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何川是个生意人,他爸早些年白手起家给他挣了份家业。但他嫌他爸倒卖化肥听起来太不上档次,赶上青春期又敏感,那时候史丹利化肥的广告天天在电视上左三遍右三遍的播,他皮肤黝黑身材偏胖,调皮的男孩子们一对标,便给他起个外号叫“何丹利”,从此刺激的何川一要另立门户、二要美白减肥。

    当谢尧臣和李锐都在规规矩矩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他的挣钱大业。大学新生开学他去卖牙刷牙杯脸盆仿耐克鞋,大学毕业他又去卖二手被褥简易衣架教辅书。

    李锐骂他:“你丫天天干的净是些不入流的小买卖,挣这仨瓜俩枣的钱还不如卖化肥呢,有本事就整票大的。”

    何川心想,也对,我这还比上我爸呢,好歹人我爸搞得那是实业,我这卖假货说出去都丢人。所以他立志,一定要搞件大事给众人看看。

    何川的故事讲到这里,倪之影笑嘻嘻的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且听下回分解呗。”

    倪之影顺势道:“那是不是得加个微信呢?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听得到?”

    徐眉朝谢尧臣递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小师妹真是会见缝插针。

    美女都送上门来了,何川又不是柳下惠,没有理由不加。

    倪之影又说:“谢学长,徐眉姐,要不要互相加一下呢。”

    徐眉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刚回来,还没办国内的手机卡。”

    倪之影讪讪的收回手机。

    何川见安意神游的太不像话,拿大嗓门把她往回拽了拽:“小美,干什么呢?失魂落魄一下午了,也不说话,咱俩也加个好友。”

    “哦,好。”安意拿出手机通过何川的好友申请。

    何川当下就开始翻她的朋友圈,里面空空一片,何川说:“你这也太清心寡欲了,怎么不发自拍呢?你看看人家小倪。”

    安意不好意思的说:“我有受迫害妄想症,万一信息泄露怎么办?”

    “……”何川被她搞无语了,“真是,白瞎你这张脸。”

    徐眉心惊肉跳得看了看谢尧臣,只见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徐眉心想,谢尧臣也是这样啊,几时看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过自己的动态呢?从前她只是以为他低调,现在想来,是不是他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呢。

    心里的惆怅和不甘,在重新遇见安意的这一刻起,仿佛蛰伏了许久的泥沙,轻轻一搅,便浑浊不堪了。

    晚上,何川带大家去自己的家庭农场吃饭。

    前几年,他辟了个山头包了块地,响应国家政策搞起了农业经济。举凡鸡鸭鱼鹅、麦黍菽蓟都是农场里的常见货色,得闲了就推出几个近郊采摘项目,把城市里的孩子们带过来体验一下农村生活接近一下大自然,家长开心他还能赚钱。就这么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归了身为一位化肥实业家儿子的本色。

    李锐是晚上七点多才到的。

    还没等见人呢,众人就先听见一把低沉利落的声音:“我说丹利,你这地儿可真够远的,我足足开了个把钟头才到。”

    何川正在跟谢尧臣、徐眉和倪之影打牌,听见李锐来了也不起身,伸着脖子一边看牌一边骂:“我这好吃好喝的都准备好了,这孙子就擎等着吃还这么多废话,惯得毛病吧!”

    话音刚落,李锐就进了屋。身后还带着俩,胡翠翠和叶随也来了。

    倪之影一看见李锐,心想我去,又来一绝世大帅哥,还是那种酷似木村拓哉式野性难驯的老牌帅哥。

    安意可真行,身边这都是些什么绝色啊,怪不得看不上吴艺那样的,太花拳绣腿了。等等?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倪之影突然记起,三年前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眼前的人动手揍了吴艺。

    胡翠翠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屋子外面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小院,进来之后却别有洞天,整间屋子是颜色温暖明亮的美式装修风格,头顶那个奢华的水晶吊灯把屋里照的富丽堂皇,四个人正坐在两两相对的宽敞沙发里打牌,她精准定位到远在牌局之外的安意,见她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正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捧着本书在看。背景是一张暗红色的壁纸,衬得她跟奥斯汀笔下待字闺中的少女似的。

    “安意!小仙女,女神,我的心肝儿!”胡翠翠跑进来抱住了她的脖子,作势要往她脸上亲,“我的论文终于过了,亲人啊,我可太高兴了!”

    安意被她抱的动弹不得,笑着来回躲着她的嘴巴:“哎哟,你可饶了我吧。”

    何川傻了,先看谢尧臣再看李锐,“什么情况?她俩是一对啊?”

