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足足三秒没说话。
夏油杰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怪怪的：“……那雲为什么现在……还留着那些腐朽的高层？”
如果早能这样做，为什么雲还——？
雲可疑的沉默了一下。
“嗯？”五条悟凑到她面前去，水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又被夏油杰揪回来。
“那是神罚。”雲憋出来这么一句，她无意识的鼓了鼓腮帮子，“……场面很多血，不是很想让你们看见。”
上次清洗加茂家的时候就是这样。
对自己同窗的眼睛很不好。
居然是抱着为他们着想才不大清洗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头卸掉一些担子，既然雲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也会这么做——前提是那个星浆体不愿意同化。
果然有雲在就是很安心呢~
伊邪那美忽然拽了一下雲的手，她这次动作有点大，夏油杰和五条悟都看着她，这位黄泉女王面无表情的看着雲。
“伊邪那美大人？”雲没理解伊邪那美的意思，“怎么了？”她有些疑惑，伊邪那美垂着眸子，说话很轻：“雲一直都是这样吗？”
手上沾满鲜血，是为了心中需要守护的东西审判行刑。
好像在哪里也这么问过……
雲嗯了一声，“是天丛云剑，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放轻了声音，“之前我不知道咒术界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放任这些人这么乱来下去，我的朋友们也会被波及的。”
这是她很在乎的朋友们。
伊邪那美直直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摸上了雲的脸。
“你和那孩子好像——”脑中的人影再次闪过，比上次要清晰了很多。
那个身形高大，黑色的眸看着她的时候温柔极了，淡色的唇一张一合，说起某个话题的时候他身上又覆盖了一层浅浅的哀伤。
雲不明所以：“……什么？”
伊邪那美忽然撤离，把头撇到一边：“……没什么，雲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那是谁？
雲眨眨眼睛，大脑有些迟缓：“……嗯，最要紧的是御三家的处理，关于禅院家的记载——”她扶了扶额，“……还有两面宿傩手指的事情，我需要将它们全部销毁。”
她细细数着，“以及丛云牙——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又是什么时候跟他们谈成交易的。”
已经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识，那两个术师都寄希望它能吞噬自己。
伊邪那美：“……丛云牙？”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那，雲现在就要去处理吗？”雲点头，“你们也要去那个女孩身边了是吗？”
夏油杰笑了一下，“对，三天后就是任务结束的时候。”雲掏出手机看了看，“那三天后见。”
看着两个人提着一口袋零食走远，雲和伊邪那美并肩走着，这位神明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雲……”
“嗯？”
“雲和我要分开了。”伊邪那美说着，她满眼不舍，心里来回拉扯纠结，她好像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那两个奇魂点满的人类多少还是点醒了她。
雲看起来有些惊讶：“现在吗？”
伊邪那美默默又靠近了她，小声道：“今晚。”
她喜欢和雲待在一起，但是黄泉那边同样也在呼唤她回去。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地毯上，雲躺在伊邪那美的大腿上，抬头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夜空。
伊邪那美正在给雲解发绳，青黑的头发触感很好，在伊邪那美的手心安静的躺着，这位母神拿着梳子，把鼻尖凑到雲的头发下面。
很熟悉的味道。
那个孩子……好像也是这样的味道。
她捏着雲的耳垂，软软的，肉肉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见到她的睫毛，和头发一般的颜色，浓密的，卷翘的，还有鼻尖和薄薄的嘴唇。
很淡的颜色。
毫无疑问的，她是个漂亮的孩子。
雲本来睁着眼睛看窗外夜色，手机滴滴的响，她准确的拿起，就看见群里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在发消息，家入硝子时不时地回一句。
[老子最强]：（图片jpg.）今天的可乐！
其实发的是被他打成痴呆的Q组织成员。
[咒可梦训练师]：悟今天把雲给的零食都吃完了。
[好好睡觉]：@雲雲给这个人渣买零食了？
[老子最强]：怎么了怎么了@咒可梦训练师杰你个坏心眼眯眯眼，明明你吃的最多！
[咒可梦训练师]：（微笑jpg.）
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杠上，群里的消息刷的飞快，雲打字又慢，等她发消息出去的时候话题已经跳跃到要不要等以后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了。
