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排球队周末也有训练，你被黑尾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醒。你张牙舞爪地抗议：“你们训练到底关我什么事啦？”

    反抗无效，黑尾强行要求你跟着跑步，跑多少无所谓，但至少要锻炼一下身体。

    你还是不肯点头，说自己一介凡人，体能还这么差，被要求跑步真是完完全全惨无人道的行为。

    研磨的头一点一点地，赞同说是，他也讨厌跑步。

    “话是这样说，研磨好像没有缺席过周末训练哦？我看见过几次你们出门。”

    研磨“嗯”了声。黑尾倒是皱眉，感觉到哪里不对：“你平时周末会这么早起吗？”

    通宵打游戏的事情被你主动抖出来，黑尾的视线变得危险，你躲到研磨的背后：“研磨不也总是熬夜打游戏吗……”

    猫猫被点名，瞳孔放大了一点点：“我没有打很晚，因为要训练。”

    连研磨都不帮你，你只能自求多福，自我检讨了一路，还顺带祈求黑尾大人不要告诉你的父母。

    “是因为那几关真的太难了，我打不过去才会不小心熬太晚了的……”

    黑尾还没开口，被竖着耳朵捕捉到游戏话题的研磨抢先：“哪关？”

    你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游戏机，三两下打开游戏递到研磨面前：“有一些我已经打通啦，但这个怎么都没办法通过，正好想拜托研磨帮我一下！”

    你琢磨半天都打不赢的关卡，在研磨手中只坐了三站电车就通过了。

    “我可以打一遍，研磨帮我看看哪里有问题吗。”“嗯。”

    这一次，研磨就在你头顶一句一句下着指令，“防御”、“技能”、“向左躲开”、“跑出攻击范围”，每一句都恰到好处。

    “躲……”这次来不及了，研磨伸手移动了一下摇杆，指尖触碰在你的皮肤上。猫的体温比人类高，是没错的吧？你觉得自己被烫得心都狠狠颤了一下。

    心慌意乱也不能辜负研磨的帮忙，否则就太没用了。十秒后，你有惊无险地避开又一记攻击，成功反杀。

    “赢了！”

    你回头去看研磨，正好看见他上扬的嘴角，眼睛也弯成一道月亮的弧度。视线撞在一起，两个人都微微一愣。

    你距离研磨那么近又那么远，你感觉到胸口那颗拳头大小的东西，正在焦躁地、混乱地跳动。

    你想起同学问的那句“情侣发色”。你好像不该那样想，可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一个从未深思过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之中，你究竟、是怎么样看待研磨的呢？

    ……你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呼吸的，狼狈地开始大喘气。眼角的余光里，发现研磨的手就放在腿边，食指和拇指接触，轻轻捏在一起。

    于是突然喘不过气了，心跳七上八下的，一声一声，锣鼓喧天。

    但表现上倒是平静。

    你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甩掉大脑里奇怪的想法，故意克制着不去看研磨。正好他也没主动和你说话。

    奇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走进排球馆。

    “嗨嗨！黑尾学长、研磨学长！”一位长得特别特别高的银发少年迎面走来，咋咋呼呼地打招呼。他看了看研磨，又看了看你，惊异地后退一步：“二位、是在交往吗？”

    研磨的“闭嘴”卡在喉咙里，没能抢先说出来。

    你好不容易忘掉的“情侣”二字又突然冒了出来，像荒野里突然冒出来的小怪，每一只都要在你身上戳上一下。

    你只觉得空气很热，脸很热，耳朵很热。

    “不要看见什么同款就要说是情侣好不好！”

    你知道自己是恼羞成怒，但列夫不知道。列夫以为自己说错话惹怒了前辈，急忙鞠躬表示歉意，反而弄得你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没关系。不用叫前辈，叫名字就可以了。”

    “和研磨前辈说的话很像呢。”

