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

    在收到来自白王的倾情赞助后,不过半月她就收拢了白族三分之二的封地与郡守上下串通一气。

    白王万万想不到自己手心里只是女儿不要的三瓜两枣,在信里十分欢喜地通知女儿帝君有意立皇太子,让她今次好好打扮以求一定搭上皇太子。

    放心,已经搭上了,不过还在九嶷山。

    雪鹭没有急着回信,因为她忙着应付眼前蜜色肌肤头上插着彩羽,脖颈上挂着雪白骨头饰品的男人。

    随着走动青年人腰背上肌肉流畅得像丛林里的奔跑的黑色豹子,皮毛华美,眼珠湛碧,趴在绿绒绒的草叶上张开嘴巴露出发黄的牙齿吓一吓你。

    雪鹭莫名觉得这样的大豹子很好摸,她很想伸出手。

    于是她伸出手只是点水蜻蜓一般一触即回,收手时正与青罡懒洋洋的目光对视。

    被傲娇大猫猫下属发现摸他毛怎么办?雪鹭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主公,她只是轻浅一笑熟练地打开话题,“青罡,朝觐帝君的时候还没到,青妃召见青王做什么?”

    青罡的碧色眼珠里还带着早起的茫然,嘴比手更快:“大约是在一起嘀咕如何杀了少司命吧!”

    说罢,他望嘴里塞了一口烤色焦黄冒油的烤兔子肉。雪鹭也很平静地接受自己恩师要被弄死这一事实。她向青罡伸手索要剩下的烤兔子,鉴于她目前的实力与每月发放给自己的那些金珠,青罡乖乖给她还在腰间淘摸一阵摸出一张素白的帕子给她搽嘴。

    她慢条斯理地啃着烤兔子的骨头,雪白带血丝的骨头被咬碎了一点点吐出来。

    “那我让你当青王怎么样?”懒洋洋的大黑豹瞬间惊醒蓄力待发,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看她,不肯错过她面上一瞬的神情。

    可是什么也没有,既无惊讶也无忐忑,仿佛只是再说一件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如同太阳会升起,潮水会落下般天经地义。

    短短半个月,六部已然天翻地覆,青王坠亡于苍梧之渊,六王对其死因缄口不言。赤王独女继承赤王之位,成为六部第一位女子之身的王,同年九嶷山少司命登临真境出关,帝君复议皇太子事。

    青族更替了一位王,简直是无足轻重的事情,王位顺理成章从帝君册发下放六部。

    再次来见她的时候,青罡已经是青族的王,他已经是她的豹子了。

    因为他不明白,人总是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畏惧,这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将整个空桑最尊贵的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然而他甚至见不到她,因为她在九嶷山上重伤的少司命身边。

    因为少司命快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但往往会出意外,意外这种东西之所以叫意外是因为你始料不及。

    就比如现在,素来从容镇定的少司命睡在落星湖畔,初夏的风吹来白色菡萏的清香,他轻抬手臂满绣银白蔷薇的衣袖重重如垂云:“还有几个时辰?”

    观看天上星辰的神官何时问过他人年岁,她布好星盘,金色的丝线交错出天上星辰的轨道:“还有三个时辰就到子时。”

    烛影珠光他撑起身体,长发未梳披散在肩后,他握住少女的手低首望来,仙资玉色容貌如美玉碎裂一角露出莹润内里,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连日的虚弱重伤没有半分折损他的容色,即使是敌人,雪鹭也要感叹这的确这近几百年最出色的空桑继承人。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他的脖颈,心中忽然一动,如果此时她出手,有没有机会杀了他,她专注望着他的那一节玉白的脖颈。

    落在时影眼里是许久不见的徒弟为了自己的伤势担忧不已,她甚至出神。

    时影很了解这个少女,她从小就是极从容镇静的孩子,心性过人,可谓是天塌不惊,地崩不裂,这更应证了时影的猜测,他心头翻涌着一股强烈的酸楚,几乎要垂下泪来。

    “你过来,”他很少用这样温和的语气,仿佛坚冰化作流水融融流淌下高山。

    少女素白的脸颊上还带着一点来不及掩饰的诧异,更显得年幼天真。

    那是在严密保护下的生长出的天真,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绣着雪色蔷薇衣袖打翻了烛台,时影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少女,两人交颈厮磨,离得这样近,近得时影几乎可以在少女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简直是个畜生了!素来克己复礼的神官闭上眼睛。

    他小心翼翼俯首地亲上她的脸颊侧,臂膀抱着怀里个头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

    雪鹭诧异地睁大眼睛,因为呼吸急促而留下生理性的泪水,眼圈红红的。

    那一点碾碎的湿意沾在他面上,素来镇定沉默如雪山上万年不变的呼啸飞雪的少司命慌了神,他笨拙又惊慌地开口,“别哭了,对不起……是师父错了!”

    他的眼睛澄明如赤子,望着一个人时候,你会感觉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忘了放开她,雪鹭素白如月色的裙子与神官雪白的神袍交叠在一处,她甚至闻到师傅身上淡淡如白雪梅花般的香气,她舔了舔喉咙。

    一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从舍弃情爱的少司命这里听到这样的话。“雪鹭,我心悦你,我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师徒之间的喜欢。”

    情窦初开的少司命像天下间所有的少年郎一般渴望心上人的回应,他的心思至纯至真,直白至极。

    平生第一次他如此直白的表露心思,以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大神官凝视着自己的弟子,忽然间微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你十四岁那年,我把母后留下的簪子送给了你。”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你大概不知道,这原本是历代空桑帝君迎娶未来皇后时的聘礼。”

    “这句话,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你了……这本该是埋在心底带进坟墓的。”

    神官的话字字灼心虽然她追求世俗里的荣华权势,但她毕竟还不是一个很坏的女孩子,她猛然一震,连指尖都发起抖来。

    看着神官澄明的眼睛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眼泪滚烫落下。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告诉他,自己杀过很多人,做过许多坏事,很不值得他喜欢。

    恪守礼仪的小郡主咬上他的唇,两片薄薄的唇瓣相依,红云飞上两颊,少女的脸红已胜过千言万语。

    这就是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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