[雲]：还可以再买零食，悟、杰、硝子都有。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雲]：可以去找惠比寿大人，他是渔业神，知道哪里的鱼最好吃。
点击发送的时候，三个人的话题又跳跃到薨星宫是什么样子的了。
始终慢一步的雲：“……”
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太舒服，她决定要练习自己的打字速度。
手机连续响了三声，三个人都截屏私聊了她。
[老子最强]：诶真的吗！剩下的六十八袋喜久福能换成别的吗雲（猫猫眼jpg.）
[咒可梦训练师]：谢谢雲的零食，很好吃。（笑jpg.）
[好好睡觉]：等那两个人和雲处理完事情，再一起去玩吧雲。
雲看着依旧在不停刷新的群聊记录——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聊进来了。
雲：“……”
伊邪那美：“怎么了雲？”
雲眨了眨眼睛，罕见的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伊邪那美大人，我的打字速度好像跟不上我的朋友们。”
伊邪那美探头过来看那飞速刷新的群聊：“……”
“那就跟不上好了。”她自己也看不懂那些字，索性开始给雲继续扎头发，一手将雲拿着手机的手按下去。“雲喜欢什么颜色呢？”
——
孔时雨打来的电话被伏黑甚尔眼疾手快的按掉，看了一眼在身侧安静睡着的惠，他轻手轻脚的下床。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孔时雨却从中听出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意味。
“甚尔君，明天去赌马场吗？”
“……”
“有一笔大生意要做。”
伏黑甚尔回忆了一下禅院直毘人给他打来的那些钱，干脆利落的：“不做。”
“……对方出手很阔绰。”虽然是一个教会组织，但是出手却意外的大方，更何况也有人找他尽量让伏黑甚尔接下这单生意。
伏黑甚尔分出一只耳朵去听卧室里的声音，两个孩子都睡的安详，没有被吵醒，他的声音还是不自觉的低了一些：“……多少？”
“三千万。”
伏黑甚尔懒懒的转了转眼珠，绿色的瞳孔倒映出窗外的树影。
还没有禅院家为了让他将谈话封口不告诉天丛云剑一次性打的多。
“不接。”
孔时雨似乎早就料到，“三千万到五千万……他们目前能拿出来的。”伏黑甚尔听着孔时雨在那边说着，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他们？”
“啊……盘星教，一个组织，说这次的任务是杀掉由咒高派人保护的星浆体。”
伏黑甚尔捻了捻指腹。
“六眼和那个咒灵操使也在。”对方轻笑一声。
“甚尔君不去试试吗？”
身边的热源没有了，惠似有所感，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身侧早就没有了爸爸的身影。
伏黑甚尔捏着手机，难得无言望着窗外明月。
“……爸爸。”惠光着脚丫踩着地上，男人的身躯微不可见的一顿，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压的又低又哑：
“不接——以后都不接。”
直接就把电话挂掉了。
将电话卡拔出来，伏黑甚尔看着它呈一条抛物线落到摇曳的树荫中，小腿贴上一片柔软的热度，他的身躯僵硬了一下。
“抱抱……”
小孩睡的迷迷糊糊，只知道爸爸没了要找爸爸。
他将儿子抱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握上他踩在地上稍显冰凉的脚丫。
惠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和他一样的绿眸水润润的，现在已经闭上了，睫毛都是湿润润的，伏黑甚尔抱着儿子大踏步回到房间，随意扯了几张卫生纸给他擦脚丫。
“……下次记得穿鞋。”他不甚熟练的学着记忆中妻子的语气，惠趴在他的肩头，好乖好乖的嗯了一声。
伏黑甚尔替他拉上薄被，大掌盖在他的眼睛上。
“……爸爸。”
“嗯……”
怀里是软乎温热的儿子，伏黑甚尔垂眸看了惠好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也闭上了眼睛。
——
“该死。”头顶缝纫线的男人在接到伏黑甚尔不接任务的消息后差点把手机捏爆。
现在计划几乎要滑到不受控的境地，那边‘麻’的计划稍作调整，还在进行中。
再这么下去，对方是否还能跟他合作也说不定。
两个人暂时成为一个‘联盟’也不过是因为对付的人是同一个而已，更何况天丛云现在只破坏了他的计划，关于那个术师也不过只损失了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不像自己这样不受控。
天丛云剑——天丛云剑！
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羂索的眸色暗了暗，他站在一张木桌边，夜色将他的影子打的很长，拉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桌角。
包括御三家在内的总监部被天丛云上上下下清洗了不少，让他损失了大部分好用的壳子……
点着桌角的手指一顿。
那个人……应该可以和天丛云剑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