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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图穷之匕

    窦慎想不到会让晗君受到这样的惊吓,一时慌张,伤口又深了几分,汩汩的鲜血一直向外涌出,看上去越发可怖。晗君这一次却没有脆弱太久,不过是晕眩了片刻,便在侍婢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玲珑的灯火下,她的眸光如水波般粼粼荡漾,流露出心疼,悲伤和不解……那样复杂的情绪,昭示着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美丽的女子原本不需要这样聪慧,不然会活得无比辛苦。

    “阿罗,我没事儿。”毕竟失血过多,窦慎的脸色苍白无比。

    晗君看了看一众护卫和侍从,咬了咬下唇,吩咐永安道:“还不去找伤医,站着做什么。”说完,眼圈又红了,泪水尚来不及隐藏,就那样汩汩流了下来。窦慎最怕她哭,颤抖着伸手过去,想要为她拭干眼泪,可是却被她躲开了,她掩袖避开了他的注视,语调凉凉的:“还不进屋躺着,是真不想活了吗?”

    窦慎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慢慢无力垂下。

    ……

    宫中听闻此事,也派了御医前来,却被长公主拒之门外。府门紧闭,既拒绝了所有前来拜访的人,也隔绝了关于此事的所有流言与是非。但是仍然没有阻挡外人对于此事的揣测和讨论。

    有人说,他曾亲眼目睹梁王在武库外被人刺杀,那人身材高壮,武艺高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有人说刺客对于梁王的行程十分熟悉,提前埋伏在路边,趁护卫不备,跳上马车以剑相刺。

    想杀梁王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这下就连朝臣也侧目不已。梁王的势力在州郡,这就让他的处境十分被动。两个权臣争得你死我活,已然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该站那一边对于个人荣辱,乃至家族兴衰都至关重要,万万不能大意。

    接连数日,周府宾客盈门,而窦府却门可罗雀。起初有人还来探望一二,可眼见着窦慎病逝愈发沉重,似乎撑不了几日了,便也淡了心肠,不再去攀扯这样无用的权势。

    倒是荀府总是来人探问,不用说那是荀沅姬的意思。这姑娘是个坦荡的性子,自那日府中见了窦谨,便铁了心肠要嫁他,荀家是大族,这样的婚事已经不是寻常的儿女之事,自然不能贸然做决定,所以既没有应允,也没有阻止她和窦家往来。

    “周府今日大摆筵席,说是小公子的百日宴,几乎请了半个城的人去。那场面,真是热闹不可胜言啊!”沅姬携了伤药亲自前来,一见晗君便说起了周家的事情。周筠正是春风得意,也没有了诸多顾忌,不仅将刘瑶带回府中正式纳为妾室,还命皇帝下了圣旨,称翁主阿瑶在益州叛乱时有功于朝廷,特册封为平阴长公主,食邑五百户。

    “叛臣之女也能册封为长公主,真是荒唐,先帝的姊妹那么多,有几个能有此殊荣,这太尉大人着实目中无人了些。”说罢,她又忿忿。

    晗君听着,脸上隐有哀愁,也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沅姬当她是担忧窦慎的伤势,也不知怎么安慰,之能道:“此次的伤药是从颍川一位高人那里求来的,那个人别扭的很,难得有人能请得动他。此次也亏了是我阿兄出面,他才会给些薄面。殿下要不试试,说不定会有用处……”

    原来是荀晰啊,本以为他态度不明,却原来已经做好了选择。想起了那日的谈话,晗君略顿了顿,对沅姬道:“不知近来陛下可安好,我实在抽不开身去宫中面圣,想来只能拜托先生进宫待我问候一二了。”

    “阿兄也许久未能见到陛下了,卫夫人说陛下这些时日身子不豫,便不允阿兄进宫授课了。”

    晗君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先生也见不到陛下吗?”

    沅姬点头。

    晗君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手心里竟然生出了一层薄汗。

    “如此……陛下不见外人日久,如何让人安心,沅姬,我不方便见先生,还请你替我传一句话。”晗君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卷下来,递给了荀沅姬,“这卷书中有句话我日思夜想不知其意,还请帮我问问先生。”

    她展开书卷,用指指向了一句话:“臣弑君,子弑父,力能讨之,则讨之可也。”

    荀沅姬亦为博学之人,瞬间便明白了晗君的意思。她看着晗君,见那张美丽的脸上有决绝的神色,一双明眸里闪烁着灼灼的光彩,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她愿意跟着窦家尽力一试,于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

    因为门窗紧闭,帘幕低垂,因而室内显得幽暗。晗君送走了人后,推门独自走了进去。窦慎坐在榻上看书,听到声音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警惕地看向了来人。见是熟悉的身影,他放松了些许,笑着说道:“明知道你将一切都处理的妥帖,但还是怕有闪失。”

    晗君走了过去,任他撒娇耍赖似的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这么多办法,你偏要用这招苦肉计,怪得了谁!”她一直有怨气,怨他自作主张,惹自己受惊担忧,也怨他用这样凶险的计谋,半点也不考虑后果。

    窦慎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此招凶险,胜算却大。若不是我用这样的计策,如何能让别人放松警惕,对于我们来说,时间最是宝贵,多拖一日胜算就会大一分。阿罗,你不要担心,此次我们胜券在握,便容周氏再猖狂几日吧。”

    晗君垂了眸子,虽说她早就猜到,也知道这次胜算颇大,但还是没有半点欣喜之情。她知道为什么。

    刀口所对之人,是她曾经无比珍视的朋友。时间改变了一切,包括他们的心境,包括彼此的情分,也包括了所有人的立场。曾几何时,她还盼望着周筠可以早日入朝,匡扶天下,制衡凉州。

    “我争取了荀氏的帮助。”许久,晗君慢慢说道。

    窦慎并不意外:“阿罗,你总是在替我忧虑。荀氏确实需要拉拢,若是周氏始终将陛下握在手中,那我们做什么都是谋逆之举。名不正则言不顺,的确麻烦。”

    “阿谨那边如何?”晗君又问。

    “平定荆州之乱本就是幌子,为的便是阿谨顺利出京,集结州郡兵马。等我伤重不治的消息传出去,那各郡兵马便不是他周筠可以控制住的了。他以为他手里的兵会有多少,等羽林都不在他手里时,那他就只能引颈就戮了。”

    晗君听他说着厮杀之语,心跳的慌乱无比,就连喉咙都一阵阵发紧。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向前,真到了这样的境地,她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做一个旁观者,她无法逃避地被裹挟在了其中,哪怕她这一生都恐惧着流血杀戮和背叛,但当一切都摆在眼前时,她却无能为力。

    正如面对命运,她总是活得像个优伶之属,被操控着一举一动,可笑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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