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苒回头一看，是元气少女。
她收起脸上的不快，努力摆出一副轻松的笑容，露出些恰到好处的歉意：“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周末有点事情，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吕瑶的确社交能力很强，她亲切地拉着栗苒的手，忽视了栗苒一瞬间的不自在，笑着开口道：“啊呀，到时候有好多朋友来的，大家都特别想让你来呢。你周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栗苒看着她俏丽的脸庞，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约了朋友见面，不好爽约，真的很遗憾。”
吕瑶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啊，我说呢为什么刚刚宋瑀城也拒绝了我，说约了朋友，原来是你们两个要约会。”
她语气笃定，笑中带着些调侃，眼睛却很明亮，不放过栗苒神情中的每一丝破绽。
栗苒没由来地有些生气，她的神情冰冷了几分，耐心说道：“我没有约宋瑀城，你想得有点多了。”
说完，她轻轻挣脱了吕瑶的手，想要转身离去。
吕瑶手上突然使力，她执着地问道：“栗苒，宋瑀城说他有了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此话一出，栗苒明显愣了一下。她回头疑惑地问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你要不自己去问他？”
栗苒的疑惑不似有假，吕瑶也愣了：“我，我以为你俩关系特别好……”
栗苒有些气笑了：“同学啊，就算关系好，班长也不会和我说这些私事的，你还是自己问他更快一些。”
她潇洒地离开了，走时还不忘礼貌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吕瑶看着栗苒轻快远去的背影，一向胸有成竹的她也有些迷茫了。
不是栗苒，那会是谁？
还有宋瑀城当时看向栗苒的眼神，真的只是自己看错了吗？
解决了视频事件，正式拒绝了派对邀约，栗苒坐回座位，感觉一身轻松。什么爱不爱，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是青春期无处安放的表达欲望在作祟罢了，无聊得很，她一点儿都不想掺和。
这天下课后，栗苒久违地像初中时一样，插着耳机走出了教室，刻意忽略了教室里、走廊上好几声呼喊。手机还在书包里，耳机根本没有插着任何播放设备。从初中开始，她把耳机当做了一个“请勿打扰”的告示牌，为了显眼还特地买了紫色的耳机线。
身前的书包里，两套大部头书有些沉，再加上身后还背着着一把琵琶，栗苒骑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家，只觉得腰酸背痛，累得呼哧带喘。摸着闪闪发亮的崭新的书籍，她有些开心，又有些后怕。每次出风头后都会遇到不少麻烦，譬如这次，突然多出这么多认识自己的人；譬如之前……
睡前，她想调整一下手机闹钟的时间，却发现宋瑀城在刚放学不久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栗苒，本想帮你把书带回去，但你走太快，没听到我叫你。之后需要搬什么重物你和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宋瑀城说不定已经睡了。栗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回消息。明天是周六，要去竞赛教室上自习，等明天再和他解释吧。
栗苒走进物理竞赛班时，难得地看到宋瑀城在趴在桌子上补觉。印象中班长一直是神采奕奕的，很少露出疲态。栗苒轻轻拉开椅子坐下，但这一点点动静还是吵醒了宋瑀城。
宋瑀城抬起头来，眼下有些乌青，他看着栗苒，坐直身子，耷拉着眼角，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
栗苒没想到一大早上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歪头直视着宋瑀城：“什么对不起？”
宋瑀城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栗苒努力回忆着昨晚宋瑀城干了什么，请大家吃火锅？
她疑惑地拿手指绕着头发：“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宋瑀城却一脸悲伤地低着头不愿再讲，栗苒满头问号。
她试探着开口：“你……该不会是偷偷把我作业给撕了吧？”
宋瑀城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
“那是为什么。”栗苒感觉有些好笑，边收拾书包边问道。
“我没想到吕瑶会去找你麻烦。”
