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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风雪辞春寒(五)

    腊月十.八.大寒宜婚嫁,入宅,动土,安葬。一夜之间,卫家小小的院子就被披红挂彩装扮一新,窄小的院子里四处忙碌着赵家派来的家仆。寒徽却安静地坐在铜镜看着两个梳妆婆子在给她点妆绾发,其间那夸赞讨喜之词喋喋不休,聒噪得犹如窗外枯枝上的麻雀。

    寒徽却透过铜镜看见了角落里一身盛装打扮的杏花,她一直低垂着头,这一幕寒徽却看了很久,未见她抬头更看不见她是何表情。

    恍然之间,寒徽却突然想起了昨夜那张垂泪的脸,杏花跪着问她,竟然她能救得了她何不救人救到底,带着她远走他乡离开这是非之地。当时寒徽却只说,你若走得潇洒痛快,那你的家人可要遭罪了,赵家在平阳县是何等势力,你若真想清楚了,我便带你走。

    寒徽却微微一笑,那抹上了艳彩的唇色弯出了一道诱人的弧度。杏花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她终是选择留下来,尽管她的父母从不关心她以后的日子,只在乎眼前的生死,若是攀上了赵家这门亲戚,以后卫家的日子也不用那么捉襟见肘了。

    昨晚卫家的人已经和赵家的人通了气,按照计划会有两顶花轿抬出卫家的院子,掐着吉日的前一刻寒徽却的花轿先抬出来招摇过市,若那千面鬼当真来劫轿,寒徽却替他们卫家挡灾,之后再抬着杏花的轿子悄悄送去赵家拜堂成亲,倘若那千面鬼不曾来,游街临到赵家之时再将杏花偷偷换回来,如此一来也有惊无险。

    门外赵家的喜娘一再催促,寒徽却终于盖上了喜帕,由扮成丫鬟模样的池鸢搀扶着走出了屋子,耳畔皆是恭贺之声,就连那卫娘子也凑过来假惺惺的哭了一场,为了将戏做足,她哭得甚至用力,寒徽却皱着眉头听着这宛如哭丧般的嚎哭声,虽想加快脚步离开但视线之内被喜帕阻隔,只能见到足下的寸景。

    刺耳的炮竹声中,寒徽却上了花轿离开了卫家。池鸢跟着众多赵家家仆混在送亲的队伍之中,出了巷子之后,夹道两旁站了许多凑热闹的百姓,他们都是来看被赵家拿去冲喜的可怜新娘,不过这花轿能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走到赵府门前还另说。

    黄昏之时天色暗得好似要塌下来一般,迎亲队伍绕走了很长一段路,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在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队伍行至城中最热闹的那条街时,意外出现了。

    突起的大风和天上黑压压的云色相伴,街上围观的百姓见狂风大起,瞬间就吓得四散而逃,便是迎亲的队伍中也有不少仆从吓得半蹲在地上不敢动弹,风势太大,四个大汉顶着这般压力也抬不动花轿寸步。

    风中夹杂着片片雪花,吹在脸上让人凉到了心底。此时整个迎亲队伍乱成一团,不少婆子和丫鬟早就趁乱跑了,混乱的街道之上唯有一人身姿站立得笔直。

    池鸢抬袖挡在额前,眯眼看着街上卷起尘沙的怪风,视线之内被飞尘阻隔得厉害,便是听觉之中也混杂许多旁人的尖叫和哭喊声。旋风将至之时,忽而朦胧之中听见一个男子清媚的笑声,再凝神之际,身侧的花轿已经卷入风中飞向城郊,池鸢探查着周围逃窜的人群,见无异状之后直追花轿而去。

    天旋地转之间花轿终于安稳落地,寒徽却嗅鼻闻了闻,熟悉的树木青草香气,这里是西城郊。寒徽却坐在轿中没有动,再还没有被拆穿之前她打算装到底。

    安静之中,好像听见什么絮絮的声音,这几声踩雪的脚步极轻,走得又十分缓慢,就好似有人在暗处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一步步地缓缓靠近,慢慢折磨人的心房。

    寒徽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这是花轿门帘被人掀开之后灌进来的冷风,她还感觉那个人在打量着她的身姿,一言不发又步步紧逼。

    寒徽却假装哆嗦着身子,娇声问道:“谁,谁在那?”话毕之后是一阵沉闷到令人窒息的安静,过了好久好久那个人挑帘的动作都没动一下,突然的说话声也如惊雷一般响在她的耳侧。“小娘子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夫君,来,让夫君瞧一瞧娘子的如花容貌。”

    寒徽却没有动,心中也是忐忑为何池鸢还未来,难道等她赶来之际当真是她失身之时吗?寒徽却心下不安之时,喜帕已经被人揭掉了,她好奇抬眼去瞧,入目的却是一位面容清俊的华服男子,寒徽却愣神的片刻,那男子已经轻佻地将她的下巴高高挑起,薄唇勾起戏谑道:“娘子可真是好容貌,倒把为夫看痴了。”

    寒徽却眼神闪躲,撇开头问道:“你,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男子听言嗤笑一声,抬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说什么呢娘子,为夫怎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乖,要叫夫君,不然为夫生气了,可是要惩罚娘子你的。”

