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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杏花疏影(二)

    齐屿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薄薰以及她身侧的林飞白能听到,薄薰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林飞白,激动的转身欲寻问什么,但眼前之人是薄薰不是他的三妹,焦急之余又无可奈何。

    林飞白带着满腹疑问和薄薰回到了房间,一进门,薄薰便迫不及待的走到池鸢身前,将方才齐屿的事细细说道,“主人,您看见了吗?我扮的是不是很像?齐屿都没认出来呢,他那气愤的模样可真是好玩!”薄薰说到此突然抱着池鸢的胳膊附耳压低声音:“主人我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过几日,我继续扮作林疏玉的模样替她去赴齐屿的约定如何?”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见林飞白心事重重的模样,池鸢上前问:“林公子,莫非你并不知晓林疏玉与齐屿之间发生的事?”

    林飞白倏然抬头,语气急切:“三妹她……她怎么了?是齐屿对她做了什么吗?池姑娘你若知情,还请快些告诉我!”

    “林公子别急,齐屿并未对林姑娘做什么,这其中的内情我也不好说,还是等到林姑娘回府后,你亲自去问她吧。”

    林飞白微微颔首:“也好,池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不必言谢,我这里还有一句话,你替我转达给林姑娘,就说……与齐屿约定的那日,她若不想去,薄薰可以代劳,若她答应,就说约在茶楼旁边的小巷见面。”池鸢话说完人已出现在了窗外,薄薰赶紧爬出窗去,“主人,等等我……”

    林飞白还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回神之时窗前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顺着原路直到出府,琅琊都不见踪迹,池鸢心中疑惑,这人莫不是在山庄里迷路了?林家人都在荣喜园内,他还能去哪?

    薄薰见池鸢欲往繁华热闹的苏塘路去,好奇问道:“主人,你怎么走这条路呀,我们回去走水路不是更近吗?”

    池鸢遥看着远处的高楼道:“去找流光君。”

    “啊?”薄薰惊诧的看着池鸢,似是想不通自家主人怎的会突然主动去找那个人了……

    池鸢知道薄薰害怕流光君,便道:“你不想去?那你就在楼下等着吧。”

    薄薰立即回绝:“不,不不,我还是跟您一起去吧……”流光君虽然看起来可怕了些,但是,但是有主人在,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主要的是她不想错过两人之间的好戏,上次流光君来,她就是因为害怕跑了,后来流光君突然走了,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行至楼前,才踏上石阶,忽闻耳侧有急风掠过,等人影落定才看清是空闻。

    “池姑娘!”空闻激动的将池鸢迎进门,回头又朝薄薰招了招手,他老远见池鸢过来,还以为她只是路过,没成想竟是专门来找公子的,还未上楼,他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公子见到池鸢会是如何表情。

    入楼之后,四下看去,只有仆从婢女再无旁人,难怪门外会站着两个护卫,原来是拦客的,方才若不是空闻突然出现,只怕池鸢和薄薰一样会被拒之门外。

    此楼共有四层,观其高度几乎与临街耸立的揽月楼平齐,楼内一层摆着许多桌椅,二楼则分隔成一间间雅室,这是寻常酒楼的布局,到了三楼突然换了一番模样,从楼梯角开始一直到门廊外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四角墙壁立有书架古玩之物,厅室正中则摆放着两张桌子,一案放着琴,一案堆满了书卷竹简。

    池鸢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案上的琴面上,那是九霄环佩……

    见池鸢不走,空闻也不催促,就静静候在一边随她看琴,然后适时帮着自家公子说些好话。

    “听说这架琴是池姑娘帮公子赢得的?”

    “嗯。”

    “难怪如此,公子藏品无数,却独爱这九霄环佩,无论去哪,都要命人随同带着,我想这其中缘由定是因为姑娘你……”

    池鸢眸色转深,回头看着空闻:“我?因为我什么?”

    被池鸢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空闻略有羞涩,低垂头不敢看她:“……咳咳,这可不好说……公子每日都会抚琴,那琴曲……好像就是姑娘你的成名曲,离魂。”

    “哦,是吗……”池鸢说完转身继续上楼,薄薰紧跟在后,见空闻稍慢了一步,还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空闻没空和这小丫头胡闹,只是心中戚戚,方才之言只是想侧面提醒一下池鸢,她在公子心中的份量,可依她这般冷淡态度,空闻心里直打鼓,不知那些话说了可会起作用,只要不适得其反就好……不然,他可没脸去见公子。

    临上四楼,池鸢特意落重了脚步,好似在告诉流光君她来了。

    随风轻舞的帘幕被她伸手撩起,凝眸望去,兰草轩窗边的案前,流光君正伏案落笔,专注得好似对此一无所觉。

    池鸢轻轻挪步,薄薰也迈着小心的步子跟上,可步子才迈开,就被身后的空闻给拉回了楼梯角。

    ——你做什么?薄薰没出声在用唇语和空闻无声交流。

    ——你这小姑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跟着进去凑什么热闹?