    “滚你丫的吧,傻蛋。”李锐踹了他一脚,又道:“翠翠,差不多得了。”

    “好嘞!”胡翠翠痛快的应了一声,又把手搁上安意的肩膀,爷们儿似的搂着她,嬉皮笑脸的说:“我兴奋过头了,失态,失态了,各位哥哥。”

    叶随也走到安意身边,抽出她手里的书,翻了翻封面,见是本《中国农林园艺大全》,忍不住说她:“你怎么什么书都看啊,傻子。”

    谢尧臣斜倚在沙发背上,拿牌刮了刮下巴,那双眼睛漫不经心的抬起来,看了叶随一眼。

    安意问:“你们怎么来了?”

    翠翠道:“我求咱哥带我来的。你想想,我这大半年又是失恋又被论文折磨,形销骨立,黯然神伤,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吗,啊?我就想出来散散心。”

    “那你呢?”

    叶随笑的跟个痞子似的:“我来蹭顿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穷。”

    安意又问:“怎么那么凑巧就都碰上了?”

    “我到锐哥那儿实习快两个月了,咱俩不经常见。见了你也不问,我也没机会说。”

    安意这才知道,原来他去李锐那儿实习了。

    叶随扫视了一圈,看见倪之影,便拉了拉安意的衣服,侧着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怎么跟她凑一块去了,你俩之前不是结过梁子吗?”

    安意知道他说的是吴艺那事,个中缘由比较复杂,她也从没跟他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早没事了。”

    谢尧臣垂下眼睛,扔了张牌丢出去,也不知道是眼神太好还是记忆力太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那件外套,正是自己刚回国时安意穿在身上的那件。

    胡翠翠扯了叶随一下道:“老叶,你别跟安意在这儿腻歪了,跟我上外边摘桑葚去。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那么粗一棵树,葚子结的提溜八挂的,太肥了。”

    说完自己先往门口走去,看见李锐跟个门神似的挡在那儿,嬉皮笑脸的说:“哥,我摘点桑葚成不成?”

    李锐盯着这个把“活色生香”四个字镌在脸上的姑娘,瞅着她笑道:“成,太成了。”

    何川含着口凉气“嘶”一声,“你倒反客为主了嘿。”

    那边叶随戳了戳安意的肩膀,道:“一块去啊,你一个人傻乎乎的待着干嘛?”安意也觉得一直低头看书控得脖子疼,便站起来跟他一同往外走。

    经过谢尧臣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拦了一下,安意愣了,不解望着他。

    “你替我打会,我坐的腰疼。”

    徐眉捏着牌,心都快拧到一处了。现场那么多人,他找谁替他不行?偏偏要把安意留下。

    安意听见这话,又想起这一天来她所做的那些蠢事,心里真是十万个不愿意面对他,可是想一想,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便顶着徐眉不善的眼神,婉拒道:“我不会打牌。”

    “没事儿,你坐着,我教你。”

    安意无法推脱,只好坐下。

    这边胡翠翠还在催叶随,“走啊。”

    叶随念着安意,又看了看谢尧臣,微妙的察觉到了对方似有若无的敌意。他不想去,脸上也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徐眉一笑,把自己的牌给了叶随,说:“弟弟,你来打吧,我也想休息会。”

    叶随趁势也坐下了。

    翠翠不忿,这满屋子的人都被各自的事情绊住了脚,看一圈只有李锐一个闲人。她双手穿过李锐正插着裤袋的胳膊,摇晃着他说:“哥,你跟我去呗。哥,求你了。”

    李锐睨了她一眼,轻笑:“你倒是自来熟,我这哪又来一便宜妹妹。”

    翠翠才不管,吃货的灵魂在燃烧,她手上使了点劲,又拖又拽的终于把他给请出去了。

    这边两三轮打下来,安意大概了解了游戏规则。赶上她又是个新手,按照前人总结出的经验,菜鸟的手气都不是一般的壮。

    谢尧臣盯着她的牌,大王小王黑的红的聚成团儿似的来开会,忍不住咋舌。

    安意的上家刚出了牌,现在该她出了。之前出牌她都会仰头看看后面站着的男人,等待他的指示,或者直接让他从自己手里抽牌。这次她觉得以眼下这个情况,是不能贸然出手的。所以她小声问后面的人:“怎么办?”

    谢尧臣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笑道:“你说呢。”

    安意说:“我不想出。”

    “告诉他们。”

    安意便脆生生的说:“我们不要。”

    最后,她跟谢尧臣两个人杀得满桌子片甲不留,该进贡的进贡,该交钱的交钱。何川直接给气炸毛了:“邪了门了,你俩这是组团来诈骗的吧?唉哟我去,这把臭牌啊。不玩了不玩了!”

    安意回头,仰着脸十分开心的对着谢尧臣笑,灯光照进去,漫天星河都在她眼中。

    谢尧臣单手扶着沙发背,低头看她,嘴角很轻,眼神很沉。

    徐眉四年前就纳闷,他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哪样神态。现在看来,隐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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