    寒徽却怎么会搭理他,她装作一个害怕的样子缩到了花轿的最角落里,如此一来却让男子方便贴身近犯,闻着他身上的似有若无的香气,寒徽却突然发觉四肢有些麻痹,除了脖子以上能动,余下的皆没有知觉了。

    颜千风伸手慢慢搭上寒徽却的皓腕,柔声说道:“真没想到,意外之喜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寒女侠,你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小瞧本公子的意思呢?”寒徽却惊异的望着他道:“你,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颜千风俯身坐在寒徽却近旁,一只手将她环抱另一只手则扣在她的脉门上:“寻常女子不是寒女侠这般反应,她们早在落轿之时就吓晕过去了,若是有那么几个胆大的,也会在落轿之时匆忙逃离,没有人会如你这般镇定自若羊入虎口,再且,见到你身姿的那一刻本公子就断定了你的身份,习武之人的气魄和风姿还是容易分辨的,更何况如你这般隐而不发的运转真气,本公子又不瞎自然能瞧得出来。”说到此颜千风掀起寒徽却的衣袖抓起她雪白的手臂嗅闻了一会接着道:“嗯~上好的处子香气可真诱人,呵呵~素闻寒姑娘姿容艳如雪中红梅,如今这身红妆便更添妩媚风采,本公子实在是有些等不急了呢。”

    寒徽却趁他说话之时一直在尝试运气疏通麻痹的四肢,但一切都是徒劳,此举也被颜千风瞧出来了,他微笑着说:“娘子不要浪费体力了,此迷香名叫百闻花,是孟婆所制,中毒之后四肢麻痹神思迷乱,嗯,后面的效果倒和春药类似,娘子若是加快内力运转,只会让药效发挥得更快,呵呵~看来娘子也是等不急想与为夫洞房吧?”

    “千面鬼,你这个无恶不作的恶贼,你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寒徽却气得满脸通红,但配上她娇艳的红妆却显得更加诱人。颜千风紧贴着她,说话之时那热气都喷到了她脸上:“娘子不妨试一试,嗯?是不是觉得连小香舌都使不上力了?”寒徽却呼吸有些急促,说出来的话更是有些大舌头:“你,你,你这个恶鬼,等着瞧好了,我妹妹马上就来救我了。”

    颜千风挑眉媚笑不断:“鬼笛仙子池鸢?嗯?原来你们还真在一处,这样也不用刻意去找了,嗯,一次收了两位美人,本公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呐!”“做梦,你先想好临终遗言吧!”

    颜千风听了寒徽却挑衅的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嗯?是吗……不如本公子先在此就地解决了你,待会也会留存一些精力继续享用一下仙子的味道。”话说完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给寒徽却宽衣,寒徽却焦急万分心中念着池鸢为何还未赶到。而在颜千风正剥衣兴奋之时,手中的动作突然一缓,霎时起身躲开了从轿窗外飞来的短匕,颜千风笑意依旧,他俯视着轿中衣衫凌乱的寒徽却,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娘子好好等着为夫,待为夫收拾了外面那个再回来陪你。”

    池鸢就站在离花轿不足数十步远的地方,她扬袖收回射偏的短匕,面色阴沉的盯着从轿中走出来的颜千风。颜千风看着池鸢,细细打量了一会,笑着说道:“鬼笛仙子,听闻你的容貌十分绝美,便是百鬼之首的绫愁姑姑也称赞不已,怎的如今却是用这拙劣的笔墨给自己涂了个黑脸的丑八怪模样?”

    “干卿何事?”面对池鸢冷漠的话语颜千风依然面不改色的微笑:“自然干本公子的事,本公子最是见不得美貌被掩于尘下,仙子如此做法真是可惜了自己的大好优势。”池鸢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大好优势,生得美的姑娘就该平白给你祸害吗?那些死去的女子如今可不就是掩在尘土之下?虚情假意谎话连篇的千面鬼不止脸会变,原来这嘴里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颜千风听罢笑容一顿,随后又大笑不止:“说得好呀仙子,你的话都说对了,本公子正如你所言,哎呀,枉我纵览花丛无数哪见过如仙子这般通透又冷静的女子,仙子可真是随了本公子的心。”说完便举步朝池鸢这边走来,他步伐很慢,池鸢也悠哉的看着他散步的模样,临到几步之距时他突然停了步伐,随手抬袖对着池鸢就是一挥手,池鸢在那瞬间闭气抬袖击挡,但他挥出来不是暗器而是一团如雾如烟般的粉末。

    “礼尚往来,仙子送我暗器,我送仙子洗朝颜。”“什么意思?”“仙子不妨拿出一面镜子来瞧瞧。”

    在池鸢露出真颜的那一刻,颜千风看愣了一会,原来世间还真有女子生得如此清绝脱尘,仙姿如风,真是好容貌,颜千风不住地在心里喟叹道,他素来喜爱美人收集美人,但他从未见过有谁的眼睛如她一般勾人心魂。

    池鸢纳闷的从袖中抽出镜子对照了一眼,这一眼直把她看呆了,今日一早她明明重新画了易容妆,哪知被这小子一袖烟雾就给散去了干净。池鸢抬起袖子抹掉嘴角残留的墨彩,抬头看着颜千风道:“你使得什么毒药?”

