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
顾远山不解，崔停清为何要特意跑一趟把这个茶拿回来。他盯着罐子里的茶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于是抬头问崔停清：“这茶叶，有何特殊之处吗？”
崔停清从顾远山手中拿过罐子，走在大理寺百物阁内，轻轻将其放置在架子上，“或许有特殊之处，现在要做个实验。”
“哦？什么实验？”顾远山问道。
两人站在架子的对面，隔着架子的横条，崔停清望向顾远山，说：“我记得顾小官曾和我说过，你家中养了几头大金乌①。”
顾远山面露警惕，暗想崔停清的意图。
金乌本为豕，只因有人擅养擅烹饪，赚得盆满钵满，故而将其称之为金乌。顾远山家中有人喜爱豕的最新吃法，觉得外面卖得有些贵，想着自己家养上几头，说不定能琢磨出新吃法，指不定泼天的富贵就来了。
如今不知何人传开来，他家养了金乌。若人人觊觎，到时候不送，岂不是给自己工作找不痛快？
崔停清被盯得有些心虚，伸出右手挠了挠脸颊，不自在地别开头，继续说道：“想借用一下你家的金乌。”
嗯……就是这个借用，还不回去了。
顾远山猛地摇头，“不成，不成，若被我家阿父知道我偷偷牵走一头金乌，腿给我打断。”
“你莫慌，此事为了破案而做，肯定是大理寺出银两购置。我问过宇文少卿，他说上都城内几乎没有卖金乌的人家，哪怕有，都离大理寺好远好远。”
听闻此言，顾远山眼前一亮，“你是说，你们要买我家的金乌？”
他早就想让阿父把金乌卖掉，每次刮风，他都能闻到金乌的粪臭味，实在受不了了。现在终于有机会！
“咱们大理寺要购置几头？”他高兴地问道。
家中一共有三头金乌，最好能全买走！！
崔停清迟疑地伸出两个手指头，见顾远山神情一凝，以为强人所难，默默又收回一根手指头。
“一头？！”顾远山拔高声音，脑子转得飞快，“倘若一头达不到效果呢？”
“那就两头？”
顾远山摇摇头，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或许，三头会比较稳妥一些。崔小官，你想呐，若三头金乌的实验里，一头做砸了，岂不是剩下两头，要是两头都有同样效果，才能说明咱们要做的事情是对的嘛。”
崔停清眨眨眼睛，说道：“你说的，我都懂。方才我伸出两根手指头，你都一脸凝重，如今和我说三头……”
“哎！”顾远山跑到崔停清身边，笑吟吟，“适才你我距离远，瞧不清我脸上的神情，你瞧错了。”
就这样，崔停清将何处购买金乌的方案告诉宇文柏，宇文柏沉思片刻，问道：“三头金乌多少钱？”
“五两银子。”
“多少！你说多少！？”宇文柏声音响彻，崔停清下意识缩起脖子，无辜问道：“贵……贵了？”
宇文柏头疼扶额，“嗯，咱们大理寺花销，是有限制的。除去本月大小官员的俸禄和日常开销，可支配的银两不多。平日为破案需要夜半值班的弟兄，还要额外给一些补偿呢。”
崔停清心底嘿嘿两声，夸大理寺对普通小吏还怪好的咧，上夜班还有补贴。
言归正传，没有金乌，总不能拿人做实验吧？这多危险啊！整个天邺王朝，也没听说谁百毒不侵。
“这样，你先去找谢少卿支五两银子。”宇文柏给崔停清指了条明路。
当崔停清找到谢云凌时，听闻崔停清一番话，谢云凌愤气填胸，指着宇文柏官署方向骂道：“好你个宇文，自己垫钱，找人来让我垫钱！真是挖鼻屎当盐吃，抠门吝啬！”
崔停清双眼瞪大，原来大理寺少卿骂人也这么接地气。
“那个……”谢云凌忽然对崔停清说，“崔小官，日后找夫婿，不要找这种像蚊子放屁一样的男人，会不幸的。”
蚊子放屁一样的男人？崔停清将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才意识到谢云凌拐着弯骂宇文柏小气，嘴角垮下，努力憋笑。
午饭时间，谢云凌瞥了眼送来的食盒，打开食盒，里面放的菜可口。但是他一点心情都没有，平白无故垫出去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什么概念？他省吃俭用辛辛苦苦花两年时间才能存下来的私房钱。
他夹起一块肉塞入嘴里，当宇文柏，狠狠泄气。
门口处一道黑影过来，宇文柏左手拎自己的食盒，右手拎油纸包裹的烤鸡，笑眯眯地走过来，自顾自在谢云凌面前坐下，打开食盒和油纸包着的烤鸡。
嗅着烤鸡的香味，谢云凌觉得宇文柏罪不可赦，挪动自己的屁股，视线错开宇文柏。
别以为一只鸡就能把我收买了！
“来，谢少卿吃个腿。”宇文柏撕下一只烤鸡的腿，放到谢云凌的碗中，“趁热吃。”
谢云凌生气地将鸡腿夹出来放回油纸上，宇文柏笑道：“谢少卿还气我呐？咱们也是秉公处理，程正卿说的，要是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帮忙。
我不是刚好没钱了嘛？要不然，早就把那五两银子给崔小官了。十日后，谢少卿又能拿回来这五两银子，生我的气可以，何必跟烤鸡过不去？”
说得有道理。
谢云凌默不作声又把鸡腿夹起来，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鸡肉的香味弥漫整个室内，大口吃肉的顾远山很满意今天的午餐。谢共秋不明白宇文柏为何要给他们买吃的，边嚼边问崔停清：“我听闻宇文少卿不近人情，为何给我们买烤鸡？”
崔停清咽下一口菜，“今日有加菜，多亏顾小官。”
“哦？”谢共秋纳闷，“我休沐一日，发生不少事情呢。”
“嗯呐！”顾远山点头，狼吞虎咽，嘴巴塞得满满的，“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谢共秋视线从两人身上来回扫量，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顿时觉得烤鸡不香了。他似乎有种被人孤立的感觉，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