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

    就在安意变成社会人的时候,胡翠翠还在为了自己的考研大业而奋斗。

    她对本专业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但对进社会的兴趣更小,相较之下,宁愿再多读几年书也不愿当社畜。

    胡翠翠跟安意的家庭情况相似,只是父母在她小学时就离婚了。她母亲为了能再嫁个好人家就把她留给了爸爸。胡有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但作为安城坐地户,手握四五套房产,光靠收房租就可以躺赢,所以生平也没什么大志向,一门心思在做饭上下功夫。为了姑娘的感受,硬是一直没再婚。

    但胡翠翠这个姑娘生来就心胸开阔,憨直爽朗,因此对于父亲明明有女朋友却一直不肯跟人家结婚这个事情很有看法,因此便三番五次催促胡有复跟夏阿姨结婚。

    “你老拖着人家算怎么回事?”

    “我怕你吃亏。”

    “我是您亲闺女,有什么可吃亏的。”

    胡有复道:“傻闺女,你懂什么啊?我不结婚所有房子都是你的,我要是结了婚,这些房产物业都得均分,你妈还不得埋怨死我。”

    “我妈?最先不要我的就是她,你管她呢,你先把自己管好吧!以前我岁数小你不再婚就算了,现在我大学都毕业了,三观端正、身心健全,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翠翠正为了老父亲的后半生操心,此时电话响了,是安意打过来的。她掐着腰对自己的父亲说:“你好好检讨一下吧。”

    回了自己屋才把电话接起来,说:“怎么才回电话啊?”

    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今天下午突然就忙起来了,一直也没给来得及给你回信。”

    “那没事儿了。”胡翠翠八卦道:“我就是想嘱咐你,刚入职的人里边要是有合眼缘的男人,你得先下手为强啊。”

    安意便也笑着应:“遵命。”

    “你们在哪吃的?”

    “报社这边的商圈,有个日式料理店还不错。”

    安意正站在走廊外边打电话,突然对面包间的木门被服务员拉开,谢尧臣穿上鞋,正从里面走出来。

    两下里见了,都有点愣怔。

    自从上次在何川的农场分开,他们大概得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见了。

    安意忙着毕业,忙着工作,其实很少会想起他,似乎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也没那么重了。此时乍一看见他的脸,心里仿佛又被大水淹,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再次排山倒海似的袭来。

    安意想,原来不是淡了,而是在总也见不到的前提下,她的心已经生成了自动保护机制。

    谢尧臣见她在打电话,也没打扰。

    走廊狭窄,他避开她的身体侧身走过。

    安意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翠翠问:“怎么了?”

    “没,”安意勉强笑道:“我一会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他们都在屋里吃饭呢,我离开太久不好。”

    翠翠心想,她这么冷清一个人,明明有饭局还记挂着先给自己回个电话,这份珍视不可谓不重。“快去吧。小样儿,怪招人疼的。”

    安意笑着挂了电话,进屋之前又伸长脖子望了望,也没见着谢尧臣回来的身影,便怅然回了自己那包间。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四个人除了说说系统里边的趣事,基本都在聊彼此的求学和家庭情况,毕了业就都是社会人,他们在交谈的零星信息中各自评测着彼此的家世和背景。

    这顿饭本来说好的AA,但最后结算的时候徐敞却偷偷结了,只说一起入职都是缘分,请一顿饭算什么大事?萧凤一个劲儿夸他大方。

    安意还好说,同为男性的蒋思齐就不大自在。

    饭后各自分开,萧凤虽然是本地人,但家在下面的乡镇,距离城区很远,因此和蒋思齐、徐敞两个外地人一样,都住在单位给他们安排的单身宿舍里。

    徐敞一看就是个喜欢热闹的玩家,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煽动道:“这才不到九点,咱出去唱歌吧?”

    安意道:“你们去吧,我十点之前得回家。”

    萧凤笑话她:“都多大了,你妈还管你这么严?”

    蒋思齐也不想多花冤枉钱,灵机一动对安意说:“你不是要陪我去买生活用品吗?”

    “哦,是的,”安意本以为这只是他们偷溜的借口,没想到他却真有这方面的需求,便点头说:“那走吧,附近有个超市,我带你过去。”

    萧凤嫌弃道:“你俩可真扫兴,徐敞,要不咱俩去吧。”

    “那行。”

    从包厢里出来,安意特意又去看谢尧臣所在的那个房间,服务员已经打扫完了卫生,哪还能见到人呢?原来他已经走了。

    四个人在日料店门口分开,徐敞打车带萧凤先行离开,安意和蒋思齐走另外一条路。

    这时有电话进来,安意一看,竟是谢尧臣打来的。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突然就有些心悸。

    安意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把敲金击玉似的好嗓音:“这么晚了,还要干什么去?”

