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花忙了一天，躺在床上又困又累，直接推开他的手，翻身背对着他：“起开，活动什么，白天干活不累啊。”哪来这么多力气。

    顾南城掀开宋兰花的被子钻进去：“你歇着，我自己来。”把她掰过来，大手往下伸。

    宋兰花抓住他不老实的手：“你答应我一件事。”

    顾南城顿了顿，心领神会：“离婚？”

    “是。”

    顾南城直接躺下：“门都没有。”

    宋兰花朝他腿上踢了一脚：“你要当一辈子和尚？离婚后你可以找个年轻漂亮的。”

    顾南城给她一个背：“困了，睡觉。”

    他以为宋兰花跟着他随军是放弃了，哪里知道是缓兵之计，是为了逃离农村。

    现在有了工作，用不着他了，就想离婚，想都别想。

    宋兰花就是这打算，工作有了，不用为钱发愁，也不用累死累活下地挣工分，自然要离婚。

    听到顾南城拒绝，在她意料之中，深呼吸一口气，困意全无，躺在床上，睁着大眼望着漆黑的房顶。

    半晌，顾南城扭过来问：“非要离婚吗，我都解释了，我什么都没做，孩子不是我的。我也认错了，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说，只要不离婚，我什么都答应。”

    “我要你把我放在国家前面。”宋兰花无理取闹说，心里嗤笑，果然是男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哪里错了。

    顾南城噎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可能吗？”没有人排在国家前面，他的使命不允许。

    宋兰花沉默，枕着胳膊说：“睡吧。”

    她对他不抱希望了。

    顾南城一下子坐起来：“你非要离婚？”

    这才几天，提了两次，以后的日子还长，她隔几天就提一次，日子还怎么过。

    “我没打算现在离婚。”离婚对谁都不好，宋兰花很清楚，要是可以，她想等革命过去，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毕竟后妈没几个好的。

    “以后离婚也不行。”顾南城抹了把脸。

    这辈子他都不会离婚。

    宋兰花不想搭理他，闭眼睡觉。

    顾南城扯开她的被子：“别睡，给我说清楚。”

    宋兰花清楚他的脾气，坐起来压低声音问：“你不想睡就出去，没人拦着你。”

    “说清楚。”顾南城很固执。

    宋兰花：“行，说清楚就说清楚，顾西洲，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有错？”顾南城问，“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谁也越不过去。”

    “你没错。”宋兰花瞪他，“是我的错，当初不该嫁给你，现在更不该。”躺下蒙上被子，任由顾南城怎么说，也不搭理他。

    隔天一早，顾南城起了个大早，比顾来喜都早。

    顾来喜起来时，顾南城已经做好了饭，把菜买回来了。做了一些小米粥，炒了青菜和西红柿鸡蛋，还做了葱油饼。

    顾来喜进了厨房，就闻见一股香味，看见案板上有葱油饼和炒菜，就问：“南城，你咋起这么早？”把菜和葱油饼端到屋里去，又去楼上喊灵灵和秀秀。

    “一会儿去营区。”顾南城也进去，把三个儿子喊起来，挨个给他们洗了手脸，觉得风有些大，就道，“看看你娘有雪花膏和蛤蜊油吗，一会儿抹点，不然脸起皮。”

    他见其他女同志都有，他觉得宋兰花也有，在现代时，宋芷兰很注意保养，高档化妆品一堆，晚上涂全了才睡觉。

    有时候顾南城都忍不住想，女人都这样吗？

    大牛想了想：“俺娘没有。”一张口还是俺。

    顾南城来来回回想了遍，宋兰花确实没有雪花膏这些东西。

    镇上有卖的，宋兰花要下地干活，没时间去镇上，就算去也舍不得买，所以很少用这些。

    村里人也不常用，意识到大牛说俺，提醒：“以后说我，不然别人又该说你了。”

    宋兰花被几个人吵醒了，穿好衣服出来，给顾小三擦了脸，问顾南城：“怎么起那么早？”

    现在刚七点，平时灵灵和秀秀需要早读，不到六点就起来，先去学校上晨读和一节课，再回来吃早，吃了饭再去上学。

    大牛三兄弟不用，今天又是星期天，根本不用起那么早。

    顾南城假装没听见，招呼大牛去厨房端碗。

    宋兰花瞥他一眼，嗤笑一声，还生气了，生气就生气，看谁先开口说话。

    她洗漱好，进屋见大牛和二壮捧着碗吃饭，顾南城在喂顾小三。

    顾来喜娘仨也在吃，看见她，招呼她赶紧吃。

    宋兰花拿上包朝外走：“你们吃吧，我不饿。”回头看一眼三个孩子，“我去上班了，你们要听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顾南城。

    顾南城放下碗，走出来拽住宋兰花：“你生气就生气，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宋兰花甩开他：“我减肥，不饿。”大步离开，走到门口遇到了田嫂子，笑着问，“嫂子这是要去上班？”

