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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山桃如雪(五)

    云安衾步履轻快地走到池鸢身旁坐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笑容古怪:“姑娘病灶已除,若安衾没猜错,定是家主医治的?”池鸢没想到圣医谷谷主是这么个洒脱的性子,她看着被云安衾紧握的双手,轻轻点头。云安衾掩唇一笑,那笑颜胜过了窗外的山桃。“家主愿损耗自身内力替姑娘你疗伤……莫说师弟会惊讶,便是传信给我的时候,我也不太敢相信,直到真正看见姑娘这痊愈的模样才真信了。”

    池鸢也没想到折芳君是个那么好说话的,说了他几句,也没谈条件,就愿意医治自己,莫说他内力深厚,便是这锁魂咒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云安衾在食几上剥了几颗荔枝,放在小瓷盘中,递到神游天外的池鸢面前:“尝尝,南浔的荔枝可是清甜呢。”见池鸢在发愣,便端着碟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池鸢这才怔愣回神,“谢谢。”说完伸手拈起一颗荔枝品尝。

    云安衾见池鸢领情,嘴角的酒窝微微显现:“家主虽是个随性的人,但也不是谁来求他,他便会答应……更何况是这种救人不利已的事,只可惜师弟也没和我透露太多,安衾过于好奇,便等着姑娘下山再来问话。”

    云安衾这种有话就说的直性子颇合池鸢的意,所以不管她问什么,池鸢都会耐着性子回话。“谷主好奇什么呢?”

    “怎的还这般生分,叫我安衾便好,你若不介意,我也直接叫你池鸢,如何?”池鸢被她的笑容感染,终于笑了点头回道:“自然是好的。”云安衾见池鸢笑了,稍稍安心:“池鸢笑起来真是美,便是一千个王家姑娘都比不上你呢。”池鸢闻言一怔,此话何意,她美不美跟王知希又有什么关系?

    “池鸢,我也是医者,按理来说,你这伤势若是家主亲自医治绝不会超过七日,如此拖到足月之久……可甚是古怪。”这便是云安衾好奇的地方,但云濯雪传信只字片语,只说了个大概。她这个师弟向来惜字如金,多余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梳理好气血经脉之后,我便想着自己运功清理残伤,但折芳君……他也不嫌累,继续输送内力为我疗愈,其实也没什么必要,这点小伤……对呀,这点小伤,何需大半月功夫,你们仙山宝地,什么灵草仙药没有,吃上几日再加上我自行运功便能好得很快,他这不是白费些功夫吗?”经云安衾这般提点,池鸢终于察觉到不妥之地,比起他的外力来医治,她自身运功疗愈再泡药汤,半月就能好,云兮慕如此费劲为此,缘由究竟为何?

    云安衾垂首低笑,发髻上的珠钗垂挂在她额上,随着笑声不停的摇动,她抬起头,瞧着池鸢疑惑的眼色,轻轻抿唇:“我也不知家主为何如此,嗯……真是难以置信,家主这心思呀谁也琢磨不透,但他甚少如此待人,我瞧着怎么感觉家主似乎……”

    池鸢好奇发问:“安衾,你瞧出什么来?”“不好说,也许是我猜错了,毕竟我才同家主说过几次话,他最近几年甚少出山,能见到的机会极少。但是,他这般费尽心思拖你足月之久,到底目的为何还很难说,池鸢,他若是还来找你,你一定要同我说说!”“好。”

    云安衾握着池鸢的左手,摇了摇,目光扫向门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池鸢,我瞧你同秋家两位公子是认识的,你不知道……我方才正和他们喝茶叙话,听见你在门外说话,彦公子便让我将你请进来,我本想着待会亲自去找你,这么多人便是请来也不好说话,只不过,那彦公子将你请进来也罢了,为何王家姑娘也跟着进来了,我可没这个意思。”

    池鸢望着云安衾紧靠过来的肩膀,笑了笑:“路上遇到了,她便一直跟着我,倒也没生什么事。安衾,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去找那旧识说说话。”日久不见,在那种场合,谁也没法好好叙旧。

    云安衾含笑点头:“去吧,我待会让人送些荔枝到你的院子。”“谢谢谷……安衾。”池鸢道了声谢,起身推门离去,云安衾低笑一声,这个池鸢心思单纯,竟没听出她的话外音。

    出了偏厅,池鸢抬步直往正殿而去,然而大殿此刻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值守的弟子,矮几席间的人早就散了。池鸢摇了摇头,她还以为有人会等她,想来也是自作多情了,池鸢自嘲一笑,出了正殿下了高台,一路走出了云鹤台,直到桃林边,突然她驻脚停留了会,折小路往花林深处走去。

    山桃雪白的花瓣随着清风悠悠起舞,眼前是一片白,淡粉的白,还有一片被风微微吹拂起来的金丝勾纹的白衣。池鸢站立在桃林间,望着前方背对他的人。他腰间的玉佩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微微刺眼,瞧不仔细上边的字,过了这么久,池鸢一时还无法分辨眼前之人,更何况他是背对着她的。

    “池姑娘,我曾留信,让你来洛阳找我,若……你不想来,也可托清泽兄传信,却不想,此后便是杳无音信。”秋玉彦拂袖站立,身姿玉立,清冷如谪仙。

    池鸢听着他这清润如泉的嗓音,必然是秋玉彦无疑了。“你当真留有信笺?”

