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屋檐下，面对面的站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空气很安静就显得雨声特别大。
后来还是陆承勋先开了口，他问慕羡：“没带伞吗？”
慕羡点头。“嗯！”
陆承勋就把撑开的黑色大伞递给了她。
她伸手接过，“那你怎么办？”
陆承勋随手指了一下就停在台阶下的车。“我开车来的，没关系。”
慕羡转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想了一下，问他：“那你能送我回去吗？现在好像不怎么好打车。”
陆承勋想：是啊，夜里12点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路上确实没什么车，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也挺危险。
于是他答应道：“那走吧。你要去哪？”
“回学校。”
陆承勋点了头，率先转身往台阶下走。
慕羡将伞撑在两个人的头上，跟着陆承勋往车子的方向走。
但陆承勋太高了，她撑着伞还有点费劲，而且雨实在太大，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两个人还是被飘来的密集雨滴淋湿了。
坐上车，陆承勋把手里的资料袋放到后座，又顺手将他从郊区回来时脱下扔在后座的冲锋衣捞过来，递给了慕羡。
他没说什么话，慕羡也没说话，就顺手接了过来。
她想，这冲锋衣应该跟他身上的裤子和T恤是一套的，因为黑色冲锋衣的袖子上也环着银灰色的反光带，与裤子上下呼应。而衣服的后背处，写着跟T恤同样的“远山”两个大字。
确实有点冷，慕羡不再多想，她把衣服披在身上，又拉紧衣襟让自己整个包在了里面。
车子开往学校的路上，慕羡跟陆承勋闲聊：“教官，你怎么在这呀？”
“过来拿一个案子的资料。”
慕羡有些不解。“你们部队还要查案子吗？还来派出所查？”
“我已经不在部队了。”
不在部队？那意思就是……
“你退役了？”
“嗯。”
“难怪我那时候去部队找你，他们说你已经不在那了。”
但也不告诉她，他去哪了。
陆承勋在亮起红灯的路口停下车，转头看向慕羡。
去部队找他？
当初他的确是在她们这一届大一新生军训之前就提交了退役申请，又在军训结束之后离开了部队。
慕羡又问：“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陆承勋想了一下，“保安。”
“保安。所以你从守大家转行守小家了呀？”
陆承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又在绿灯亮起时，重新发动了车子。
慕羡看着陆承勋，认真跟他确认：“教官，你还认识我，对吧？”
“嗯。”
“教官，你知道我学校在哪吧？”
“嗯。”
“教官……”
慕羡的学校离得确实不远，她才叽叽喳喳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车子停在挂着“岚城电影学院”大牌子的学校门口，但学校大门紧闭，连门卫的房间都熄了灯，门口只有两盏昏暗的路灯在大雨里显得格外凄凉。
慕羡只知道平时宿舍是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的，并不知道学校的大门是否要关，也不知道几点关。
她转头问陆承勋：“怎么办？进不去了。”
“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亲戚朋友家？”
“没有了，我家不是本地的，在这没有亲戚。”慕羡指了一下学校的方向，“我的朋友都在那里。”
车子就安静地停在大雨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任凭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车窗上。
过了一会儿，慕羡问陆承勋：“教官，我可以去你家吗？我睡沙发就行，不然打地铺也行的。”
陆承勋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不行。”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大半夜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回家，这算怎么回事？
“你是怕你老婆生气吗？”
“我没有老婆。”
“那你有女朋友吗？”
陆承勋顺口就答了：“没有。”
然后反应过来，不对，这跟她回不了学校有什么关系？
慕羡就笑了，笑得有些暧昧，目光紧紧地盯着陆承勋。
两年不见，这小姑娘笑起来依然好看，只是眼神不一样了。
两年前，她目光清澈单纯，现在，她盯着他看的时候眼神很媚，撩人的很。
陆承勋不再看她，转头看向了窗外。他想着可以把她送到哪去呢？他也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可以拜托的。
“你不是保安吗？怎么不保护我的安全？”
“这不是一回事。”
“那也不能让我一个人流落街头吧？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
陆承勋当然知道外面危险，所以他在想办法。
“你们学校附近有酒店吗？我送你过去。”
“陆教官，你最近是不是没看新闻？女孩子一个人去住酒店是很危险的事，因为你不知道半夜就会有谁拿着房卡刷开了你的房门。”
陆承勋看她：“那你半夜去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就不觉得危险吗？”
慕羡与他对视，且一脸真诚地问他：“你怎么是陌生男人了？你不是我教官吗？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且，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真忍心不管我？”
听慕羡说完这句，陆承勋忽然就笑了。
“手无缚鸡之力？我怎么听说你刚才进派出所是因为拿酒瓶子打爆了别人的头？”
“我那是正当防卫好吗？是他们喝多了酒欺负我，我才还手的。而且刚才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我肯定是要吃亏的。”
确实是这样的，当时要不是有其他食客及时报警，而派出所又仅与烧烤店相隔两百米，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承勋的手架在左边的窗户上，没有说话。
慕羡再次央求：“陆教官，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等了一会儿，看着陆承勋还是没有说话，慕羡便解开安全带，把披在身上的冲锋衣拿下来折好放在座位上，作势要开门下车。
“算了，不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淋着雨在学校门口等着吧，反正天亮就会开门的。陆教官再见。”
语带委屈，无限凄凉。
见慕羡要开门下车了，陆承勋急忙一把拉住了她。“你等会儿。”
虽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可他一个大男人，再怎么也不能大雨天把一个小姑娘扔路边吧？
陆承勋拉住了慕羡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慕羡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顿了一会儿，陆承勋才沉声道：“把安全带系上。”
慕羡乖乖系上安全带之后，陆承勋就调转了车头。他家离慕羡学校也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了他家楼下。
陆承勋把车后座的文件袋拿过来护在胸前，撑着伞带着慕羡往楼里面走。
风一吹，一把小小的伞根本挡不住大雨，两个人身上瞬间就都被淋湿了，慕羡的长发也变得湿漉漉的。
慕羡伸手扯着陆承勋的T恤一路小跑地跟着他走，生怕被他给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