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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月上蕉窗(五)

    五名老者见剑势已过,不容池鸢歇息片刻,当即拔地而起挥刀袭去,池鸢脚步轻点,借着水上游荡的木板灵活躲避,忽觉背后有凌厉剑风将至,池鸢侧身一转,与那闪动着寒芒的剑刃擦肩而过,然而脚步还未落稳,一柄乌刀携以磅礴之势从她右侧横扫而来,池鸢执剑挥挡,又借其力道顺推出这方寸之地,暂缓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任池鸢身法再是灵巧,也担不住五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她虽是躲开了前阵,但后方蹲守的三人已是蓄势待发,暮色下飞来的黑影如山间猎食的苍鹰,池鸢急运真气,施掌打去,冲天的水浪激得满湖霞色荡漾,两道黑影纵横腾跃,滔天的浪涌始终落在他们身后,无一击中。

    伴随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淡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向池鸢靠近,此人隐匿功夫虽好,但在逐渐靠近的距离下,池鸢岂会不察,“叮”的一声脆响不断回荡在湖山水色之间,火光迸射之下,刀剑相抵,两人目光交错。

    池鸢看着那人浑浊泛黄的眼瞳,嘴角一牵,“看来你就是领头人了。”老者没有回答,或者他根本就不想与池鸢说话,他幽冷的盯着池鸢,横刀不断施压。

    池鸢原想借着与他说话之机,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趁机运转溯月功,眼看剑上冰霜欲凝,可这老头却不上当,无奈之下,池鸢只好顶着海动山倾般的压力艰难运功蓄力招法,但那老头似乎看出了池鸢的意图,眼神一动,其他四人再次举剑而上,可惜已经晚了,池鸢大笑一声,猛然施力推剑压向老者,接着横出一脚,趁那老者回避之时,旋身飞转拉远距离,挥袖从水面吸起一根竹竿,横插于水中,随后跃身而上,站于竹竿之顶,施手蓄力出剑。

    见池鸢这架势,五名老者还以为她要故技重施,经刚才一试,深觉大可不必如此谨慎,这小女娃内力虽是不俗,但与他们五个相比还是差得远了,思后,五人决定不躲不避,正面迎上破她招式。

    池鸢手中剑芒大盛之际,一股稀薄的寒霜雾气自她足下水面开始漫延,所过之处,湖水瞬间凝结成冰,五名老者立即运功抵御,霜气漫过身时,那凛冽刺骨的寒霜将所有人的脚都冻在了湖面上,不得动弹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剑气接踵而来,五人来不及解困,只得杵在原地挥刀抵挡。

    寒霜剑气落下,湖水远近一片狼藉,岸边成排的垂杨柳才刚刚披上新绿,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被削成了秃条,无数花草被割成碎瓣随风飘向山间,山上陆续点亮了灯火,此刻王安才姗姗来迟,成排的护卫将他牢牢护在身后,可他却不听劝阻非要临岸近观。

    薄薰躲在湖岸边的巨石后,时刻关注着湖中战况,以待池鸢喊她之时及时上前相助。

    池鸢剑招如雨剑势如虹,劈头盖脸的朝五人打去,这五位老者虽受困于脚下,但其浑厚的内力与手上的功夫也是实打实的,他们五人聚气合招应对她一人也没吃到多少好处,足下一双腿脚已然被霜气冻得通体发紫毫无知觉,半身衣衫碎裂,残破的布料不断往外淌着血,他们五人盲目自信以为硬抗就能抵御池鸢的剑招,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只能怪自己掉以轻心。

    五名老者深知如此境况持久下去定然不妙,当即打算吃上池鸢数招,再积蓄内力冲破桎梏逃出。池鸢也料定他们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下去,毕竟她自己内力即将耗尽,却只能伤他们皮毛,他们内力太过霸道,以她之力完全无法打破,但当他们懈防冲出的瞬间,池鸢抓住了那一刻的机会,蓄力一招横剑扫出,直把飞身逃出的五人尽数击落在地。

