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打五十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殿外忽然匆匆走进一个身影,竟是那曾经与杨启光形影不离的五皇子杨启文。

    “父皇莫要怪罪二位兄长……”他急急地走近,还未站定就连忙道:“依儿臣拙见,‘粮草案’应当就是太子妃周氏贪污粮草,并无‘夺嫡阴谋论’,至于此次‘通敌事件’,也并非二位兄长之过,而是另一人所为!”

    “谁?”皇上一愣。

    “四兄之妾——柳如莲!”

    “什么?”皇上又是一愣,这个名叫“莲儿”的婢女,他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杨启光大惊,愤怒地望向杨启文。就在不久之前,二人还是形影不离的一对好兄弟,可就在“莲儿”出现后,二人的关系就生疏起来。如今,杨启文竟直接奔到大殿来指证“莲儿”!

    杨启文一股脑说出自己的猜想:“依儿臣拙见,莲儿见太子意外战死沙场,心想如果再铲除二兄,扶持四兄登上皇位,自己以后不就有可能当上皇后吗?于是心生邪念,瞒着四兄,设计让阿富阿贵通敌卖国,害死二兄!结果阿富阿贵被三兄设卡捉拿,莲儿得知,又派出阿富阿贵手下那批刺客,趁夜潜入周浦王府,杀害多名侍卫将二人救出,还故意打伤三兄、劫出王春华,伪造成这一切都是王春华所为的假象!然后又血洗永昌隘口,毁灭证据,制造出三兄意欲栽赃四兄的假象!这一切都是莲儿所为,三兄睡梦中被人袭击,毫不知情;四兄也并未通敌卖国,这一切都是莲儿串通阿富阿贵以及那些刺客干的!”

    这番话一出,不仅皇上惊呆了,连杨启光、杨启志都惊呆了。

    杨启光第一个呆了。若非那天夜里他亲眼见过“王春华”带来阿富阿贵,他都差点信了杨启文这一通猜测。

    杨启志也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若非那天夜里他亲眼见到“王春华”抡了那一记闷棍而非在睡梦中被偷袭,他也差点信了杨启文这一同猜测。

    皇上更是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场“通敌卖国之争”,竟然还有除了杨启光与杨启志之外的第三名嫌疑人。

    “等等……”皇上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问杨启文:“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杨启文道:“莲儿心狠手辣,心机颇深,从先前的‘合欢’事件,就可见一斑!”

    皇上一愣,那把由“莲儿”献上的“合欢”壶,他许久未曾把玩,都快忘记了它的存在。

    杨启文急急道:“那把壶你忘了吗?它并非莲儿所制,而是何季勋之子何瑞康所制啊!据司宝司女官们所说,何瑞康也正是因为要找莲儿去交涉这把‘合欢’的事情,才被莲儿设局摔碎了‘秦权’的!从这件事起,我就知道这个莲儿绝非善茬!”

    他的这番说辞,倒确是可以让杨启光与杨启志全部脱罪。但杨启志首先不肯答应,一来他好不容易设卡捉住杨启光通敌卖国的罪证,怎能轻易就此放过?二来如果让“莲儿”顶罪,杨启光身为嫡子,不还是能当上储君?等杨启光登基掌权那一天,难道不还是杨启志的末日?

    杨启光更不肯答应。他对“莲儿”的爱可不仅仅是利用与占有,而是甘心为了她付出一切。之所以想当上皇帝,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把心爱的女人献出去顶罪?

    于是,这个看似巧妙的让“莲儿”顶罪的说辞,竟无一人买账。

    突然,太监李祥一声惊呼,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不好,陛下又发病了!”

    只见皇上捂着脑袋,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李祥忙一边命人传太医,一边帮皇上按摩着脑袋,以期减轻痛苦。

    与此同时,杨启志也感到头痛欲裂,捂着头上的伤,痛得说不出话。众人慌了神,手足无措。

    原本气定神闲的杨启光也开始慌了,因为如果“莲儿”输了,对他来讲,也等同于他输了。现在摆在皇上面前的有三种可能性,而其中的两种局面都对杨启光不利,叫他如何不慌?

