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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终局(5)

    鬼风四啸,瘴雾迷蒙。鲸脂烛幽淡的光芒在烈风冷雾的催压下摇摇欲坠,仿若十二缕迟迟不肯归身黄泉冥府的残魂,苟延残喘着透支着微茫的光与希望。借着黑暗中这唯一的光源,风岚专心压缩着自己的查克拉,控制着幻术的范围与强度,包裹着阿舞艰难却片刻不停地往黑雾的中心而去,似急流中的砥柱石,不自量力又顽强不屈地在逆流中破开一条生路。

    最初的鸡血过后,阿舞也意识到风岚的力不从心,不再是只直愣愣地往前冲,而是配合着风岚的步调一点点地接近自己的肉身。

    然而尽管如此,推进的进程还是越来越慢,且越是靠近中心,阻力也越大。虽然风岚还留有余力,但她并不打算用尽全力。

    她习惯留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以自己的非长处去硬嗑boss的大招,风岚还是第一次这么莽的。她的风格,明明就是收集敌人的情报信息,找到致命弱点,再指定计策用绝对优势武力碾压对方。

    但世事总有意外。毕竟,她之前从没想过跟正宗的「非人类」交手,也没做好功课。这点怪她,该反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某煞笔作者啊啊啊!

    尼玛!什么破事儿啊?!这根本就不该是正常忍者世界里该碰着的剧情!她明明拿的是热血动漫衍生玛丽苏乙女恋爱本的,怎么画风就突变成灵异恐怖向的悬疑惊悚本了?原以为「秽土转生」就本文的超自然伪科学天花板了,没想到现在居然给她整了一屋子的魑魅魍魉。咋滴?是拍《死亡万花筒》啊,还是《我在惊悚游戏里封神》啊?作者是不是最近看多了无限流小说手痒,无奈自己既懒又鸽还烂,怕写了没人看,就来祸害自己这篇稍微有点人气的同人文啊?

    夹带私货,可耻!

    风岚在骂人的时候依旧能一心二用,不多时,阿舞已经到了肉身人形很近的地方。此时风岚也不敢三心二意,集中精神保护着阿舞靠近桐生夫妇。她的动静也引起了周围恶灵的注意,浓稠得毫不透光的黑雾向阿舞袭去。阿舞半透明的身形被刮得几乎散了形,似瑟瑟秋风中将坠不坠的半枯叶片,伶仃飘摇。

    风岚感觉压力剧增,视线又被黑雾遮挡看不清楚另一头的情况,只得大声喊道:“你好了没?”

    “没!”瘴风呼啸中,阿舞声嘶力竭的喊声也变得脆弱且断续,“爸爸妈妈没反应!”

    风岚飙了句国骂,心道这沙加怎么在这时候掉链子啊?太不靠谱了吧?难道他职业病犯了,在保护罩里藏了什么机锋?要解答出来才能开启沙加的机关?XXX!这种时候,谁腿毛的有那闲情逸致跟他参悟什么禅机?外挂再不到账,主线任务最重要角色阿舞就该死第二次了好不?而且……

    这个副本剧情,她压根就没存过档,SL大法也用不了啊!!!

    风岚气急攻心,撸着袖子就想往瘴雾里冲。

    “别动!”

    突如其来的声音止住了风岚的步伐,似雪亮的电光在混沌黑沉的脑海破出一道惊鸿般的残迹,同时,绿色查克拉悠悠然浮起,萦绕其身,流丽如萤火生花,素辉点点,星陨火照,刹那而逝。

    “止……”

    她呢喃着,按捺着几欲失控的冲动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仿佛望尽了天堑云海的尘嚣风烟,透过火烧烟燎过的霞影霓虹,逾越夏末初暝时的残荷照影,踏着杂草蔓生的野径,闯进遗忘荒废的旧时屋院,去邂逅最寻常的相遇。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失落感如湿腻的青苔侵入荒芜的心扉,让风岚失神了一瞬。而就是这一瞬,场上局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阿舞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过来了!爸爸妈妈过来了!”

    风岚的心绪刹那回正,冲着阿舞回喊道:“你别急!跟着我的术慢慢回来!”

    而此时,被恶灵占据的「阿舞人形」似乎也意识到了关键「魂」质的逃离,对阿舞他们紧追不舍。

    “她来了、她来了!你快点啊!”阿舞慌乱惊叫声如耳边划过的金属刮擦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风岚顿觉压迫倍增,所幸负荷了过多恶灵的「阿舞人形」行动也不是特别快,这才风岚稍微有了些喘息的契机。但在这场魔法VS魔法的对轰中,她其实一直处于下风。

    被敌人压着打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两股力量的对立拉扯间,风岚已然到了极限。

    非开挂状态的极限。

    可风岚,却完全不想在这个小副本里亮出自己的底牌。

    忍术因为神秘而强大。所有已知的术,总能找到破解之法。故而,为了让自己在后期有足够后手,她并不打算在这里就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风岚头脑风暴飞速运作,将自己已知和未知的手段在脑海中分类依次排列,再排除掉那些未使用过的招数……风岚脑子里灵光一闪。

    有了!

