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

    不管路上浪费了多少时间,值得庆幸的是,安意终于把车平安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但她面临的下一个难题是——该怎么把车倒回停车位上。

    谢尧臣旁边指导着,安意手忙脚乱的打了好几圈方向盘,堪堪要撞上旁边的柱子。

    谢尧臣无法,解了安全带靠近她,他左手搭在驾驶座背面,右手握住她扶着方向盘的手,看着两边的倒车镜,教她踩刹车或者油门。

    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柔和的烟草味灌进安意的鼻子,两人之间近的只有一个矿泉水瓶的距离,安意仿佛被上了刑,连呼吸也不敢大声,还得强迫自己配合着把车停好。

    谢尧臣看着怀里的女孩子,明明车里开着空调,但她额上还是沁了一层汗。他探身过去,安意吓得气儿都不会喘了。

    谢尧臣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就义式的表情,忍着笑意伸手把驾驶座后面的鞋子和礼物够过来。“下车。”

    安意一边穿鞋一边掐自己大腿,心想你也太丢脸了。抬头看谢尧臣已经走进了电梯间,她只好连忙锁上车,另一只鞋子还来不及穿好,便蹦蹦跳跳的去追他:“我,我就不上去了吧,钥匙给你,我打车走。”

    “杯子还在我这儿,上来拿一下。”

    电梯门开了,安意三步并两步赶上去,左脚差点绊了右脚,谢尧臣拉住她的胳膊扶了一把,沉着声说:“把鞋子穿好。”

    “好。”安意蹲下身子,墨绿色的裙子像一叶浮萍,摊开在电梯间里,她白皙柔嫩的双手忙活着去系脚上两根细细的凉鞋带子。

    谢尧臣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着她头顶那几根毛茸茸的碎发。

    安意感觉到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一直低着头,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以一种怎样小心翼翼又视如掌珠的目光看着自己。

    电梯门开了,谢尧臣往外走了几步,耐心等她出来。

    突然,有个柔软的女性身体窝进了他怀里,徐眉用软软的声音嗔怪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谢尧臣呆了一下,刚从电梯里走过来的安意也愣住了。

    她刚才还在纳闷,明明是谢尧臣的生日,将他看的那么重的徐眉为什么不在饭店里出现呢?原来,原来人家是在家里等着呢。

    礼物盒摔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三个人,安意转身就跑,也就是在刹那之间,谢尧臣推开了徐眉,转身去追她。

    安意快速的按着电梯下行键,无奈电梯已经被叫到低楼层去了,她无法,只好扯着过长的裙摆向逃生楼梯里跑。

    刚刚跑下了两层楼梯,谢尧臣就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她。

    安意挣扎着,泪水夺眶而出,谢尧臣望着她满面泪痕的样子,愣怔间仿佛被重棍猛击,心都揪在一起了。也就犹豫了这么一瞬间,安意就挣脱了他的控制,她还要再跑,谢尧臣快速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翻过来握住肩膀抵到了墙上。

    安意整个人都在抖,一说话声音都是哑的,她说:“你走开。”

    谢尧臣幽深的目光锁住了她荏弱的脸庞,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拿拇指一点一点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皮肤接触的地方产生了细细小小的电流,安意都快抖成个筛子了,她想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她再度用胳膊隔开了他的手,嘴巴里说着“走开”转身又要跑,脚步还没迈出去一步,谢尧臣攥着手腕又把她拉回怀里,他弯身,单手捏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有点凶狠的吻,夹杂着他长久以来对她的克制和渴望,安意被他亲的倒不上来气儿,她呜呜叫着,捶着他的肩膀让他闪开。

    谢尧臣一个男人,温香软玉在抱,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点亢奋。

    安意撼不动他,嘴巴里被搅得惊涛骇浪,她又羞又急又喘不上气,实在撑不住便软着身子往下坠,谢尧臣掐着腰将她捞起来,甫一开口,声音里灌满了欲|望,他说:“你跑什么?”

    安意踢了他一脚,趁他吃痛跑到了电梯间。她伸手快速按着电梯键,躲进去后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轿厢里,裙子铺了一地。大脑一片空白中,她看着往下走的数字,半晌才缓过神来,抬手一看,发现紧紧攥着的不光是自己的手机,还有他的车钥匙。

    安意捂脸,到头来,面对他,她还是落得这般自乱阵脚又落荒而逃的下场。

    谢尧臣顺着楼梯往上走,越往前走嘴角的笑意就越深一层。等到了自己住的那一层楼,竟发现徐眉还没走。

    他弯身,把安意掉在地上的礼物捡起来攥在自己手里。

    徐眉倚在他家门口,看他走近,靠上来伏在他的胸膛上问:“小安走了?”