    秋玉彦霎时转身,眉眼温润,眸色清透:“你不曾看到?”见池鸢点头,他又道:“怎会如此,我亲自将信交给你院里的婢女手里,还留有一支金簪。”

    池鸢摇了摇头,看来是那些婢女贪财私吞了东西,怕露出马脚,便连信笺都藏了去,哎,都过去这么久了,也罢无需再提。

    秋玉彦神色变换了一番,他提步靠近池鸢,轻声说:“枉我空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你将我忘了。”池鸢后退一步:“没忘,我们还是朋友。”秋玉彦看着池鸢后退的步伐,轻轻敛眸,深吸一口气,抬头对着池鸢笑:“既是误会,时下也说清了,池姑娘没忘……琴石便好。”

    池鸢望着秋玉彦,浅浅一笑:“老朋友,数月不见,变了许多。”“何处变了?”池鸢上下打量着秋玉彦,沉吟道:“长高了许多,别的也没什么变化了。”秋玉彦闻言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你我年岁不大,身量变化自然是有的,说起来,池姑娘……你的变化才是最大的。”“是吗?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便是这谦虚的态度,琴石就从未见过,池姑娘,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说话,犹记初见时,你恣意随性,洒脱不羁,可如今……行事说话沉稳了许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池鸢唇角微微勾起,极为勉强的笑了一下:“人都是会变了,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像我了?”

    秋玉彦怔然听着,目光有些失神,过了许久才道:“唔……可能是琴石下结论过早,池姑娘依然如旧,不曾改变……”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池鸢也有所觉,瞧着他身后缓缓走来的秋染容。“容公子,好久不见。”

    秋染容走到秋玉彦身旁,与他并排站立。“姑娘,时日不见,仙姿依旧。”“过奖。”秋染容眉峰一挑,细细端看着池鸢的面容,正欲说话,被自家弟弟抢了去。“兄长……”似乎他知道秋染容要问什么,秋染容看了他一眼,笑容浅浅:“姑娘,近来可好,为何来到南浔?”

    “随朋友来瞧病,恰逢盛会,便留下来看热闹了。”秋玉彦接上话茬:“你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爱瞧热闹。”秋玉彦这话说的颇为亲昵,秋染容看了他一眼,微微含笑:“住在何处,不如同你的朋友住到流云楼来,也方便日后走动。”

    “我那几个朋友有些闹腾,还是不去叨扰了。”

    见池鸢拒绝,秋染容也没强求,随意说了几句闲话,无非衣食讲究事宜,本想拨几个婢女去伺候她,但都被池鸢婉言拒接了,话说到这份上,颇为生分赶客了,秋染容也不在意拱手告辞,余下便留着池鸢和秋玉彦继续叙旧。

    秋玉彦对池鸢的那几个朋友颇为好奇,说话间无一不在暗示,好在池鸢也终于听出来了,便领着秋玉彦往竹苑走去。秋玉彦望着藏在竹林深处的院子,赞美道:“这位置清幽闲雅,若池鸢你不嫌弃,我也搬来同住,可好?”

    池鸢回首瞧着他,不过叙旧几句,就熟稔的直呼她的名字了。“这不好吧,院子不大,却住了不少人,就三间卧房,你住进来,睡哪?”

    “三间卧房也住不下?”秋玉彦暗自纳闷,这几个朋友,到底是几个人?

    秋玉彦跟着池鸢进了竹苑,抬眼就看见林砚靠坐在石桌边,手捧书卷细读。林砚听见动静,抬头看向他们,几人对视一眼,林砚起身走过来,笑着说:“池姑娘回来了,这位是?”“秋玉彦,林砚。”池鸢言简意赅的介绍完,直奔石桌上的茶水而去,同秋玉彦说了好些话,实在是有些渴了。

    秋玉彦打量着林砚,心中诧异,他以为池鸢所说的朋友是女眷。林砚朝秋玉彦拱手一礼:“原来是秋家嫡公子,小生林砚,幸会。”秋玉彦抬手一礼,回道:“林公子客气了,既是池鸢的朋友,随意一点唤我琴石就好。”“是,彦公子若愿意,也可唤小生雁书。”两人虚礼客套了一番便一同走向石桌,几声谦让之后才落座。

    秋玉彦心绪翻涌,虽是垂首喝茶,视线余光却在观察林砚,思量他与池鸢到底是何关系。秋玉彦忧虑间,院门外又传来了动静,时值黄昏,却是琅琊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灵泽和沈黎。

    琅琊瞧见秋玉彦面露诧异之色,但转瞬即逝,他摇扇笑着走过来道:“哎呀,池姑娘……你从哪认识这么一位俊美如玉的公子,啧啧……瞧瞧这雍容华贵的气度,真是品貌不凡,让人自行惭愧啊!”