    远处一座高楼上,流光君凭栏而依,默默端看着湖中战况,身后以之和为从颇为惊艳的看着场中池鸢的表现,神色难掩激动,抱剑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些许。

    五名老者捂住伤口快速点穴止血,接着弹身而起举剑反击,池鸢急退几步,五人来势汹汹,霸道的内力威压压得她差点提不起手里的剑,他们见池鸢脚步虚浮,自懂时机难求,当即一拥而上,前后夹击,左右围堵。

    池鸢奋力迎上,才接数十招,由于内力虚耗过多,一招剑式力道不够,不仅没有击退掉身前之人,反而被他一剑划伤了右臂,还不待反应,左右夹击而来的刀锋接踪而至,池鸢扭身躲避,可领头那人之前一直没有上前,却在此刻突然动手,于上空落刀砍下,池鸢避无可避,临危之际,选择直面撞上右侧袭来的刀锋,刀口直擦着她的腰腹而过,立时,青绿色的衣裙被一滩鲜红的血迹染成了黑色,池鸢吃招遁逃,待离得数十丈之远,才落脚简单处理伤势。

    在池鸢中剑的那一瞬,薄薰惊怔的瞪大了眼,一双绿瞳隐有红光迸现,她浑身颤抖,死死的抑住全身暴动的灵气,恨不得立即手刃那五个人,但没有池鸢的命令,她却不能上前,只能焦急传音道:“主人,主人,您受伤了!让薄薰帮您吧,求求您了,主人,这般看您受伤,身为您的仆人,我又怎能心安理得在一旁看着……”

    “老实待着,我没事……小伤而已。”池鸢急喘一声,按住腰间的伤口,从袖中掏出药粉紧急上药。

    “怎能没事,您的声音都虚了,主人,他们过来了,您,千万小心呀,您打不过就跑吧,何必与他们死拼到底?”

    五名老者见池鸢受伤,也没急着去追,领头之人回头往岸上瞧去,见王安没有阻拦之意,便率领其他人缓缓围靠过去,准备活抓池鸢。

    看着远处池鸢俯身上药之景,王安虽面露不忍,但很快又被欲望即将得逞的兴奋感给强压了下来,他当即挥手,派遣一队护卫跟过去,待抓住池鸢之后立即带回府,还下令不管她伤势多重,抓到后便立刻废除她的武功,省得夜长梦多。

    高楼之上,流光君的目光静静投在池鸢身上,他看了许久不曾移眼,也未曾说话更没动一下,身后两名剑侍也琢磨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以池鸢姑娘那般险境,若再不出手恐怕真会让王安的计划得逞了。

    池鸢站直身,右臂受伤则换左手执剑,见五人靠近,提气运功,约在七步之内,突然一剑斩出,五人反应也快,剑气直擦着脑袋飞过去,头巾碎布炸裂翻飞间,灰白的发丝如絮一般翩翩坠落,五人瞬间警惕拔出刀剑严阵以待,池鸢又出一剑直插脚下寒冰,只闻几声冰裂的脆响,冻结着半面湖水的冰霜瞬间开裂,初时只闻其声,不过眨眼之际,冰层就分崩碎裂,刹那五人足下一空,还好悬气未歇,翩身借于旁边的木板落脚。

    不知何时,一轮明月悄悄爬上了树梢,映着月光的灵兮剑,更加夺目灿烂,池鸢闭眼静立在月光下,足下虚踏着一片湖水,一身青色繁花石榴裙在烈烈湖风中显出几分单薄几分萧索,五人屏息靠近,不知是不是错觉,沐浴在月光下的池鸢,浑身好似环绕着一层光圈,几人疑窦刚起,便见池鸢睁眼,五人谨慎停步,提起刀剑蓄势待发,可一见那双忽明忽暗,泛着血色的眼眸,就算是活了七十多载的五位老者也深觉诡异出奇。

    高楼上,流光君将池鸢身上的变化瞧得一清二楚,他动身半依在栏杆上,思索间,转眸看向天边高悬的明月,莫非池鸢身上的奥秘与这月亮有所关联?

