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下，连于茵的脸色都有点僵。她之前没遇上过顾涉洲，但这几个月听到，这位年轻的集团副董已经将还在位的董事长顾廷霖的羽翼斩掉了一半。也许明年的董事会后，汇森集团高层结构大换血，连顾廷霖都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于茵保持着温和得体，“涉洲。我们吃好了，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顾涉洲身形没动，“您慢走，于阿姨。”
姜颂薇有点像逃。
若不是顾涉洲的无视过于明显。于杰真有些不舍，说了好几遍，“顾总，再见。”
包厢门关上，只剩下顾涉洲和姜引墨两人。
他们一离开，姜引墨精神放松了些，但胃里的绞痛还在继续。正有侍者将粥端进来。
粥放下后，姜引墨兀自倒出一小碗，安静地喝粥，想缓解一下胃痛。
漂亮的眼睫轻颤，柔美的面容有种病态的苍白。顾涉洲看出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喝了点热粥后，胃痛稍稍缓解了些。姜引墨缓阖了下眼睛，慢说，“……没事，饿了。”
顾涉洲扫了一眼桌面，叫来侍者。重新点了几道热菜。
姜引墨看着走出去的侍者，淡问，“这里不是不能点餐吗？”
顾涉洲倒了杯热水，随意说，“有这说法？”
那看来这里不能点餐的臭毛病并不适应顾涉洲。姜引墨没应声。
片刻，姜引墨问，“你、你怎么在这？”
“谈生意。”
姜引墨连忙说，“那你去忙……”
顾涉洲视线轻抬，一双黑眸落入她的眼中，“已经谈完了。”说完，审视的视线一直看着她，须臾后才又说，“是胃痛吗？”
姜引墨垂着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略略抬起，“……有一点。”
顾涉洲静看着她，“角色需要？”
姜引墨有些讶异。她最近控制食量确实不是为了得到更瘦的身材，毕竟她当了两年的演员，本来就已经是很极致的身材了。主要是马上入组的《昭阳公主》，她在里面的角色是一个病弱的相府千金，还要经历灭国后的逃亡，食不果腹，需要一个瘦弱的形象。尤其要马上入组了，先拍的场景就是逃亡途中的戏份。
姜引墨扯了下唇角，“嗯。中午忙工作忘了吃，平时不会这样。”
顾涉洲眉间轻摺，“要去看医生吗？”
姜引墨：“不用，已经好了。”
顾涉洲没再说话，直到几道菜上桌。
文思豆腐、白灼菜心……连两道荤菜都是不油腻的萝卜牛肉和水晶肴肉。
姜引墨默默低了下眼。“你现在开始着手国内的工作了吗？”
顾涉洲动筷夹菜，随答道，“嗯。汇森国内业务不能旁落，更不能在顾廷霖手里。”
姜引墨静了一瞬。她没想到顾涉洲像聊天般这样把自己回国的目的说出来。
顾涉洲将菜心放在自己面前的碟中，长指擎着，薄唇勾起，看出了她的想法，“不是什么秘密。外面的新闻不都是这样报道的么。”
但外界报道是一回事，顾涉洲主动说明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引墨只应声，“…哦。”
这顿饭吃的还算平静。一问一答和交流都在日常之间。
用完餐后，顾涉洲照例送她回家。
汽车拐进云樾壹号馆前，姜引墨看到了袁泽的电话。
袁泽声音着急，“热搜，看了吗？”
姜引墨不明状况，“没看手机。”
袁泽要疯了。
刚才，一娱乐号贴出了一组偷拍。标题是——《恋情实锤？？！黎迎姜引墨纽约密会，回国后两人同回爱巢，共渡甜蜜三天？》
才四位数粉丝的八卦娱乐号，才爆出新闻十分钟，就被人买上了热搜。没等反应，就已经是热搜前三了。
袁泽看了照片，男方都是背影、侧面，并没有正脸照，但女方正脸却很清楚，就是姜引墨本人。
“你和黎迎什么时候被拍到的？我把照片发你手机了，你自己看一下。”
和黎迎？
要能跟黎迎一起被拍只能是纽约机场。但狗仔不至于这么拼，跟去纽约机场拍吧？
姜引墨正想着的时候，看到了袁泽发来的照片。
并不是机场的。而是她和顾涉洲在贵宾中心分开时的照片。照片的角度很好，树木将顾涉洲的正脸掩住，旁边标注，引出的小头像，放进她和黎迎的照片，真像那么回事。
还有TC周年会晚，顾涉洲送她回家的照片。姜引墨那天身着白色百褶长裙，羊绒拉毛白色开衫，长发迎风飘动，顾涉洲黑色大衣一角也被风吹起。男人身材优越、气质郁然，女人气质明月，身形姣好，绝佳的身材差。加上夜晚昏暗的环境，自带热恋的氛围。
姜引墨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因为身旁的顾涉洲，她声音不自由地放轻了些，“不是黎迎。”
袁泽当然也看出来男方不是黎迎。现在的情况反倒是黎迎还好，但要是被人出来打假。那被骂的人只有姜引墨了。
正说着，劳斯莱斯停在楼下。姜引墨跟顾涉洲道谢，边打电话边下车。刚巧，袁泽停下SUV，握着手机，甩上车门，抬眼便看到下车的姜引墨。
袁泽现在心急如焚，耳朵上甚至还挂着跟另一支手机通话的耳机。
