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本不应该让阮紫妍看见这样的自己，老实话，那唯一的自信他都失去了。不知道该用什么面孔面对她。

    站在面前的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被吓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不是连自己都害怕了。

    裴深不安低头摸摸左脸的纱布，“…脸俩周之后就会恢复了。”

    “眼睛呢？”

    阮紫妍靠近裴深几步，与他面对面站着。

    裴深见到了她皱着眉头的咬着唇，忍着泪。

    不知道为什么，裴深因为这个表情心里的某处松了口气。

    嘴角也有了笑意，轻牵着她的手说，“你愿意带我去医院吗？无可救药，即没钱给你买零食、还对别人无缚鸡之力，现在唯一你喜欢的脸也毁了……”裴深说道最后一句，眼里的酸涩涌出泪水，“……这样的我，你还愿意陪我吗？”

    “你说什…”

    阮紫妍听完眼睛根本不听劝，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直涌出泪水。

    “…啊呜呜呜，咳哈呜…咳咳唔呜呜…”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站都站不起来，蹲在地上继续哭。手死拽着裴深牵着她的手，还有他的衣袖，颤抖的嘴唇喃喃自语，“…该怎么办…唔呜呜……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

    裴深半跪下对她说，“你只要对我说一句话就好…说你还喜欢我……”

    阮紫妍点头，眼泪流过她的脸颊，“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裴深笑了，“我有这就够了。”

    “这还不够……我饶不了他…一定饶不了他！”

    阮紫妍死死握拳，紧紧拽着裴深的衣服，露出恨意的目光。

    ……

    山菀市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不论是休息日还是工作日都是人山人海，永远都要排队。

    而且排队俩小时，看病一分钟。

    阮紫妍利用机器挂好了眼科和烧伤外科。

    “哈啊——！！”

    阮紫妍重重叹口气，把手里的挂号单子一把捏皱。

    “啧！医生是不是太好命了，一天就出三四个小时的诊看几个病人就休息，还不好好给人看病，说几句话就打发人走！”阮紫妍咂舌，转头对坐在休息椅上的裴深说，“我再给你挂另外的眼科…不，我给你挂急诊！”

    裴深苦笑一把拉住暴脾气的阮紫妍，“医生说没伤到眼球，情况算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去拿药吧……单子我来拿。”

    阮紫妍没好气把皱巴巴的单递给了裴深，看着他把所有单子都捋平拿好。

    “你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在意？”

    “既然说眼睛没事就行了，其实我比较担心我现在的脸你不喜欢，所以希望这两周快点过去。”

    “…你简直疯了。”

    “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

    裴深偶尔会有这种莫名的自毁式自信，就像一个傻子对自己傻这件事情很有自信。

    “你的脸长得怎么样不重要……不对，现在不是脸的问题，是你对自己受到的受伤害一点都不上心，之前也是，你就知道一个劲的说没事没事，到底什么没事了，哪没事儿了？痛的时候就要说痛，知道吗？！”

    “……”

    裴深嘴巴微张，抬头看着阮紫妍，两眼睁得老大，这表情是阮紫妍见过他所有面部表情当中最生动的一次。

    “…这是什么表情？”

    “我既没钱，出身环境也差，作为学生不但不会读书还经常倒数，在学校还被欺负，现在你连唯一说过喜欢的脸都说不重要……我，我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是因为惨吗？”

    阮紫妍这次真的感觉只要吐血，双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救命啊……”

    阮紫妍此刻觉得裴深就是个傻子。

    而裴深对于喜欢什么都没有的自己的阮紫妍，也觉得她是个傻子。

    “所以是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