐渐长出血肉，变得丰满，捏了捏她的脸。

    “须佐……？”面前的母神靠近她，纤细的手指沿着脸侧抚摸下去，直到有暗示意味的落在雲的脖颈，她虚握着雲的脖子，一张脸凑得极近。

    “是谁？”

    须佐是谁？

    黄泉的气息拂面而过，雲歪了歪脑袋，看着伊邪那美，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手正掐着她的脖子。

    “须佐大人……是我的神主。”空洞的眼神变得凝实了些，雲看向伊邪那美的眼睛，面前的女人几乎贴着她的鼻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伊邪那美大人是须佐大人的母亲。”

    面前的女人愣了一下。

    ——

    “她的名字留在了黄泉。”菅原道真站在床边，“那位黄泉的女王将她唤去了，所以她沉睡不起。”

    小福有些吃惊：“……原来这个传闻是真的。”

    菅原道真面容凝重，“名字是最短的咒，‘雲’是须佐之男赐予她的名字，‘丛云剑’才是她本来的名字。”

    大黑看着有些懵的三人组，简单解释道：“神器的名字非常重要，你们见过雲大人划境界吧？”

    见三个人点头，他才继续道：“最直观的说法就是，有名字的神器才能划出境界线。”

    家入硝子拧着眉：“可是你们说她的名字留在了黄泉。”

    五条悟反应过来：“所以，雲是将须佐之男赐予的名字留在了黄泉？留下的是‘丛云剑’的名字——所以她还是能划出境界线。”

    “不。”菅原道真伸手触碰了一下雲的额头。

    “她是将‘丛云剑’这个名字留在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