他没顾得看姜引墨下来的车牌，手上拿着跟姜引墨的手机通话，两步向前，“那是谁？”
姜引墨还握着手机，便听到手机和身边袁泽的声音一同传来。她轻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出了事，我能不来吗？！”袁泽干脆挂上通话，“问你话呢，那男人是谁？”
袁泽话音才落，便听到清晰的关车门声。一道清雅低沉的声音，“那男人是我。”
声音落下，袁泽立刻就看到了车旁清峻修挺的身影。
云樾壹号馆的小区设施虽然不差，但也不至于亮如白昼。袁泽打眼一看是个男人，而且他的艺人刚还从对方车上下来，他都要掏速效救心丸了。
好在顾涉洲从车后面走到光影之内。
袁泽：！！
“顾、顾总？！ ”
他慌忙的看了眼姜引墨，又看到了身后的车。上次，他到机场接姜引墨时就看到有辆劳斯莱斯离开。
顾涉洲走到姜引墨身边，高级的西装纤维略过姜引墨白色羊毛绒大衣。低沉的声音对她说，“感觉事情会跟我有关。”
他的手机装了国内的社交软件，大数据自然会给他推送关注的新闻。
“没有。”姜引墨抿了抿唇，照片虽然用了顾涉洲，但并没有提到他，而且所有的面目特征还做了模糊处理。“是工作的事。”
袁泽能在星元娱乐做到一类经纪人，怎么样也是个人精。这个地点、这个时间点，他也能猜个大概。
袁泽已经迅速整理好信息，大胆向前，斟酌着语言，“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引墨啊，起步阶段，咖位小。又有不良账号造谣我们。”袁泽举了下手机，“都是些谣言。P图造谣……”
顾涉洲视线轻轻落了一眼，“不是造谣，那是我。”
袁泽惊诧的啊了声，正要说什么，姜引墨出声道，“泽哥。不是什么大事。能处理。”
“这照片上的人是我。”顾涉洲肯定语气，看着她说，“处理不好，对公司会有影响。”
姜引墨沉默了。
***
姜引墨住七层，房门打开，茉莉照旧出来迎她。“喵哦~~”
她轻声回应茉莉，“我回来了。”
茉莉蹭着她的脚边，抬头看进门的两位客人。
姜引墨伸手作出请的姿势，“客厅坐吧。”
姜引墨这套房子是上大学前的时候，姜承明给她买的。装修和家具也是姜承明一手操办的。
空阔明亮的客厅，中间是一整组的浅蓝色的布艺沙发，对着会洒满星辰的玻璃落地窗。整个装修风格简约时尚，充满清新少女味道。
顾涉洲从刚才便被窗前挂着的捕梦网吸引，白色的绒线相互交织，羽毛无风飘动，轻轻碰在金色的铃铛上。
房间干净无尘，似乎还有风车茉莉清澈的香气。
“喵呜~”顾涉洲感到脚边贴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只奶呼呼的奶牛猫蹲在他脚边，正‘喵喵’的叫。
“Molly。”顾涉洲伸手，奶牛猫跳上他的膝盖。上次见面才是一岁多的小猫，现在体格虽然大了一圈，但看起来还是奶奶的，跟小猫似的。“怎么都没长肉？”
茉莉四脚站在顾涉洲腿上，小肉垫就这样踩着高级的西装面料。
姜引墨端来两杯水，看到茉莉的位置，连忙说，“茉莉，下来。”
茉莉“喵哦”了一声，从顾涉洲的腿上跃了下来。
看着跑远的奶牛猫，轻道，“9岁了吧。”
姜引墨将水杯放在桌面，长睫轻轻垂了一下，“嗯。”
袁泽打电话先让人压下热搜，至少不要在那么高的位置。回头来看两人还在悠闲的聊天，心里都要急死了。
虽然照片里的人都错了。但相对于之前模棱两可的传言、捕风捉影的同款、强行解释的时间点，这几张真实的照片，还有扒出来的行程时间线可比之前锤多了。
公关讲究黄金时间，过了这个阶段，后面再神级的公关都会大打折扣。而且看网上的舆论风向，对方很明显留了后手。
【谁还不磕？反正我磕拉了。】
【粉丝们别嘴硬了，你们哥哥参加完华盛顿音乐节，特别跑到纽约去见嫂子。他超爱！！！】
【姜引墨不是吗？杂志拍摄团队，前一天早回国了。她还多在纽约呆一天。她也超爱！！】
【不是不让你谈。漂亮美女就不挑吗？二婚家暴男有什么好的？】
……
【黑们是不是瞎啊？照片里就不是黎迎！】贴对比图。
【二婚粉们真可怜，开始闭眼说照片是P的了。】
网上混战一片。已经开始凭热度稳定热搜了。
“顾总，您看……”袁泽话还没说完，便传来房门铃声。房门打开，池郁走了进来。
池郁还是深蓝色的严谨西装，扣子严实，衣角板正。他手里拿了一个平板电脑，进门后先向姜引墨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走向顾涉洲。
池郁将平板递到顾涉洲手里，“顾总，这是资料。”
顾涉洲接过扫了一眼，“发吧。”
袁泽不明所以。发吧？发什么？申明吗？还是律师函？
娱乐圈，不触及法律底线的事，靠的都是舆论战。就算占理，只要对方把水搞浑，就是一场糊涂官司。结果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就像被黎迎碰瓷上，虽然#恋情蛛丝马迹#都是捕风捉影。但有这个可能，再加上营销得当，就足以让外界将两人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