    “啊?”安意一懵,反应过来,四下里去看。

    “马路对过,打着双闪的那辆车,过来。”

    安意支吾道:“我,我同事还在呢,他人生地不熟的,我得陪他去趟超市。”

    谢尧臣一哂,道:“没事,我正好也缺东西,过来吧。”

    安意只好带着蒋思齐绕到马路对面去。

    他的车仍是黑色的,夜色深沉,看不出是什么品牌。

    司机降下窗户,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看起来很和善,笑着对蒋思齐说:“小伙子,坐前面吧。”

    安意只好去开后座的门,弯身一看,谢尧臣正坐在一侧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安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跟他笑了笑。

    车门关上,司机问:“姑娘,你们去哪?”

    安意说了那个大型商超的名字。

    蒋思齐给安意发了条信息,安意正手足无措着,便赶紧解锁看。

    蒋思齐问:【这是谁啊?】

    安意本来给他打了行字,转念一想又给删了。她拍了拍前座蒋思齐的肩膀,年轻男人转过身,安意道:“这是我哥的朋友。他是我同事,蒋思齐。”

    谢尧臣便主动伸出手,跟蒋思齐握了握,蒋思齐跟着安意的辈分喊了声哥。

    谢尧臣喝多了酒,他酒品好,不吵不闹,只是倚在座位上,看起来比往常更加沉默。

    安意见他闭着眼睛,眉头一直蹙着,她想他一定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等在这儿多久了。

    进了超市,蒋思齐先推了辆购物车出来,安意本以为谢尧臣会留在车上等,没想到他也跟着进来了。

    安意放慢脚步,等他走过来,问:“你要买什么啊?我帮你拿。”

    谢尧臣道:“家里空得很,需要买的太多了。”

    前几天,他刚在安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了套精装修的现房,除了地砖墙面这些硬装,家居用品一概没有。还是李锐看不下去他这孤家寡人的冷清模样,抽空拉着他买了张床,这才好歹不用再睡在酒店里。

    付钱的时候,蒋思齐和安意走在前面,安意等他结完账,便又帮着谢尧臣把车里的东西摆上收银台,全都扫完码了,谢尧臣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安意就帮他付了。

    司机先把蒋思齐送回了单身宿舍,谢尧臣又叫去送安意。她不想再麻烦他,便极力拒绝道:“离我家很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谢尧臣闭上眼睛,淡淡的说:“我有点难受,不想多说话。你乖一点。”

    安意只好闭了嘴,她拿出手机,给张丽娟发信息。

    【姆妈,你帮我泡杯蜂蜜水好不啦,我一会回家拿。】

    张丽娟:【?????你喝酒了!!】

    安意脸上一红,硬着头皮解释。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朋友身体不舒服。】

    张丽娟这才不再追问。

    他的呼吸沉缓,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像是织了一张绵密的网。安意窝在座位里坐立难安,她想怎么办,再不下车她也快醉了。

    二十多分钟的路途,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安意一直盯着前方,给司机师傅指路,“前面的红绿灯往右拐,在安城大学的宿舍区。”

    “从院子里进去,12区第三排第二栋楼房。”

    那是安城大学的老宿舍区,进去之后院子里十分幽静。

    夏日夜晚,昏黄的灯下,几个老教授正围在一起,有下棋的,也有打太极拳的。

    安意伸手指着前面那栋楼说:“就是那儿。”

    谢尧臣听她开始指路时就睁开了眼睛,这会儿看她要下车,便说:“我加一下你微信。”

    “啊?”

    “把钱转给你。”

    “不用啦。”安意道:“你还给我买过礼物,这算什么呀?”

    司机面上带着笑,心想这傻姑娘,怎么就猜不透他的真实目的呀。

    谢尧臣盯着她,半晌又说:“我不怎么喜欢这个礼物,你可以送点别的。”

    “……那好吧。”安意添加上他的微信,抬眼看,已经到家门口了。她转头问他:“你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

    谢尧臣不解的望着她。

    “很快就回来。”

    安意推开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拐进老式的楼道门,没一会又从门里跑出来。

    谢尧臣打开后车门,下车往前迎了几步。安意手里拿了个粉紫色相间的保温杯,她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说:“是蜂蜜水,喝一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说完又伸着脑袋去看他腕间的表,秒针正在一格格走动,眼看就要十点。

    安意惊慌道:“我要回家了,不然我妈又该骂人了。”

    谢尧臣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柔声道:“快回吧。”

    安意转身就跑了。

    谢尧臣这才看见,她今天穿了件及膝的白色半裙,跑起来裙摆翩跹,半新不旧的帆布鞋有一点大,纤细的踝骨和足骨交接的那块皮肤在鞋子里若隐若现,随着她跑步的动作深深浅浅正踩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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