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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恶灵(8)

    若琼玉堆叠的雪地上到处布满了凌乱的脚印,仿佛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在性命相搏,试探周旋,又好似一人的独舞狂欢。

    带土有些狼狈地躲避着来人攻击,神威似乎对眼前的这个「风岚」起不到任何作用。她那尖锐如钢的指甲明明抓了空,却仍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面具被打落在地上,露出右脸狰狞的疤痕。有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雪地上映出梅痕。红血白地,格外触目惊心。

    女童的动作带着丧尸特有的僵直与迟滞,就是这样不连贯的动作,却有着出人意料的敏捷与精准度,将带土的一招一式都死死压制。她动若飘虹,欧根纱裙在风雪中绽开似矢车菊旋覆的花瓣,青白的脸上始终挂着如面具一般的诡异笑容,不断重复着质问着带土:

    “……你为什么不敢认我?”

    带土不答,偏头避过爪勾。

    “……为什么不敢挑明我们的关系?”

    他又后仰,躲开掌锋带起的腥气。

    “……是怕我不承认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他趁她尚未收手,借腰力一拧,闪到她身后。

    “……还是你觉得自己作为哥哥,根本比不上宇智波鼬?”

    机不可失,阴阳遁黑棒从掌中破开,直直捅进「风岚」的后心,女童的身形霎时顿住。

    “消失吧,假货!”带土沉声低喝着,万花筒写轮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阴冷的红光。

    他的妹妹,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那丫头,可没有那么脆弱。她就像一株扎根于沙地中的树,再如何贫瘠的土壤、再如何缺水的环境,她都能挣扎着活下来。毫不留情地撷夺走周围生物的养分,将根系延展扎进地底的最深处。看似迎风招展的柔弱的小树,却拥有着无法估量根脉的巢穴。

    随着他的这一声厉喝,女童的身体一点点地崩坏,似碎鳞一般片片剥落,最终化为齑粉,随风而去。

    周围的雪雾渐渐止息,夜褪去了浓稠的浊黑,显露出清透微凉的夜色来,四周雪光清漫,银灿似月光。

    身上的伤口随着幻境一同消失,带土眼中的红芒似耗尽能量似的消散。仿佛脱力一般,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扬起雪霰沉沉。他在冰尘中粗粗喘了几口气,拾起掉落一旁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独眼面具后一闪而逝的眼锋中满是惊愕的怒意。

    这个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看到那些画面?为什么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会被这么轻易地揭露出来?谁、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咦?这不是阿飞吗?”

    没等带土想明白这一切,思路就被一个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迪达拉缓缓从东边的廊道走来,身上没有挂彩,但脸色却臭得很,与往常的神色很是不同。

    带土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已有数。看来迪达拉也遭遇了奇怪的幻境……

    “迪~达~拉~前~辈~~”

    做出判断以后,带土一秒进入阿飞人设。他百米飞扑到迪达拉脚边,来了一个标准得挑不出毛病的滑跪,抱住了来人的大腿蹭蹭蹭,然后开始嘤嘤嘤痛哭不止。

    他这一声叫得是千回百转、如慕如诉,带着道不尽的委屈与恐惧,仿佛九死一生历经艰险终于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叫得迪达拉眼皮抽搐、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迪达拉下意识地想踢人,奈何阿飞抱得太紧,他根本动弹不得。

    “嘤嘤嘤~有好多鬼追着阿飞跑啊~嘤嘤嘤~~阿飞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前辈了呢~~”他虔诚地仰头望着迪达拉,而后者几乎能透过面具看到他楚楚可怜泪汪汪还流着宽面泪的眼,“……阿飞真的好怕怕哦!~能再次见到迪达拉前辈真的是太好了!!~~”

    迪达拉嘴角抽抽抽,幻境中大野木老头子带给他阴影顿时一扫而空。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连风岚这样的小女孩都不屑为之的语气动作,阿飞一个大男人会这么熟练毫无心理负担地信手拈来啊?

    “无路赛一!”迪达拉奋力一甩,终于甩脱了腿上的橡皮糖,忍无可忍地大吼,“你给我消停点!嗯。”

    阿飞跌坐进了雪地里,但他却没爬起来,反而顺势抱住了自己的双膝,一边手还在雪地里画圈圈:“……我就知道这个迪达拉前辈也是假的,我的迪达拉前辈才不会这么对我嘤嘤嘤……”

    迪达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按捺下炸飞阿飞的冲动,数了五十个数,才重新冷静下来。

    “喂,你刚刚遇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嗯。”迪达拉努力忘掉刚才发生的事,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问道。

    谁知阿飞听了这话,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抬手甩着袖子,就在雪地里来回奔跑起来,活像有什么在他身后追着他跑似的,语气也是惊恐不已的:“……好多、好可怕的鬼追着阿飞……他们要吃掉阿飞……呜呜呜~阿飞好怕怕、好怕怕……”

    迪达拉额角青筋暴起,又数了一百个数,发现根本没用,咆哮道:“行了!”

    随着这一声怒吼,阿飞仿佛被按下定格键般,保持着双手高举单脚高抬腿跨前的滑稽姿势立在原地。他无辜地转头看向迪达拉,缓缓地在头上打出一个问号。

    他在心里暗啧一声,默念了句没意思。果然只有宇智波风岚这臭丫头才接得住他的戏。

    “你是怎么出来的?”迪达拉见阿飞疯够了,便继续盘问着。

    阿飞放下手脚,用食指可爱地点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似在回忆着什么,实际上是在信口胡诌:“……阿飞就想,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打跑了他们之后,就在这个院子里了。然后,迪达拉前辈就从那边过来了。”

    迪达拉听后,暗自思忖。倒是跟自己的经历大同小异,不过,他经历的可比阿飞可怕得多。迪达拉想起幻境中师父大野木那张黑沉的脸,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再看看眼前这个仍在状况外的傻白甜阿飞,他莫名觉得格外忿忿不平。

    啧啧啧,当个白痴还真好,哪会有什么人生阴影啊!最怕的,恐怕就是这个奇奇怪怪的鬼屋了。

    想到这里,迪达拉顿时没了跟阿飞闲扯的兴致,转身命令道:“走吧,我们去找找其他人在哪里。”

    一听到去找人,阿飞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活了过来。他跳上缘廊,跟在迪达拉的后边,一边还不停的絮絮叨叨着:“快去找、快去找风岚酱!她没有阿飞保护,一定怕得躲在哪个壁柜里无助地哭泣呢!”

    迪达拉高冷地翻了翻白眼:躲在哪里哭的人是你才对吧!

    “呐呐呐,”阿飞追在迪达拉身后,十分好奇地问道,“前辈,你刚刚是不是也看到鬼啦?”

    迪达拉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心道,鬼算什么?这世上比鬼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见迪达拉不出声,阿飞偷偷觑了眼他的脸色,顿时恍然大悟般一拍手:“我知道了!”

    迪达拉手指一挑,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端倪被阿飞察觉。但他面上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静观其变,只用眼角的余光扫向阿飞。

    就听阿飞兴奋道:“前辈你一定是见到了暗恋前辈你的高中女生,当初因为向你表白被拒,伤心之余就从教学楼的天台上跳了下去。从此就变成了「学校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而那个高中女生也因爱生恨,要向前辈你索命啊!”说罢,他还安慰似的拍了拍迪达拉的肩膀,十分义气道,“前辈你放心!有阿飞在,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迪达拉气得心梗:“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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