宋瑀城没有说的是，当他从走廊尽头过来，看到吕瑶拽着栗苒说话时，他的心瞬间无比慌乱。他还记得余琛和他说过栗苒初中时被霸凌的事情，当时只是遗憾自己不在，不能为她主持公道，没想到高中才上两个月，类似的事情似乎又要因他而发生。
还没等他冲过来，两个人就分开了。他无视了吕瑶的喊声，走进班级一看，栗苒像个没事人一样，似乎和平时并无不同。他本以为是自己多虑了，没想到一放学，栗苒就插上耳机，身前身后背得满满当当，毫不理会自己，甚至一晚上都没有回复短信。
他很想去问吕媛，问她到底和栗苒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但实在不愿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高中以来，有过几个女生来找自己表白，或者发出邀约，他本来没当一回事，每次都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但没想到栗苒竟然被牵连其中。
上次她帮其他女生送情书，已经让自己气得够呛，这次居然直接被拦下来问话了。
他越是想要亲近栗苒，就越会把她推上风口浪尖，让栗苒对他退避三舍。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楞次定律，然后发自肺腑地觉得在这种时候想起楞次定律的自己像个傻子。
栗苒不知道他这么多复杂的心思。要不是他提起来，自己都快忘了吕瑶的事情了。
她好笑地说：“你想什么呢，人家好心好意邀请我去参加生日派对而已。”
宋瑀城的表情没有缓和多少：“就这个？没说别的吗？”
不然她拉着你不让走是在干什么。
“别的……”
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但栗苒说不出口，就搪塞道：“别的就问了些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宋瑀城沉默了一瞬，道：“那你答应要去了吗？”
“没有。我也不认识人家，去了干什么。”
“那，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宋瑀城终于抬头，神情似乎有些委屈，睫毛微颤着，好像很受伤。
栗苒从没见过宋瑀城露出这种表情，想必是除了自己没人敢不回他的消息吧。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耐心地哄道：“我看到的时候都十二点半了，怕打扰你睡觉就没有回。”
“你不用担心这个。”宋瑀城马上说，“我平时睡觉可晚了。”
好好好，不愧是年级第三的瑀神，聪明又勤奋。
栗苒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一定看到消息就回复。想了想她又说道：“你不用帮我背，我又不是背不动。”
“你前后两个包背着，多不方便呀。”
栗苒在心里吐槽：你个大少爷，平时被伺候得妥妥帖帖，这么点东西都觉得不方便。
她拍拍胸脯：“这有什么的，再多一倍我也带得回去。”
看着宋瑀城明显不相信的神情，她又补充：“我是15岁，不是85岁。这点东西都带不了，期末放假怎么办？没什么的。”
宋瑀城迅速接道：“期末我帮你。”
“……班长，你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多小时。”你是很闲吗。
“没关系啊，反正我经常去星云咖啡馆呆着。”
好家伙，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她打着哈哈：“到期末了再说吧哈哈哈。”
她正想要把书垒起来垫成一个适合补觉的高度，宋瑀城开口问道：“你，明天要不要来咖啡馆？店长说明天全场八折。”
“来得及吗？吕瑶说你明天约了朋友呢。”
“我瞎说的。”
“……”
“我昨天在火锅店替咱俩请客，花了很多钱，你得请回来。”
这个人，前一秒还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后一秒就开始算账了。哪有这么斤斤计较的大少爷啊！
“行吧。”栗苒语气中带着一丝倦意：“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去了……”
“那说好了，早上九点我在上次那个位置等着。”
得，看来是一天三顿都要她来请客了。
果然贪便宜蹭火锅就没好事。要不是自己现在没带多少钱，她真想当场结清。
宋瑀城这样的人，越是多交往就越麻烦。自己招桃花不说，身边的人还得无辜遭殃。偏偏此人毫无自觉，一点都不知道给周围人省麻烦，总是拉着自己做这做那……
她烦躁地趴在桌子上，把头冲向另一边，却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和发带已经越过桌沿，偷偷跑到了宋瑀城桌子上。
宋瑀城一晚上没睡好，此时心结打开，困意浮现。他看着栗苒趴睡的姿势，也学着她的样子，再次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绕上了栗苒的头发，捏在手心。