    秋玉彦见进来这么些人,神色一时讶异,端盏的手有些颤动,他缓缓放下茶盏道:“池鸢,你这些个朋友倒是有趣。”

    琅琊一听秋玉彦竟能直呼池鸢的名字,当即神色不对了,他坐到秋玉彦对面,直勾勾盯着他,好似他脸上生出花了一般,非要这般细瞧不可。

    池鸢看着秋玉彦道:“嗯,谈不上有趣,挺烦人的,呐,这个是顺道过来的林砚。”接着又指向灵泽和沈黎,“路上捡的两个,灵泽沈黎。”最后瞧了琅琊一眼,“这位是死皮赖脸要跟来的琅琊。”她这句话可把周遭一堆人都得罪了,其他人无所谓,琅琊可是被她这话说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池姑娘,你……稍微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呀,白让人看笑话!”

    池鸢没接琅琊话茬,直道:“这位秋玉彦,是我的旧友,你们各自认识吧。”

    沈黎走到秋玉彦身前,躬身行礼:“沈黎见过彦公子。”他对世家关系还是熟知的,秋家作为世家门阀首位,那权势自是不必多说,更何况当今皇后可是秋家人,这尊贵更是不必多言。沈黎行礼颇为谨慎小心,以他秋氏嫡长子的身份,便是让人跪着见礼也属应该。

    “秋哥哥好,我是灵泽!”灵泽学着沈黎行礼,但他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心直口快,见这秋哥哥穿得华贵生得神仙姿容,便直接叫哥哥,反正都是姐姐的朋友,总之也不会错吧。

    秋玉彦伸手将沈黎扶起:“不必客气,既都是池鸢的朋友,我便直呼你沈黎吧。”“好,多谢彦公子。”沈黎小心抬头,正对上秋玉彦探来视线,他立即垂首站到一侧。

    秋玉彦微微一笑,看向灵泽:“起来吧灵泽,不必拘礼。”灵泽应了声,跑去和沈黎站在一处。秋玉彦见他们都站着,伸手请他们坐:“既是池鸢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别站着了,快坐,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也不能总是这样客气。”

    沈黎忙道:“没事,彦公子,我去给您泡茶准备晚饭,灵泽来帮忙。”“好。”

    待他们走后,几人静默了会,池鸢踩了琅琊一脚,他才堪堪回神见礼:“琅琊见过彦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这气度这风华不亏为秋氏双璧的美称!”

    “兄台过誉了,都是虚名。”秋玉彦面上客气,心中却不甚平静,他们虽都是池鸢的朋友,但如今这院子男多女少的局面显然不合礼法,圣医谷还有许多这样的小竹苑,究竟是谁这般敷衍安排,让这么多人挤住在这么小的院子里道?

    秋玉彦思虑了一番,开口提议道:“池鸢,我瞧这院子不甚宽敞,你若是不愿去流云楼,我可做主,让这两位公子搬去附近的竹苑住,两个小公子年纪太小,也不能累着他们,起居伙房之事我还是派几个得力的婢女来打理吧。”

    此话一出,琅琊和林砚当即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林砚自是无话,琅琊虽有意见,但说出来也不占理。秋玉彦见他们二人无话,既是默认了,此刻就等池鸢的意思。

    池鸢也没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她初到这里住了一晚随后赶去了山上,好不容易回来也是沉睡不醒,这院里的事她也没仔细想过,听秋玉彦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就随他安排好了。“也好,就照你的意思来办。”

    秋玉彦见池鸢答应,心中放宽了些,他嘴上说想搬过来住更多只是戏言,是试探,试探他们的关系,起初以为池鸢拒绝是借口,如今看来,她确实也没骗他。

    随后,秋玉彦出了院子,唤了个护卫来传话,没过一会,十几个婢女就捧着衣食起居之物陆陆续续进了院子,灵泽和沈黎不用干活了,站在一旁看着小厮婢女做洒扫之事,还没瞧一会,就有婢女将行装收拾好了,请他们移步到隔壁院子住下。沈黎最是知礼的人自然明白秋玉彦这般安排的用意,灵泽虽不愿意去,在沈黎的劝诫下也跟着林砚和琅琊搬去了隔壁竹苑,两个院子离得不远,来去就隔着个七八丈大的小竹林,走动也方便。

    池鸢同秋玉彦坐在石桌边,看着小厮婢女搬着起居物什忙碌得进进出出,便是衣物就搬来整整一箱,别的不论,就这衣物他是从哪弄来的?如今云家封谷,便是能出去,驾车去最近的城镇也有一日路程。

    “这衣物从哪弄的?”

    “族中女眷多,衣物最是不缺,你晚上回房试试,不合意的便让婢女重新置办,你看还缺些什么,想到了明日同我说。”秋玉彦说完,便唤人传饭,他早就摸透了池鸢的口味,喜清淡忌大荤,菜一摆上来,池鸢就忍不住动了筷子。

    秋玉彦含笑看着池鸢吃饭,眸光深邃难明。她身边的这几个人,瞧着也不太简单,得仔细查查他们的底细,探探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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