    她笑一笑,搂紧了他的腰说:“如果你想陪她玩小女孩的纯情游戏,我不在乎。”

    刚才她抱过来的时候,谢尧臣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他架开她的胳膊,冷淡的说:“你喝多了。”

    “我没有!”徐眉把手搭在他坚实有力的胳臂上,来回摩挲着,像是在挑逗:“我想的很清楚,我把自己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谢尧臣转过脸看她,壁灯光线惨白,他说出来的话却比灯光更凛冽:“徐眉,如果一个男人四年前无法爱上你,那么四年后大概率也不会。如果他说他可以,大约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想睡你。”

    “只要那个人是你,我一点都不在乎。”

    “你还是不了解我。”谢尧臣盯着她,温和的语气里透着冷静的决绝,“我从不跟女人乱睡并不是因为我缺少选择或者只有你一个选择,而是我不允许自己变得这么低劣。”

    “那你想跟谁睡,安意吗?”

    提到安意,连谢尧臣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眼睛里会透出繁星似的光芒。“车钥匙在她手里。抱歉,没法送你了。路上小心。”

    徐眉心神恍惚的看着他用指纹开锁进门,进去后又无情的把自己关在门外,心想这问题的答案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可知道归知道,莫名又觉得可笑,爱情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讲先来后到也就算了,难道连人情义理都不顾了吗?

    这么多年的青春,她到底是在执迷不悔个什么劲儿?他说她不了解他,她怎么就不了解他?她清楚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灵魂伴侣。可安意又凭什么是呢?他们才见了几次?每次都一大堆人围着,怎么就非她不可了呢?

    徐眉想不通,想不通就无法放过自己,不能放过就只能继续陷在情绪的漩涡里沉沦。

    谢尧臣坐在沙发上,把安意送给他的礼物从盒子里拆出来,那是个非常小巧的黑胡桃木装裱框,框里裱了一张她写的毛笔字,字如其人,一样的典雅明净、娟秀内敛。

    她写的是:“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和群星。”

    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谢尧臣此刻的感受。七岁时因为父亲出轨被同学嘲笑的困窘,第一次见到私生子时羞恼发现原来他跟自己只差三岁,母亲郁郁而终时他一个人将她的骨灰盒捧回,远在异国他乡求学时他独自忍受着心灵上的孤寂和被家人抛弃的痛苦……那些不堪的过往塑造出如今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自己,却从来都没想过,有一个女孩看透了他的脆弱,她说只有经历了最痛苦的黑夜的人,才能拥有这世上最深沉的星空。

    谢尧臣把装裱框放在脸上,他仰头靠上沙发,滚烫的热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失魂落魄的安意已经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家的了,她躲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嘴巴里和身上到处都残存着谢尧臣的味道,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中仍是无限懊恼,为什么软弱的自己在面对他的强势时这么容易就缴械投降了呢。

    她把头发吹干,爬上床找到手机,看见谢尧臣十点整给她发来的信息,他问。

    【到家了么?】

    安意不想理他。

    紧接着那边又发了一条。

    【五分钟内不回复,我就给你妈妈打电话了。】

    安意生气,心想这个人可真会拿捏人心。她不情不愿的打字。

    【我回来了。】

    隔着屏幕,谢尧臣仿佛能看见她冷淡懊恼的样子,嘴角总归是往上翘了翘,他说。

    【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安意仍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回。【礼尚往来。】

    相比于他的红绳,自己送的礼物多少有点寒酸。

    谢尧臣本来想再逗逗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今晚已经够辛苦的了,万一真把人给惹恼了,吃苦的还是他自己。

    【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然后时间流逝,入职培训进入了最后一周。

    徐敞自打知道安意有了男朋友之后,跟她之间的关系肉眼可见的淡了。

    周五的文艺汇演,木佳音申请到最后一个主持人的名额,这几天她跟徐敞经常碰在一起讨论串词,两人一来二去,商讨来磨合去,主持词还征求着意见呢,木佳音的心却已经定稿了。

    中午吃饭的功夫,袁媛还跟那儿劝安意,她说你就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啊,咱们组节目不够,你又会唱又会跳的为什么不去表演个节目?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连萧凤都来劝她,说你坚决不能让她抢了风头去!木佳音那个疯婆子为了跟徐敞谈恋爱,简直乱打一气啊!现在连我给徐敞发条正常的微信她都要吃醋,恨不得立即拖我进黑名单,你就当给姐们儿出口气行不行!

    不管别人怎么煽风点火,安意都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上台。

    她只是苦恼,谢尧臣的车钥匙在自己手里,他都不管不问的吗?平时怎么出行呢?但是又庆幸,幸好他不管不问,要不就这样见了,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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