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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能把饭打完吗

    翌日早晨。

    父亲从昨日久久未归,然而家里一切如常。

    阮紫妍不曾听见过继母彭慧敏对父亲的抱怨,至少是在父亲面前。她现在没有职业,家里有她请来的阿姨干活,所以基本不需要她操心任何家庭琐事,而她的工作是带好自己的孩子。前段时间父亲还拜托市内有名的辅导,给正读四年级的阮玉骏学习方向,阮紫妍在弟弟这般幼小年纪时,已经经历完父亲抛弃母亲迎娶新妻子的匆忙时期。

    父亲不在家,家里只有这俩母子的对话,她从未插嘴,小时候阮紫妍天真每次都向母子俩搭话,后来才发现这个家根本没人想和她多相处,渐渐开始沉默寡言,偶尔弟弟会过来和她这个姐姐说俩句,而彭慧敏与自己之间,只有父亲在家时才会亲昵的喊她名字,现在就犹如嘴巴活泥巴,是一句话也没说。

    在她7岁的时候,弟弟还未诞生之前,应该说是刚进这个家门时,她非常温柔、友好而且照顾她。弟弟诞生之后,彭慧敏果然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态度也一点点变得冷淡,直到现在是一句也不出。

    阮紫妍并不感到意外,就算没有彭慧敏,等她妈妈诞生儿子之后,估计日子与现在没有任何区分。

    而她也早没有任何退路,或许只是命运如此。

    对,只是这样。反正到头来,这个家是无论过了多少年后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或许应该改变自己,这一切都是取决于她自己。

    ……

    “铃铃铃——!!”

    下课铃响。

    阮紫妍和同桌高悦一同去食堂觅食,学校食堂规模不大,自然融不下众多的学生,想要抢到好位置吃饭自然是件不易之事,而且还容易起矛盾。

    等她们踏入食堂早已晚了一步,整个空间人山人海,吵闹不止,排队的学生都排到了食堂门口。

    “今天还是那么多人。”同桌无奈,“今天你请我去外面吃得了?”

    “打饭很快的,十分钟就到我们了。”阮紫妍笑说。

    “对了,昨天你送我们班女生的礼物我都还没来得及拆,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呀?”

    “这你得回家看看~你的礼物我花了不少心思呢。”

    这话让高悦显得很开心,说是想快点回家拆礼物。

    阮紫妍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班上女生送些小礼物,有的贵有的便宜。从开学到现在也摸清了班上女生的喜好,这次礼物阮紫妍按照喜好送的,每个都独一无二,至于高悦最近的喜好,一个新款的时尚迷你斜挎包,是上次高悦看杂志时指给她看的。

    “不愧是我的好同桌……”

    在靠近打饭窗口位置,变得异常吵闹,有人在吵架。

    “这又是怎么?”同桌高悦看着前头。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章大伟拉扯住一人对他吼道。

    裴深低头被他搭扣在肩膀上无法动弹,沉默不说话。

    “我本来就占好的位置,什么时候让给你了?”

    章大伟摆明了要插裴深的队。

    “章大伟他现在欺负人的业务都拓展到其他班级了吗?他是不是最近吃了熊心豹子胆!紫妍你说是不是?”高悦道。

    但也似乎没打算阻止。

    在食堂的学生也没有打算上前阻止的。

    “……”

    阮紫妍看着低着头的裴深,他没有理会章大伟,也不打算让位。眼神没有任何波澜,眼珠子往下看了一眼,这个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似乎在看手表。

    “...能放开了吗?”裴深声音不大,在这食堂更是听不清。

    “啊?你说什么?你怎么连说话也像女生!大声点!是不是要把位置还我了?”章大伟没听清他的话,还把耳朵凑近示意裴深说大声点。

    阮紫妍在远处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只看得见他们的动作,章大伟把耳朵凑近裴深,裴深脸一侧对着章大伟说了一句什么,突然章大伟勃然大怒,双手扯住他校服的衣领,大声吼他,声音都透过了整个食堂。

    “你说什么!你有种你再说一遍!!”看起来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章大伟他真的愤怒一手拎着他的衣领就是给了裴深一拳。

    这次是真的打起来了!

    裴深一个踉跄撞到了别人身上,最后跌坐在地上,嘴角微微渗血。

    食堂像炸了锅一样,学生们以章大伟和裴深为中心退出一个圆圈来,终于有人出来劝架了,有俩人拉住了章大伟,裴深却始终没人敢扶。

    “干什么呢?!”

    有几位打饭的老师与教导主任都出现在食堂,见到跌坐在地上还嘴角渗血的裴深脸色一沉。

    “你是几班的?!哪个年级的?”教导主任怒气对着章大伟呵斥一声,“必须和你们班主任谈谈!”

    章大伟急了,有些束手无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裴深,“我,我我就只轻轻碰他一下…我们,我们闹着玩呢...是不是…”章大伟结结巴巴眼神对上裴深救助。

    裴深脸上没有表情地擦擦嘴角,站起身来,“…确实,我只是和这位同学闹着玩呢,那我现在能把饭打完吗?”

    “等等!你们不认识?”教导主任阻止真的要去打饭的裴深,语气更是严厉。

    “认识…我们认识,一个年级的。”章大伟手指来回指着自己和裴深。

    “……”裴深没有说话。

    很明显,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章大伟,他连自己班级的人都记不住,何况是隔壁班的隔壁班。这只是突然之间自己被插队而惹来的麻烦。

    “年纪轻轻就学会嚣张跋扈?!你今天必须给我说说清楚,班级姓名说来听听!”教导主任又转头与裴深说,语气亲和,但不可违抗,“你现在必须去医务室看看伤口。”

    一时间阮紫妍从裴深眼神中看出他想翻白眼,还暗暗长叹一口气。

    最后教导主任带走了章大伟,而其中一个老师带裴深去医务室。阮紫妍就在裴深跟着老师走出食堂时,阮紫妍给他一个微笑,而后者意味深长地看了阮紫妍一眼。

    他此前看的正是手表,阮紫妍想,这是算准了时间上演了这场戏?就是现在耽误了自己打饭的功夫……

    “这下章大伟是遭殃,要是被停课可就精彩了。我们班估计都高兴坏了,除了他的俩个小弟。”高悦笑道。

    “怎么会呢,最多也是写几百字的检讨书。”阮紫妍微微一笑。

    “啊~我懂了。”

    章大伟之所以能在班级里作威作福,老师也只能是口头教育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相很肤浅,那就是他是校长亲戚,而且家境还不错。但他不是因为受人宠爱才来到这学校,相反,是因为之前的学校闯祸实在待不下去,家里人也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转学,所以塞钱给学校,拜托校长收留他。

    “如果不是我们的教导主任出马,章大伟这顿饭不知道吃得多香呢。”阮紫妍打趣道。

    “如果是他,还不知根知底?早就先把饭吃完再说了,还等什么啊?”

    “呵呵~有道理。”

    裴深果然不是个善茬,这是阮紫妍现在对他的唯一印象,但她在裴深身上找到了与自己相同又与自己不同的地方,看见他,阮紫妍就像感觉自己在道路尽是灰暗发现一丝曙光。这是阮紫妍出生至今都没有的感受,这种情绪它在心内缓缓晕开。校园这么大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在那充斥着死寂的家庭中她更像是游行的孤魂野鬼。

    阮紫妍看着裴深,就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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