第二天一早，栗苒来到星云咖啡馆，果然见到了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勾勾画画的宋瑀城。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搭着白衬衫，显得干练又帅气。他安静看书的时候，阳光打在侧颊，勾勒出高挺的鼻梁，看着像是个年轻的总裁。但当栗苒坐在他对面时，他抬头望过来，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看起来又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他看到栗苒手上拎着的煎饼，问道：“这是早饭吗？”
栗苒把一个夹着里脊蟹排的杂粮煎饼递给他：“早上先吃点中式早餐吧。这家的很好吃，我经常去。”
宋瑀城咬了一大口，惊艳地抬头：“确实好吃啊，这是在哪里买的？”
栗苒走到落地窗边给他指方向：“看到那个明德书店了吗？旁边的巷子钻进去，走两步就有一家老五煎饼，就是在那儿买的。”
宋瑀城认真看了看，点头：“记住了，下次我给你带。”
下次？呵，没有下次了。
栗苒抽出桌边的菜单：“想喝点什么，点吧。”
宋瑀城要了一大壶伯爵红茶，配了一碟酥饼。
今天的学习任务以期中考试复习为主。想来上次俩人一起来这间咖啡馆，还是在复习月考。不知不觉，已经快一个月了。
不得不说，宋瑀城在学习上确实很有天赋，专注认真不说，许多思路都很有参考价值。他提出两人互换笔记本来复习，栗苒同意了，这种方式让两个人都能发现自己遗漏的知识点。
不知不觉，宋瑀城从对面坐到了身边。他拿着栗苒的化学笔记本问道：“你这里标注的Y和H是什么意思？”
栗苒记笔记比较意识流：“氧化反应和还原反应。”
“那这个呢？”
“这个是指电子的移动方向，从左边到右边。”
宋瑀城若有所思，连连点头，栗苒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记得太抽象了？”
“自己能看懂就行，我觉得挺好的。”
年级第三说好，那就没什么问题。栗苒觉得自己以后的笔记还可以更抽象一点。
两人中午吃过饭后短暂地靠着沙发歇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复习了一下午。虽然早上来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情愿，但和宋瑀城学了一天下来，效率确实比自己一个人要高，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微信视频邀请的声音响起时，两人正凑在一起讨论一道物理竞赛题，中间的草稿本上写满了两种笔迹。手机在桌面上朝上放着，栗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吕瑶”两个大字。
她马上直起身子，和宋瑀城拉开了距离，拿起桌角上扔着的古诗文手册开始翻看。
宋瑀城皱着眉头挂掉了微信视频，发过去一条消息：“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间，吕瑶应该正在开party，和他视频干什么？
吕瑶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宋瑀城点开，背景充斥着嘈杂的音乐声，吕瑶大声说着话，努力盖过各种声音：“宋瑀城，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给你打个视频，麻烦你配合一下嘛，不然他们要灌酒了！”话筒中传出一片乱七八糟的起哄声。
栗苒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尴尬地轻咳一声，想着要不要假装去上个厕所。
宋瑀城低头飞快打字：“我在和女朋友约会，恐怕不方便，抱歉。”
他抬头，栗苒已经站起身了。他问：“你要去哪？”
“额，你先视频，我待会儿再回来。不用管我哈。”
他没有起身让开的意思，盯着栗苒不自在的脸说道：“说清楚了，不用打视频了。你坐着吧。”
说完就把手机设为免打扰，扔回书包。
“可是她要被灌酒了。”栗苒语气有些担心。
“你不用替她操心，”宋瑀城拿着笔点一点刚刚的题：“把这道题讨论清楚吧。”
栗苒认真想了想，觉得再怎么样吕瑶应该不会怪在自己头上，便也不管了，继续投入到题海中。
城市的另一边，KTV中的吕瑶拿着手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身边的小姐妹还在起哄：“瑶瑶你快给他接着打过去！”
吕瑶神情恍惚地转头说道：“他说他在和女朋友约会，不能接视频……”
之前宋瑀城推辞说已经有喜欢的人时，她还以为只是个委婉拒绝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真有一个会在周末约会的女朋友。
一瞬间，房间里的音乐声变得嘈杂，所有人声都消失了。人人沉浸在这劲爆消息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卧槽！”一个男生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惊呼起来：“瑀神啥时候脱单的啊？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人家脱单为什么非要告诉你。”于珊珊低声嘲讽。她也没想到宋瑀城居然有女朋友了。她掏出手机想联系栗苒，但一想到栗苒从来不看微信，又觉得满满的分享欲无处发泄，便打开了陈文灿的聊天窗口：“阿灿！劲爆消息，宋瑀城有女朋友了！”
