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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四、惊天之变

    七月二十,气候炎热的有些反常,到了午后忽然狂风大作,遮天蔽日的狂沙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有人说,他听到了风声如擂鼓一般,震耳欲聋,又听到喊杀声大作,撼天动地。

    这场狂风一直吹到了日落才平息,当浓云散尽,如血的残霞铺满了长安的大小街巷。这座古老的城池总是能沉淀出最隽永的气韵,大气苍凉,繁华永年。

    也是过去的数个时辰里,宫中和城外皆发生了惊天的巨变,只是百姓关门闭户,并没有感受到半分当时的惊心动魄。

    不仅百姓毫无知觉,就连宫中的人也因为一无所知,还未来得及恐慌,就发现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那个本该垂死的人,在一众禁军的簇拥之下,耀眼如东君,以睥睨的姿态站在了未央宫宣政殿前,他的怀中抱着失踪多日的皇帝,所过之处,士兵弃甲,百官臣服。

    有人不安的发着抖,因为侍卫手中的刀仍带着温热的血渍,几个人被押在大殿前,垂着头,再也不负往日的风光。那些沦为阶下囚的人,正是禁军与卫尉的几个重要将领。不用说,窦慎已经控制了整个京城和皇宫,现下所有的军队都听命于他,顺者昌,逆者亡。

    曾经有人给周筠建议过,让他提防窦慎应该更甚于荥阳侯府,毕竟宗室在多次打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不用说京中的宗室,就连各地的藩王都已经寥寥,损兵折将,难成气候。窦慎拥兵甚众,为人有勇有谋,城府不可窥测,虽一再忍让,但如猛虎蛰伏,迟早伤人。但那时刚好传出了窦慎遇刺的消息,周筠认为是卫萱的计谋,于是便将注意力放在与宗室的争斗上,不再理会窦家。

    短短数月,众多宗室被排挤在朝政之外,有些甚至还因过错,被削了爵位,赶出了京城。荥阳侯眼看着失了权势,干脆闭门不出,不再无谓挣扎。

    谁能想到,一个将死的猛虎,还能有反扑的可能。当成百上千的府兵冲出重围夺了武库,当暗地里被买通的城门都尉打开了宫禁的大门,当埋伏在卫尉府外的死士斩下了公羊贺等人的首级,长安城中瞬间形势扭转,本以为铜墙铁壁般的守备瓦解消散如烟尘。到处都是黑甲军的天下,他们手中拿着绣有白虎逐日的旌旗,昭示着凉州窦家的威仪和铁血。

    更何况,窦慎的车架上坐着当今的天子,任谁都不敢公然谋逆,将刀枪剑戟加诸于小皇帝身上。谁是叛臣,谁是忠良,不过是个名分,不过是看皇帝在谁的手中。

    曾经忠心过周家的人眼看大势已去,再不敢挣扎,纷纷俯身叩首,如疾风前的衰草。

    然而,当尘埃落定时,窦慎的脸上仍看不出任何骄矜之色,他只是将小皇帝放在了尊位之上,用谦和温柔的语气道:“陛下今日受惊,是臣的不是,还请陛下恕罪。”

    御座上的稚童,已有着超越年龄的早慧,他虽然惊惧不已,但还是抓着自己的衣角,用镇定的语气说道:“梁王今日救驾有功,朕赏赐都来不及,何来怪罪之说。梁王是朕的舅父,护国忠心天日可表,平叛之事朕就尽数交给你,当再无忧愁。”

    站在皇帝不远处的荀晰,默默地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满脸谦逊惶恐的窦慎,心里百味杂陈。他清楚现在的局势,但是他们这样的家族,不可能永远保持中立,做出选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从他将皇帝带出宫,又交给窦慎的那一刻开始,荀家就和窦家绑在了一起,他无需做一个冲锋在前的勇士,但却需要成为一个形态完美的饰物,装点起新的繁华和安宁。

    窦慎垂首,高大的身躯在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照耀下,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华,然而他的脸色却并未因为大获全胜而轻松半分,或许是一向冷肃,此时看着更是压抑,全无喜色,满是隐忧。

    直到有人匆匆赶来,低语了一句什么,他才面色稍霁,微微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一笑颇是从容,让本来战战兢兢的人都瞬间放松了下来,惊惧忧虑稍解。

    后来人们才知道,周氏的辉煌在这一日尽数消弭,覆水难收。不仅城内布防许久的势力被消灭,周筠亲自带出城的南北羽林也被窦谨围困在成陵邑。成陵不远处就是崇山峻岭,百姓多知那里山林秀美,却不知在兵家眼中确实极好的战略要地。窦谨拥兵将羽林合围在山谷狭窄之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精锐,眼见不敌,周筠被迫束手就擒,以免徒增杀戮。

    “京中的羽林就算日日操练不怠,哪里能比得上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凉州军和冀州武卒。”周筠看着山谷里惨烈景象,轻轻阖上了眼眸,俊朗的脸上染上了死灰般残败的颜色,“罢了,技不如人,认输又能如何。”

    随他而来的幕僚不同意这般轻易认输,直言胜负未明:“咱们手中尚有兵马,暂时先去益州,那里沃野千里,而且先将军还有余部可招揽,等待时机再杀回来。”

    这个幕僚不是别人,正是益州牧刘珩的旧部,在周筠纳了刘瑶后招揽在身边的人。

    是啊,霸王当年若是返还江东,卷土重来或许未可知。可是事到如今,家人亲友都在长安,可能已经落到了窦慎手中,他逃了,他们又会落得什么结局。他的狠心从来都不如窦慎,窦慎当年可以抛下晗君和未出世的孩儿独自逃跑,可他却舍不得将最后的亲人送入敌手。

    他只觉得失望,再做挣扎似乎都没有了意义。仿佛是一场孩童的闹剧,他有过权势,有过辉煌,可最终怀念的却是当初做郎官的日子。那时他不用忍受疯狂的母亲的掌控,不用承担家族的重担,偶尔于杳长的宫道上看见那抹清丽的声音,她会含羞着喊他“阿筠哥哥”。这一生,不过是一场叛逆的游戏罢了,不愿意被掌控,所以慢慢失控,不愿意沿着预设的轨道走,所以逐渐就偏离……

    罢了,不过是一场虚妄,至少挣扎过,也算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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