    “毒药?不不不,这洗朝颜不过是给仙子的脸去去累赘容妆罢了。”颜千风惊艳的望着池鸢的脸,他蓦然走近,就算池鸢挥剑而来的动作极快他也闪避得开。“仙子真是生得美,本公子心醉了,不知仙子可愿委身与我双栖双宿?”

    “你不配!”“呵呵~是吗?”说话间颜千风动身抽出了藏于腰带中的软剑,击挡着池鸢袭来的杀招,他轻挑一笑,佯装躲避锋芒,却转身寻了个奇巧的地方朝池鸢刺来,池鸢抬脚踢开他的软剑,指剑顶地倒悬在半空中,等颜千风回身冲来之时,她蓦然飞身而起,一剑霜寒激起万千雪花,颜千风轻咦一声:“仙子内力还真是厉害呢。”说完身姿轻盈的飘飞在朵朵飞扬的落雪之间,虽他躲避的身法很妙,但几息之后被雪花划伤的华美衣袍就变得千疮百孔不能入眼了。

    颜千风扬手脱掉外袍,笑着说道:“原来仙子的武功当真如此厉害,这个赵老鬼倒没有骗人,不过仙子能打得过他我不意外,但仙子若想对付本公子可就没那么容易。”

    池鸢一个纵步就追上了颜千风躲闪的身影,她朝他冷笑道:“是吗?不如我们来好好打一场如何?”话虽这般说但手里的剑却一点都不留情,颜千风看着她的笑容痴了片刻,挑起软剑如蛇般缠上了灵兮,他忽而凑身贴到池鸢身后呵气道:“好呀,有仙子相伴本公子乐意奉陪。”池鸢一个肘击而去正打在颜千风的腹上,后者痛吟一声从树上落下来,哀怨控诉道:“仙子心思如此坏,居然喜欢偷袭。”池鸢执剑紧随其后,剑锋对准了他滚动的喉结:“不是我喜欢,是你们六鬼喜欢。”

    颜千风抬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锋,但那剑气寒霜刺骨,还没坚持两刻他就松开了剑刃,身子向后一倾巧妙的躲开了,但池鸢早有所准备,另一只手的掌风就等着他呢,颜千风躲避不及吃中了池鸢的一掌,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由衷赞道:“仙子厉害,是本公子低估了。”

    池鸢岂会容他半刻喘息,挽剑而起直扫向他面门,剑气一下就割断了他的头颅,一路咕噜滚落在地跑了好远,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仙子下手可真是不留情面。”池鸢一愣,她看着眼前身首异处的尸体,回头之时却又看见颜千风好端端的站在树上朝她挥手。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换了替身?”池鸢不可思议的问道,因为她从来就没遇到有人身法会快过她的。颜千风眯着狭长的凤眼看着池鸢道:“在我近身与仙子耳畔私语之时,仙子就未曾发现对手已经换人了。”池鸢心中一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回首再看颜千风之时,就见他身旁落下一人,清秀面容,正是昨日见过的卖木偶的男子。

    “多谢东方兄援手,若我一人还真对付不了她。”颜千风拱手给东方若道了声谢,他跳下树杈,捡起软剑挑起尸首上细到完全看不清的银丝给池鸢解惑:“给仙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六鬼其一的傀儡师东方若,他擅长用丝线操纵人和木偶,方才我落于仙子后背之时,与仙子对招的人就是他。”

    池鸢望着树上一脸气定神闲打量她的东方若,心中惊异了一刹,操作控制他人的傀儡师她倒是第一次见。“那这个替你死的人又是谁?”池鸢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她方才打斗之时无心顾及周遭的一切,如此才被人钻了空子,再且,这般细小的银丝在雪地中更是不显眼,事情太过出乎意料,池鸢还真没分辨出来。

    “他,无名小卒罢了,不劳仙子记挂,念在他忠心不二替本公子身死的份上,容后带回幽山记名吧。”颜千风说完抬手一招,林中立即走出了两名带着罗刹面具的人将尸首拖走了。“仙子方才那一剑可真是无情,倘若换作是我,也难以抵挡如此漂亮的一剑。”

    池鸢瞥了一眼颜千风又看了看树上的东方若,心中深思不断,时下不知敌手底细和招式,她倒是可以全身而退,但花轿中的寒徽却……却是带不走的,更何况颜千风这个人的身法和奇诡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纵使她身具高深的内力和精妙的剑法,这一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至于突然加入战局的东方若,用雪上加霜四个字已经不能概括她如今的现状了。

    颜千风看着池鸢蹙眉思量的表情,悠然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仙子,如今一对二,你的胜算可没有多少了,不过……本公子心肠甚好想留你一命,只要仙子以后跟随于我,对我忠心不二,侍奉左右,那,仙子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就连花轿里的那位姑娘,我也可以考虑饶了她一命,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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