    ——要你管我?薄薰白了他一眼,作势要抬脚踹他。

    ——我好心提醒你,你却当作驴肝肺,行,那你自个进去吧,一会被流光君轰出来,别怪我预先没提醒你!

    薄薰身子一僵,妥协道:额,那好吧,我不进去,不过你得带我去吃糖葫芦!

    ——你怎么还惦记糖葫芦呢?不管你家主人了?

    ——她去找流光君说话肯定一时半会走不了,我们去吃糖葫芦吧,我有钱的,我可以请你吃!

    空闻无奈的耸耸肩,抬手请薄薰下楼,薄薰咧嘴笑着拍了拍空闻的肩,心满意足的下楼去了。

    丝丝缕缕的湖风穿过菱格轩窗,漫过素色纱幔,携卷着一朵残败杏花,吹落在流光君落笔的水纹纸上,他不为所动继续书写,一笔一划好似在徐徐描绘一纸画卷,时而柔美,时而刚健,时而如云如鹤,时而又如高山陡峰,观其认真模样,池鸢突然忆起与他同游四绝庄的往事来。

    远山乌云尽散,绯红的日光斜照而入,折射着他发冠上的美玉,微光耀眼。

    池鸢站在案前静看他落笔书写没有说话,而流光君似是毫无察觉,直到他笔下字迹墨淡,抬首去蘸墨时,眼角余光瞥见案边一抹淡灰色的衣袍,悬腕执笔的手才顿了顿,然而他却选择无视池鸢,继续龙飞凤舞的落笔。

    池鸢笃定他方才肯定看见自己了,她耐着性子等了好半天,就等着他发现,没想到这个人却是故意的,是了……登楼之时,她也刻意加重了脚步,便是不会武的寻常人也能听见,他,流光君他分明就是故意忽视自己。

    当即,池鸢就忍不了了,抬手横在他纸前质问道:“流光君你什么意思,我来了,你却故意摆出这般态度,是要做给谁看?”

    “还能有谁……”流光君依旧俯首,目光落在纸上,落在她伸来的手上。“我是不是曾对你说过,若下次见面,你还叫错我的名字,我可是会罚你的。”

    池鸢听言立即收回手:“那我是不是也曾对你说过,我要等着看你如何罚我?”

    流光君缓缓抬头,视线一路向上,最后落在她脸上,他眸中似有秋月,泠泠澈澈,清晰的将她模样倒映在眼眸里。

    “你怕了?”流光君端看着她的脸色笑问道。

    “谁……谁怕了?”池鸢被他盯着脸热,才一扭头就被他笑话了。

    “你若不怕,为何方才收手那般快?若你不怕,为何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流光君唇角上扬,一圈水雾在他眼眸里荡开。

    池鸢继续嘴硬:“你不是要罚我嘛,若我收手不快岂不是等着被你抓?”池鸢说着步子微微向后挪了挪,嘴里又碎碎嘀咕了一句:“你……你也不害臊,一直盯着我看作什么……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流光君眸光怔了怔,随即低笑一阵,“害臊什么,看着你吗?我便是想看你,你又如何拦我?原来……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跟谁学的?我知道你向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流光君这句话意有所指暗藏试探,然而池鸢毫无察觉,直白的上了钩:“跟周瑾之学的,那小子动不动就害臊脸红,嘴里老是挂着一句不知羞,又或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过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上次见他也是……”

    流光君唇角勾起,“是嘛……周瑾之……”他倏而起身朝池鸢走去,趁她说得起劲,突然出手扣在了她的手腕处。

    池鸢一脸迷惑:“你想干嘛?”

    “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我想给你展现一下,我们之间可没有这个说法。”流光君说罢扣着池鸢手腕的手微微收紧,接着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轻轻一使力,见她身子向他倾倒的一瞬间,他瞬挪半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落入流光君怀中的池鸢懵头转向,直到一股淡淡的冷梅香由鼻翼充斥进脑海,她才猛然清醒过来。池鸢双手一挣,极其轻易的把流光君推开了,池鸢也有些惊讶,记得上次他酒醉力气大得很,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流光君见池鸢脸色变换不断,抬袖举至唇边掩笑。

    池鸢理好自己混乱的思绪,抬头看他:“你……你笑什么,你作什么突然抱我……下次可别这样了,不然我就像王安那样对付你!”

    流光君微微挑眉:“哦,你是如何对付王安的?说来听听……”

    池鸢寻近旁一处长榻坐下,又摸来一个软枕斜倚着,舒舒服服坐好后,抬头见流光君望来的目光,池鸢板起脸道:“看我做什么,来找你也不知道看座上茶,哼,我再也不想来了!”