    五名老者惊疑了一瞬,随即再次朝池鸢袭去,双方虽然都有伤在身,但明显是池鸢受伤更重,那一波直面刀口,虽巧妙脱困,明面上伤势不深,但所受刀气之余波还是影响深远,池鸢內腑经脉震荡,血气翻涌,不是一时一刻能调息平稳恢复得了的。

    然而这一次对阵,却让五名老者着实吃了一惊,池鸢的伤势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但没想到现在的她,就像是没事人一般,甚至速度力道远胜于之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刀光剑气之间,六个人在湖面上打得不可开交,受其余波影响,环聚在岸边以及之前被王安派去抓池鸢的护卫,全都被高手对决的剑气震得节节后退,就连离得最远的王安这处湖岸口也不太安全了,王安不愿退远,跟在他身边的死忠护卫便强行将他抬到安全之地。

    薄薰一眼不眨的看着池鸢身上萦绕的月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池鸢大展身手火力全开之状,依这番势头下去,五个老头连一个手指头都碰不到她,不过这五个老头确实有些本事,与池鸢斗了数十回合,竟也能平分秋色,不过也是胜在他们人多势众,配合紧密的份上,若是择一人出来与池鸢单打独斗,绝然不是她的对手。

    之后战况便陷入了胶着之态,王安见状,大手一挥,跟在其后的几排护卫顿时上前躬身待命,“上毒箭,快,记住要避开要害之地。”“是,公子。”

    “主人,王安派弓箭手来了,您千万小心呀。”“卑鄙小人!”池鸢暗骂一声,手中剑式愈发急乱。

    此刻,王安的护卫队已经临岸摆开了阵势,一个个搭弓上箭,满弓直直对准了池鸢,只闻一声令下,三十二个护卫齐齐放箭射来,箭雨之下,与池鸢缠斗的五人难免会被误伤到,一面要注意箭雨,一面还要应对池鸢愈来愈猛烈的剑气,还未坚持多久,五人就直接停手撤至安全处,待池鸢专心应对箭雨之时再见缝插针给她一招。

    池鸢也不会傻到硬抗,一袖凌风扫开箭雨,点足跃起,身姿轻灵飘然越过五人颅顶直往岸边的王安而去,见此,五人顿觉池鸢要做什么,当即紧跟而去。

    比身法轻功,池鸢远胜一筹,看着王安身侧的仆从护卫如临大敌的模样,池鸢冷笑一声,道:“这般紧张作何?你家主人不是想得到我么,怎么,我主动投怀送抱之时,却怕成这番模样?”

    王安抬头望着凌空飞越而来的池鸢,墨发衣带随风荡漾飞舞,此刻的她就如画纸上的仙人一般无二,但此刻的她却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那一双泛着诡异红光的眼眸甚是惑人,只瞧上一眼却跟喝醉了酒似的,再难移开分毫,这样的她似有一种妖冶神秘的气质,勾得他忍不住想将她探个干净。

    池鸢随手一拨,将王安身侧的仆从击飞数步远,惊慌指来的刀剑在她灵剑面前,脆得像木屑一般一碰就碎,再靠近稍许,忽有三道黑影从天而降将王安护在身后,池鸢驻足打量了一会,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的暗卫呀,不错,藏得够深。”

    王安迷醉的看着朝他走来的池鸢,痴声道:“是,这就是我的暗卫,池姑娘,你当真是来向我投怀送抱的么?”

    池鸢轻声笑了笑:“痴人做梦呢,王安,今日能痛快酣战一场全托了你请来的这五位世外高人,未曾与这般高手对决,才知自己退步了许多,呵呵~不过没事,就算以目前的功力,你请来的人要想对付我还差得远呢!”