    可就在她准备动手时,却见身侧虚影一晃,竟是介人已经冲了出去。他见风岚半天没有很多的行动,以为她已经束手无策。老人家看着干着急,就想过去帮自己姐姐一把。

    风岚理解介人所想,不由大急,吼道:“回来!”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那魂魄虚得风一吹就会散啊?这么冲过去,不是白白送人头吗?好心办坏事帮倒忙就是这样的啊!!!

    风岚眼睁睁地看着介人撞向黑雾,而这距离和阿舞所在之处还有十多步之遥。

    来不及了!

    风岚在心里无声地咆哮着,恶灵带给她的压力让她的动作迟钝,无法在第一时间阻止。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地拉长,四周的色彩陡然褪去,只剩黑白灰三色交织渲染的画面,似乎挣扎攀爬几近顶峰时骤然跌落、坠入避无可避的死地。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而就在介人接触到黑雾的前一刻,时空突然停转,血浆般的暗红迅速铺色,取代了原来的灰白。红黑两色构成的世界压抑得让人窒息,无声的寂静中完全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喜悦、痛苦、悲伤、欢乐,一切都消失了。

    恐惧,从灵魂深处油然而生的、因死寂空洞而生恐惧,在每一个毛孔中蔓延,折磨着每一根神经,逼得人几欲发疯。

    仿佛是刹那、又仿佛过了一世纪,血色的天空毫无预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巨眼睁开,拥有着深红的眸底、黑色的三勾玉的巨眼垂帘而视,如神祇般漠然而威仪俯瞰着人鬼众生,然后流下了浓稠的血泪。

    随着这只眼的缓缓开启,无数只相似的眼同时睁开,大大小小布满了整片血空,然后垂目、静默地落下血泪。如脓血一般的泪密集如雨点,将密不透风的黑雾蛀噬出千疮百孔的血红小洞,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啦啦”连续刺耳声响,是数不尽亡灵恶鬼的痛苦哭嚎。

    月读?!是鼬来了!

    不过愣神一瞬,风岚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鼬的「月读」不针对她,故而她并不受月读的影响,但风岚也处在鼬的施术范围内。因此,「月读」的幻境,风岚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就算没有幻术攻击,这画面,光看着就相当有克苏鲁风精神污染的精髓。

    啧啧啧,鼬还挺有天分的,改天她多给鼬提供点克系的素材,让他吓死那班不自量力敢挑战她大宇智波的渣渣。

    虽然还没看到本人,但只要意识到「鼬来了」这一事实,风岚就无比安心,甚至有心情满脑袋瞎想跑火车。

    但她也不忘正事,趁着鼬为她争取来的宝贵机会,继续方才被介人打断的术。她写轮眼中的三勾玉旋转连接,绽开矢车菊的层叠覆瓣,一副淡金色的巨型手骨凭空出现于她身后,继而倏然向前探出,破开重重红幕黑瘴,一手一个,将阿舞三魂与介人分别握在了掌中,又带领着众魂飞速撤回了原地。

    成功了!她的新技能:「魔幻·薛定谔的须佐能乎」!

    按她的理解,物理与精神是处于不同面位的两种攻击方式,只能间接产生伤害。比如,通过伤害肉身让人痛苦,或是瓦解精神斗志让人失去战斗能力。但两种攻击,却无法直接彼此对抗。

    恶灵的棘手之处在于,它们没有肉/体,「打击肉/体以摧毁精神」这一常规手段对它们不适用;且可怕的是,它们的精神力量强到对「物理」的现实造成了影响:出现幻觉、改变空间。风岚对此的解释是,其精神力扰乱了磁场,因此才会出现这些异象。所以,能对付它们的,只有同样可以对磁场以至于现实造成冲击的强大幻术,像是「月读」或是「别天神」。

    但如果转变一下策略,把问题从「如何用魔法击败魔法」,变成「如何把科学变成魔法,再击败魔法」的话,她完全可以把物理与精神攻击拉到同一面位中,那物理攻击就能「直接」进行精神伤害。

    基于以上理论基础,她可以把「须佐能乎」精神体化,用以防御、甚至攻击恶灵,说白了,就是用幻术使出「须佐能乎」。当然。具体操作很复杂,施术者必须对幻术与「须佐能乎」都要有相当深刻的理解才行。

    众所周知,「须佐能乎」有着几乎无敌的物理防御力,但对精神攻击却束手无策。但精神体化的「须佐能乎」完成了「科学→魔法」的转变,让其在精神面位上也同样具备其物理态独有的超强防御力,同时,其物理的形态也没有完全被抹去,成了物魔双抗的升级版。

