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尧从小就倔，小时候逃学，去村里帮人上山捡栗子赚钱，被池母抓到，好一顿揍，还跟人犟，大声喊着，“我没错！”

    这样的池尧，哭了，还在她跟前哭了。池姣愣了，保安也傻眼了。

    “别哭了，忒难看。”

    池尧一听，哭得更大声，这小子人瘦巴巴，眼泪却大滴大滴，可怜见儿的。

    池姣皱眉：“眼睛哭红了，妈看见要心疼了。”

    池尧瞬间哑火，也不哭了，眼泪也不掉了，他又不能对池姣动手，就拿眼神瞪她。

    “骂我？”池姣挑眉。

    池尧：？？

    池姣指了指眼睛：“你的眼神儿骂得也太脏了。”

    池尧：……

    “赶紧请假，跟我回家，妈等着呢。”

    池尧憋着气，回厂子跟领导把假请了，他不舍得多请，一天将近两百块呢，他明早还得赶回来。他也不坐池尧打的车，自己去汽车站。

    池姣逮住他：“钱我都花了，你不上？”

    从镇子到家里，十几公里，车费不便宜。池尧又瞪了她一眼，上车了。开车的大叔看得直乐，“你跟你弟弟关系真好。”

    “你哪儿看出来好了？”池尧平时不爱说话，也很少跟长辈甩脸子，像这样直接呛，从来没有过。

    池姣却一把搂住弟弟：“叔，你眼神儿真好。”

    池尧挣扎，甩开她，正好大叔拐弯，池姣整个人被甩到车窗上，砸了一下。

    大叔“哎呦”一声，忙往后瞧：“没事儿吧，受伤了没？”

    “你还好吗？”池尧也着急问道。

    “碰到头了。”池姣说。

    “让我看看。”池尧更急了，池姣浑身上下，最金贵的就是这个脑子，他投胎十辈子，怕是都长不出来一个，她是妈的命，可不能摔坏了。

    他摁着池姣的脑袋，一会儿吹，一会儿揉，过了一会儿又问她还疼不疼。

    前边的大叔偷笑，“还说关系不好呢，看你紧张的。”

    池尧没理。

    “我好多了，谢谢弟弟。”池姣笑开了花。

    池尧抿抿嘴，转过头去，不看她，别别扭扭的。

    回到家，池母看到儿子女儿，一高兴，眼泪就掉了出来，池尧哭了，在这种氛围的烘托下，池姣也红了眼眶。

    一家三口抱了一会儿，还是开车的大叔让他们赶紧回家去，池母才抹去眼泪，一手拉着一个，领他们进屋。

    池母一大早就开始等，还特地杀了一只鸡，炖了一晚上，脱骨酥软。她给池姣池尧姐弟俩一人掰了一只鸡腿，笑眯眯地让他俩吃。

    饭后，池姣跟他们聊起想让池尧跟她一块儿去市里，让他继续读书的想法，池母满口答应。

    “我不去！”

    “那就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池姣建议，她举起手，池母看了眼儿子，也举起手。

    池尧：……

    “两票对一票，尧尧，乖乖跟我进城吧。”

    池尧“唰”地站了起来：“你进城了，我也进城，妈怎么办？池姣，你一个人去过好日子，那是你的本事，我得照顾妈！”

    儿子女儿吵起来，池母慌忙拉架：“别吵别吵，好好商量，尧尧，你还小，进城去，好好念书，以后像你姐姐一样，有出息。”

    池姣早就跟她商量，说会负担池尧的学费生活费，他只要好好念书，她赚的钱足够供他。

    池母自己也想过了，在镇子里的厂子干一辈子活，也就是个小工，看人脸色，能去大城市，能接受教育，多好的事儿。

    她手里还有些钱，不会太麻烦池姣，她也还是个学生，能负担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很勉强了，她才五十岁，还能干。

    池母也早就把镇里储蓄银行的钱取了出来，就等着给池尧带进城里去。

    “尧尧，听话。”池母说。

    “妈，我不能丢下你，我做不到！”

    “谁说要你丢下妈了，咱们一块儿进城，现在就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