    王安拉开身前碍事的暗卫,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池鸢笑得妖媚的唇上,他不自觉的舔了舔自己的唇,“是吗,但依我看,能将你逼成这番模样,他们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池姑娘,我才发现原来你笑起来也如此勾人,差点就将我的魂勾了去。”

    “是吗?”池鸢轻移莲步漫不经心的又靠近了一步,“但我过来是与你说正事的。”“什么正事?”王安还未察觉到危险,尽管身后的暗卫上前阻拦,他毅然要向池鸢靠近。

    “今日一战,你我输赢未定,不如明日再续如何?”

    “明日?”王安沉迷的眼色顿时清醒,他眯起双眸盯着池鸢看了一会,启唇笑道:“差点真被你的美色迷了心智,小妖精,才知道你也会使美人计!这哪里是输赢未定,明明是你被我逼得,不得不乖乖过来束手就擒,你看看,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你还想往哪里逃呀?哈哈哈哈哈~池姑娘,我说过,今日必将让你变成我的人,本公子向来说到做到,所以此事必需早早办了!”王安说完抬手一挥示意身后暗卫抓人。

    池鸢身形忽闪,瞬息之间来到了王安身侧,在暗卫还未来得及动手之前,就将手里的剑架在了王安的脖子上,“那现在呢?到底谁输谁赢?”

    王安惊讶的看着身前的池鸢,倒不是惊讶她的剑,而是惊讶他们之间的距离第一次离得这般近,隔着衣衫的布料两人身子相抵,那冰凉的触感真实到有些不太真实。王安轻轻嗅鼻,微微倾首朝池鸢靠去,就算脖颈离剑刃越来越近也全然不顾。

    “原来池姑娘身上的味道是这样的,好凉呀,为何这般凉,池姑娘,是不是湖风太大,让你着凉了?”王安关切的凝望着近前池鸢的脸,这般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数得清她眸上的睫毛,轻轻颤动之时,如蝴蝶的双翼一般,让他心神迷醉不已。

    池鸢微微皱眉,这家伙当真是不怕死,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敢贴过来。“你当真不怕死?只要我的手动一寸,你人头即刻落地!”

    王安挑眉笑道:“不怕,能与池姑娘相贴这片刻时间,喻凡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场中只有王安一人不惧,但他身侧一圈仆从护卫却全都急得额上冒冷汗,一旁的暗卫紧张的盯着池鸢的一举一动,若她敢轻举妄动,他们,他们……就杀了她给公子陪葬。紧随其后赶来的五名老者见此景也奈何不得了,索性站在一旁看戏。

    池鸢横剑微移,霎时,王安洁白的颈项就被剑刃割开了一个小口,涓涓血流顺流直下,漫过剑刃铭文,直透进他交叠的衣襟里。那一刻,冰寒之气入体之时,王安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似是清醒了许多,他怔怔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池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在想,若是死了,美人又如何得到呢?

    王安无奈妥协道:“真是输给你了,说吧,你要如何玩,明日如何再续法?”

    “明日午时,城西寒峰廊桥,第三间亭台,我们再见。”池鸢说罢便架着王安挪步往旁处走,其他仆从护卫见状立即跟上,“懂不懂规矩,再跟上,别怪我剑下无情!”听闻此言,跟在其后的一干人顿时停步不敢上前。

    王安扭头望着池鸢冷漠的眼眸,悠悠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没想到今日失策竟失在这美人计上,池姑娘,若是你永远只用这一招对付我,我们何需这般剑拔弩张,我又何需会让人伤你至此?”

    “闭嘴吧,只有好色之徒才会中美人计,对付你这种人,不正中下怀了吗?我才不会那么傻呢,你以为是美人计?我早就算好了杀你的距离,今日不杀你,不是我不敢,而是没必要杀你。”

    “是,多谢美人不杀之恩,池姑娘,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就如上次一般,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这次也一样。”王安一直扭着脖子和池鸢说话也颇为费劲,他转过头,看着四下无人的夜色景致,轻声笑道:“这处已经没人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快走吧,不然,我可能会舍不得放你走了。”

    池鸢步伐一顿,转头正瞧见王安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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