    幻术下的须佐处于精神与物理叠加的状态,无论对施术者本人还是敌人来说,都是「用了须佐又好像没用」的状况。这种形态,让风岚想起了某著名网络热梗,因此将其命名为「魔幻·薛定谔的须佐」,又名「梦中的须佐」。

    同理,在此基础上,她也可以根据招数叠出不同的buff。比如,薛定谔的阿麻特拉斯,薛定谔的千鸟,薛定谔的拿肾干……

    ……就是累苦了薛定谔而已。

    风岚在心里默默在心里画了个贱贱的摊手的颜文字。

    而就在她将桐生一家四口拉离瘴气范围的时候,鼬的月读空间也一同溃散。红光隐没,隔着缭绕复燃的余瘴,风岚看见,鼬站在通往地上的石阶的最下一层,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掩面,形容痛苦。

    不必说,自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副作用。

    风岚很清楚,他们分开之前,鼬已经数度使用了万花筒写轮眼解围;这一路追赶过来,跟恶灵们交手,更是不知道又勉强自己使用了多少次。

    风岚心中又痛又急,顾不上安抚桐生一家,抬步就要朝鼬跑去。然而她才刚迈出一步,身后便有灿然的金光骤然亮起,久违的熟悉力量让她不得不收住了步伐。

    她心中骇然,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如烈阳般的金光包裹着四个模糊的人影,耀光之中隐约可见高大的男子手中举着懵懂的儿子,端庄美丽的妻子偎依在他身旁掩唇巧笑,青春活泼可爱女儿拍手起哄。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没有误解与离别,没有病痛衰老与死亡,一切都重归定格于他们理想中最美好的模样。

    风岚见了这一幕,莫名双眼湿润。

    就在她无知无觉时,一直抱在她怀中的「形御巫女」像似被沙加的小宇宙所引动,从其胸腹处缓缓漾出如潮水一般的金蓝色光芒,仿若广袤无垠的大海,包容而沉静,将万物裹挟拥抱,再温柔净化。

    但岩洞中的恶鬼们却对这光避如蛇蝎,随着慢慢扩散的金蓝光芒,众恶鬼哀嚎逃窜着,试图逃离其包裹范围,然而这光芒抖擞着、旋转着,逐渐形成一个吸力极强的漩涡,将那些邪恶贪婪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砰!”

    紧闭已久的「黄泉之门」豁然洞开,森寒的气息涌出,仿若地狱深处吹向人世的风。但这股阴冷的气息尚未溢散,就被那金蓝的光障挡住,又被滤成了凉丝丝的、好似夏夜里轻轻拂过的海陆风。圣洁的光丝丝缕缕浸透岩洞的每一个角落,将每一个想要躲起逃避制裁的恶鬼都卷携而走,随后,极速退入了黄泉之门之内。

    鼬在金光乍现的那一刻就被吸引来了注意力。视线因为过度使用万花筒写轮眼而变得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观摩了全过程。他有些惊异于那金蓝的光,这独特而稀有的色泽,居然跟风岚查克拉的颜色一模一样,半点色差都没有;光中传来的气息明明是陌生的,但却出奇地和风岚的一致。就好似同一类的叶片,即使大小形状各不相同,也能一眼认出其同根同源。

    “这股力量……”

    突然出现的喃喃声稍稍分散了鼬的注意力。他斜眼看去,见阿飞也已摆脱了幻境的纠缠,成为了第二个来到地底的人。

    鼬敛目,眸底暗流汹涌。他丝毫不意外斑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便从他在原始基础上稍稍做了手脚的幻境中脱身。毕竟,斑也算自己的半个老师,对自己的这点儿了解,斑还是有的。但鼬也没料到,封印在地底的这股强大的力量竟然跟风岚的联系。

    他会对风岚动手吗?为了夺取这份力量……或者算计利用风岚,来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然而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就看见那金蓝色的光拖曳着所有的恶鬼撤入了岩壁大开的石门中。

    连带着风岚。

    这一刻,鼬只觉自己心脏骤停,双眼愕然睁大。几乎不用思考,鼬当即飞身而上,紧追风岚而去。

    但带土其实并没有鼬以为的那么阴暗,相反,看到地底的这股力量,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这宅子里的东西会盯着风岚不放,原来他们的气息是这样的相似啊!

    但随即,他也发现了,这力量竟然要带着风岚一起封印!

    原来,它是把风岚当做了「祭品」吗?

    他愤怒至极,下意识飞奔过去想要抓住风岚,连「神威」都被他抛之脑后,却不想,自己还是落后一步。

    有人比他更快地拉住了风岚,然后抱着她一起坠入了门中。

    带土眼睁睁地看着鼬与风岚消失在门后,随即,那扇「黄泉之门」在他面前合上,严丝合缝如岩壁上精心雕刻的装饰物,已然无法再开启。

    “该死!”他恨恨地锤在门上,面具上单眼的空洞中,透出写轮眼的冷寂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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