“什么？？？？是哪位幸运仙女啊？”
陈文灿几乎是秒回。
“不知道，刚刚吕瑶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给宋瑀城打视频，但宋瑀城说女朋友在身边，把她拒绝了！”
“我的天哪。不行不行，我不和你说了，我要赶紧告诉我那几个还在花痴瑀神的姐妹。”
吕瑶人脉很广，还邀请了很多高二高三的同学来生日派对。不到一会儿，这一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了。
夜幕降临，星云咖啡馆的星空顶亮起，显得整个空间寂静神秘。带来的资料看完了，上午点的红茶也喝完了。栗苒和宋瑀城一起吃完今天的最后一顿晚饭，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两人一起去结账，栗苒看着账单，心中暗自计算了一下，问店长小姐姐：“听说今天全场八折哎。”
“小姐，我们今天确实有这个活动，不过是针对会员用户的。您要不要办理一下本店的会员？之后还有更多优惠活动哦！”
栗苒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宋瑀城从容地从钱包中抽出一张卡：“用这个吧。”
栗苒猛地扭头盯着宋瑀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骗了。
宋瑀城低头看向栗苒，笑道：“走吧？还是说，你要再买点东西回去？”
“不买，走吧……”
栗苒背着书包慢慢下楼，心里盘算着自己欠了宋瑀城多少钱，又开始盘算自己卧室的钱包里还剩下多少钱。楼道昏暗，她一时不小心，在台阶边缘滑了一下。
“啊！”她短促地惊呼一声，赶紧抓住旁边的栏杆。宋瑀城眼疾手快，立刻抓住她两侧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形。
栗苒身体立马僵硬了，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没事。”
宋瑀城看她已经站稳，也拿回了双手，在栗苒旁边半臂的距离走着。
“这次没请成。你算一下多少钱，我明天还你吧。”栗苒的声音听着有些低落。
“请了啊，你已经还清啦。”宋瑀城笑得一脸轻松。
“我请什么了？杂粮煎饼？”栗苒不可思议地扭头看他。
“我只是想你请我吃顿饭，杂粮煎饼也好，牛排也好，给我带个苹果来也好。”楼道昏暗，宋瑀城的笑容中似乎掺杂着一些栗苒不愿读懂的纵容与宠溺。
栗苒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破水而出，永远地打破她的平静生活。她沉默了一阵，低头开口道：“你不需要这样。”
“我自己愿意的。”
语气是她承受不起的珍重与柔软。
栗苒停下脚步，没有勇气扭头。她调整了下呼吸，努力把声音压成平日里冰冷的模式：
“仅止于此。”
“嗯，仅止于此。”宋瑀城倒是回答得很利索，“我明白的。别担心。”
栗苒不明白宋瑀城明白什么。她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发展成了她想象的那样，但宋瑀城刚刚的语气和神态，可谓是撩拨十足，她没办法不多想。
栗苒仍在回想着刚刚宋瑀城的语气，一时间沉默不语。
宋瑀城却已经回到了平日的状态，用一种聊天的轻松口气说道：“对了，虽然学校奖励的那两套书我都看过了，但我家的书架还是挺空的。你有没有平时不怎么看的书呀？要不换两本给我？”
栗苒也不愿意继续刚才尴尬暧昧的状态。她悄悄松了口气，问道：“英文版《哈利波特》？”
“看过了。”
“《福尔摩斯探案集》？”
“看过了。”
“嗯，《沙丘》呢？”
“也看过了。”
“《银河系漫游指南》？看过吗？”
“这个没有。你先回家拿，我在楼下等你。”
栗苒在他的注视下上了楼，把书包放下，踩着凳子从书架顶层拿下来五本厚重的书。这套书自己初中时看过两次，高中阶段应该不会再翻开了，送给宋瑀城也不是不可以。
她心思烦乱，忘了检查书里有没有夹着东西，就把书摞起来套了塑料袋拿下楼去。
宋瑀城已经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栗苒走过去帮他把书平放在车筐里，拴紧了塑料袋。
她直起身来拍拍手，低着头说：“行了，你回去吧。”
说罢便转身朝楼门走去。她高估了自己的胆量，尽管下楼时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此时此刻她依然不敢看宋瑀城的眼睛。
“栗苒！”宋瑀城在身后喊道，“我走了。”
他似乎是不放心，又说了一遍，“你别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路上出车祸？
栗苒转身清淡地笑了下：“没什么可担心的。”
宋瑀城望向栗苒走入楼门的背影，心中暗暗把刚刚的话补充完：
别担心，我一定会处理好一切，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