    “那你可记得上回,我登门造访,你是如何迎客的?”流光君坐到长榻另一侧,虽然两人中间余空很多,但他们散开的衣袂却紧紧交叠在一处。

    池鸢被堵得无话可说,她环手于胸斜睨着流光君道:“那是你不请自来,你早说我肯定门庭大开夹道欢迎你。”

    “此话不提,你还未与我说你对王安做了什么?”

    “就给他下了几味药,莫非你也想试试?”

    流光君眸光一沉,半身探过长榻朝她靠近:“我愿给你试药,不过你也需承担给我下药的后果。”

    池鸢不受控制地被他深邃惑人的目光吸引,想移眸却又无法忽视两人逐渐拉近的距离:“还是免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流光君,我承认我惹不起你。”

    “你叫我什么?”流光君抬手撑在池鸢斜靠的枕边,“最后警告你一次,若再喊错,我可真会罚你的。”那语气低沉如罄,又透着一股暗哑魅人心魄,萦绕在她耳边。

    池鸢似被他独特的嗓音魅住了,双眼直直看着他眼眸里自己的倒映,鬼使神差般的唤道:“郗流光……”

    流光君这才满意,理了理衣襟端坐回身,“方才在街上,见你回头看我,我很开心。”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池鸢有些跟不上,她缓了缓急促的心跳,挪动软枕稍稍坐正:“你那视线想让人忽视都难,见你一直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就猜到,你这人心思别扭,有话不直说,偏偏要我去猜,所以是被我猜中了,你想让我上楼来找你是不是?”

    一声低笑轻轻如弦音,勾得池鸢抬眼去瞧,视线交织刹那,二人同时错过眼去。

    “嗯,的确如此,你倒是进步许多,也知道察言观色了。”

    “与你相处久了还是能察觉一二的。”

    流光君微微俯首,眸光落在她发间的银发带上:“这般说来若是日日与我相处,你便能猜出我心中所想了?”

    池鸢挪了挪座,却是离他更远了些,对他抛来的话引子也是避而不谈:“对了,你不在别苑待着,住在这楼里做什么,是来看林家热闹的吗?”

    流光君黛眉微蹙,倒不是因为池鸢不愿意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她突然离他坐远了。于是他又不高兴了,他不高兴,这语气腔调又变回了平素的冷淡倨傲:“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我……”池鸢霎时语塞,瞥眸瞪了他一眼离了长榻,去廊外吹湖风透气,平复心情。

    流光君透过轩窗看着她的身影,眸中点亮的一池月光又归于平静,他等了一会,见池鸢始终没想进来,便回到案前继续蘸墨书写。

    直到案前花影移至墙角,池鸢才舒缓好心情进屋,她见流光君又坐回案前,便没去打扰,悄悄挪步向楼梯走去。

    “站住,你竟是连离开都不愿与我说一声么?”

    池鸢回过头,赫然发现刚刚还在案前写字的流光君,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跟前,两人隔着三步远,她微微抬首仰视望他,而他却冷脸俯视着看她。

    池鸢看着他,打量着他的脸色,以及他眼眸里藏匿的情绪,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郗流光,几日不见,你是不是长高了些许?”

    流光君唇角动了动,既是无奈又是叹息,他看着池鸢一湾清透的眼眸,终是说出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可池鸢却冷漠回应,忽略了他难得开口的关心:“嗯,不劳你记挂。”

    闻此言流光君眸色沉敛,颇为恼怒,正欲开口之际,忽见池鸢上前伸手比量他的肩,“你这个年纪好像正是长个的时候,郗子恒你确实长高了呢……”

    流光君向前移了半步,这般近的距离池鸢觉得他更高了,他压低声音警告道:“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池鸢急忙向后退走:“没有没有,我真的要走了,看你挺忙的,那就不打扰了,下次,下次再来看你吧,告辞!”池鸢说完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了楼梯口,唯恐速度慢了会被流光君抓回来似的。

    下到一楼池鸢才找到薄薰,此时,她正和空闻趴在临街的窗台上吃着糖葫芦,许是两人说得到尽兴处,薄薰一开始没发现池鸢下楼,直到她悄悄走到身后,薄薰才猛地一个激灵,唰的一下站直身,直把旁边的空闻吓一跳。

    “主,主人,您下来了……”薄薰舔了舔唇角的糖渣,冲池鸢笑得龇牙咧嘴。

    空闻好奇问道:“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陪公子多坐一会吗?”

    池鸢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陪你家公子多坐一会,我怕是会折寿,我好心来找他,他却摆出那般态度,再也不来了!”

    空闻急道:“别呀,姑奶奶,您不来,公子的心情只会更差不会更好……”说到此空闻突然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我说姑娘,公子见到你肯定是开心的,你别看他一副高冷模样,那都是装出来的,我自小跟着公子,不说别的,这心思还是能猜出一二。”

    池鸢不想跟空闻多废话,转身就朝楼外走:“他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天色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走了,薄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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