    两家人一起吃过饭，对彼此挺了解。

    隔壁田嫂子的爱人是孙团长，家里五个闺女一个儿子，就凭这一点，宋兰花断定，田嫂子重男轻女，且非常严重。

    “是啊，宋医生也去上班？”田嫂子看一眼顾家，见顾南城站在堂屋门口，笑着道，“顾团长还没去营区啊？”

    “一会儿就走。”宋兰花说话间走远了，朝田嫂子摆摆手，“走了啊。”

    直到宋兰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顾南城还站在门口，长叹一声转身回屋。

    大牛放下碗看着他：“爹，你和俺娘吵架了？”

    顾南城摇头，坐下继续吃饭：“没有，一会儿你去医院一趟，给你娘送点葱油饼，早饭不吃容易得胃病。”

    医院离这边不远，岛上也不危险，顾南城才放心让大牛去送饭菜。

    大牛：“爹，你说谎，俺娘说了，做人不能说谎。”

    顾南城呼吸一窒：“你吃饱了吗，吃饱去趟医院。”找到铝制饭盒，装了一张葱油饼，正好是宋兰花的饭量，递给大牛，“快去。”

    大牛接过饭盒留下一句：“爹，你那么大的人，咋还惹还娘生气。”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大门口。

    顾南城：“……”很想揍这小子一顿。

    二壮：“爹，俺娘真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吗？”

    顾南城心说：你娘想和我离婚，你们要是知道，闹得比我都厉害。

    顾来喜和女儿对视一眼，问顾南城：“你和兰花怎么了？”

    灵灵和秀秀也看着顾南城，二壮和小三看着他。

    顾南城淡定喝粥：“没事，意见不合。”岔开话题问灵灵和秀秀，“上学还习惯吗？”

    “没有。”灵灵摇头，她不善言辞，胆子也小，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往家说。

    秀秀道：“没人欺负我们。”

    原因是一年级的孩子小，都五六岁。

    她和姐姐一个九岁，一个八岁。虽然比别人高不了多少，但是岁数比别人大，同学见了，都惊讶她们怎么这么大才上学。

    秀秀就告诉别人，她爷奶和爹都重男轻女，因为他们是女孩，才不让他们上学的。

    进部队子弟学的都是军人的孩子，就算重男轻女，也会让女儿上学，像冯家那样，非打即骂，还不让女儿上学的，岛上没几个，对灵灵和秀秀的遭遇挺同情的。

    顾来喜听了女儿的话，也就放心了，吃了饭把菜种上，前两天都翻好了，种上地，她准备搭一个鸡圈，到时候养一些鸡鸭鹅。

    她来了几天，也没闲着，拿着副食本去买菜，和没上班的军嫂聊了聊，知道军人让养十来只鸡，几个只鸭子，只要不是太多，就没人管。

    顾来喜想多养一点，养大了下蛋，鸡蛋给孩子们补身体。

    医院，宋兰花刚进办公室，换了衣服坐好，拿出医书准备研读，就见大牛打着铝制饭盒进来。

    “娘，俺爹让俺给你送的葱油饼，可好吃了。”大牛把饭盒放宋兰花跟前，凑近宋兰花问，“娘，你和俺爹吵架了？”

    “没有。”宋兰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刚起床不饿，走了一路，现在闻见葱油饼的味道，确实饿了，去盆架子旁洗了手擦干，拿起一块饼子就吃，“你爹做的饼挺好吃。”

    大牛啊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俺爹做的，俺以为是三姑。”

    宋兰花咽下饼，喝了口水：“是你爹做的，油贼多，你三姑不舍得放油。”

    顾来喜节俭惯了，每次炒菜都不舍得放油。

    宋兰花想炒，可顾来喜动作麻溜，她下班到家饭菜做好了，吃着没油水的饭菜，宋兰花还不能嫌弃，心里挺憋屈。

    为此，顾南城在背后抱怨好几次，说水煮菜不好吃。

    就是大牛和二壮也抱怨。为了爷几个，宋兰花下班回家就小跑。

    顾来喜大概也知道，她做饭不好吃，弟弟和侄子不爱吃，提前把菜准备好，就等着宋兰花回来炒菜。

    病人不多，她就提前下班。

    这个时代的人有病也是忍着，除非忍不了，是以，她不是很忙，一天能看五六个病人都是多的。

    不忙时，她就拿出奶奶留下的医书研究。有时候晚上也看，短短几天功夫，医术倒是有所进步。

    吃了饼，宋兰花把饭盒给大牛：“回家见了你爹，别说我吃了。”

    “为啥？”大牛不理解，“你真和俺爹生气呢？”

    宋兰花胡诌：“嗯，你爹说我是败家娘们儿，还不理我。”

    大牛心累，提着饭盒回家，见顾南城还没走，就问他：“爹，你为啥骂娘，还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