    你知道，糟糕了。研磨影响着你的性格、你的行为、你的爱好，他在你的生活里，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研磨低着头，你看不见他的表情。

    训练很快开始，黑尾和其他队友们一下子领先到前面去，回头说：“那我们就先走啦！”

    “嗯。”研磨轻轻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对你说，“如果跑不动了就停下休息。”

    “研磨也不用刻意等我的。”

    “没有，我本来就跟不上他们。”

    04

    你需要重新整理你对孤爪研磨的感觉。

    孤爪研磨是个顶顶聪明的孩子，从小你就知道这个事实。而除了游戏，你也很少见他对什么真正感兴趣，就连他和小黑从初中就一起打的排球也一样，虽说一直在坚持，但好像也并不见他特别热衷。

    对此他本人的说法是，并不是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只是不喜欢累的感觉。

    他不喜欢“累的感觉”，却能坚持下每一次令人筋疲力尽的训练，让你觉得不可思议。而他在球场上成为整支队伍的“大脑”，又是那样理所当然。

    研磨很好懂，但你偶尔也看不透他。

    你最开始只是觉得，那个留长头发的男孩子长得好好看，好想和他玩。

    “很特别，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第一次见面时，你对他这样说。

    研磨对此感到不解。他明明已经努力低调，以用来逃离人类莫名其妙的关注了。

    “所以我们能成为朋友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

    研磨的表情变化幅度总是不大，但你作为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一下子就读懂了他下垂的睫毛扫了两下的含义。

    “研磨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也不是不对……”研磨想起最初见面的那天，“是因为看出来，如果走掉的话，你可能会哭，哭了的话会很麻烦。”

    说完他转过头，问另一边的黑尾铁朗：“小黑，对吧？”

    “那么久之前的事啊。”黑尾想了想，“不过我确实记得，我大老远看见研磨对你伸出手了哦。因为太震惊了，所以印象还挺深刻的。”

    这和你的记忆产生了巨大偏差，你分明记得是自己眼巴巴看着研磨，想要和他成为玩伴。

    你向左转头看看研磨，又向右转头看看黑尾，来回几次还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无论如何研磨都不可能主动交朋友吧！”

    研磨转动摇杆的手指停下，困惑地看着你：“……”

    黑尾：“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发的幼驯染肉眼可见地黑了脸，而你丝毫没有良心发现——研磨平时的表情总冷冷淡淡的，现在情绪上头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研磨看着你得逞的表情，一时无话。但他不会总是被你牵着鼻子走，你在斗嘴中落于下风是常有的事：“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我在路边遇见过的讨食的小猫。”

    “没忍住，就伸手捡走了。”

    ……别的事情你不确定，但很明显，猫塑别人这回事，研磨运用起来比你要炉火纯青得多。

    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不只是游戏，就连学习，也需要你拼命努力才能追上他的背影。

    于是关卡打输7次会立刻呼叫研磨，有不会的题目也都会留给研磨解答，不擅长的排球也可以偷偷模仿研磨的动作——因为他很会节省体力，你觉得如果学他的话，你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懒。

    当然你学了好几年也没能学会，因为研磨那种“观察-预测”的模式你压根就学不来。这是后话。

    因为有研磨在身边，生活里遇到的所有难题好像都能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你从未想过有一天，研磨这个人会变成烦恼本身。

    你几乎可以确定，研磨在你心里的定位变得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你跟随他，你模仿他，你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另一个他。

    无话不谈的幼驯染和可能一拍两散的恋人，无论如何都是前者更加保险吧。更何况你完全想象不出来研磨恋爱的样子。

    如果他和别人恋爱了……你晃晃脑袋，不，你才不愿意去想这样的事。

    影视剧里破碎的爱情讲述得太多，而友谊总是天长地久。

    你有结论了，如果什么也不做，你们就可以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但如果你想要的太多，可能会得不偿失。

    你绝不能失去孤爪研磨。

    所以，你绝不能喜欢孤爪研磨。