    皇上则更加头痛。他本就疑心病重,老实说,他不信任任何一方。现在,所有的决断都在他一人手上,这可如何是好?

    他强忍痛苦,在即将栽倒下去的前一刻,咬咬牙道:“周浦王、成山王,褫夺爵位,遣散所有妻妾、侍从、奴仆,独自软禁于府,并加派侍卫严密看守,确保二人无法与外界产生一切联系;许骏、张愈、朱钰、陈良,以及一切与通敌案相关的调查人员,加上疑犯柳如莲,全部收监,等待明察,待真相查明,朕自会将无辜者官复原职!”

    如同一记晴天霹雳,劈在所有人头上。本就头痛欲裂的杨启志当庭晕厥过去。

    内殿。

    精美的梁架结构和彩绘天花板,地面铺设细软的地毯,显示出皇室的奢华品味。内殿中央摆放着龙床,悬挂着绣有龙凤图案的帐幔,铺着绣有金龙的被褥。柔和的光线透过精美的窗棂投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香,氛围古朴雅致而又宁静神秘。躺在这样一个雅致的环境中,皇上的头疼却一丝不见减少,李祥始终卖力地给他按摩,他脸上的忧色却一点不见减少。

    他又与李祥确认了一遍,杨启光与杨启志二人是否已经被囚禁、许骏那些人以及莲儿是否已经收监查办,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才觉得稍微舒坦一点。

    他不能容得一点篡权的念头。若非怕落人口实,在历史上留下个“暴君”的臭名,他甚至想“错杀三千”,将杨启光、杨启志、莲儿等一众疑犯统统灭了。现在就灭了!

    “杨启光阴谋论”、“杨启志阴谋论”,无论哪一种理论细思起来,都叫他怕得浑身颤抖,夜不能寐。这皇位,哪里是这么好坐的!

    自从太子去后,再加上这些离奇战事,皇上自知病情加重,头痛发作越发频繁,说不定哪一天撑不动了,一头栽倒下去便再也爬不起来也尚未可知。但依目前现状,他没办法信任任何一个成年的儿子。

    他叹了口气,沙哑着喉咙道:“李祥,去辽东召兵回京的施捷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李祥小心翼翼道:“回陛下,铜州那边距离西京较远,加之路途艰难,消息传达并没有那么迅速,目前尚无音信,但根据车程推测,大约也就是在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了。”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按摩了,李祥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屋里一片安静,香炉里的沉香散出袅袅青烟。皇上叹着气,疲惫地睡下了。

    周国的另一头,岭南。

    与中原气候迥异,这里环境湿热,地势险峻,山峦重叠,可谓“炎荒万里,毒瘴充塞”。历经千般磨难,那被贬官的何季勋终于抵达了贬所。

    在因为腿脚不够利索而被主簿大人训斥之后,何季勋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过头去时,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知道皇上只罚他来当差,没让他像其他流放犯人一样做体力劳动,已经实属皇恩浩荡。只是他一个年逾花甲之人,不仅失去了往日礼部员外郎的光环,还要在这岭南贬所做一名跑腿小吏,每每遭遇冷眼,身心俱疲之时,想起儿子、兄长的死,更是一种无边的绝望弥漫上心头。

    李敬亭辽东军队集体叛变、铜州三千士兵倒戈杀光兵部人马的重大消息,也于今日传到了岭南地区。

    “……这世道恐怕是真的乱了!”

    “李敬亭军队不是常年驻守边境的吗?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叛变到陈国?西京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了!”……

    何季勋听闻身旁几位小吏都在摇头叹息,不由得大惊。在西京时所遭遇的所有事情,都不如今天这则消息来得震惊。周国是何其强盛的一个国家,李敬亭军队竟会集体叛变到陈国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附属国,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想象的。那些未曾经历过宫里一连串“妖魔事件”的岭南人更是不可想象。

    何季勋倒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毕竟,他是宫里这一连串“妖魔事件”为数不多的幸存受害人之一。

    震惊之余,心底生出一股绝望。——周国,真的还有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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